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JOJO的奇妙冒险同人]星屑幻想 作者:风耀 文案: 从开罗、卢克索、亚斯文到巴哈、阿布扎比、卡拉奇。 当她穿过狂沙与热风、 当她横渡青空与红海, 发誓要为那位大人除掉眼中钉时, 她从未想过—— 她黛玻菈·雅赫密丝, 竟会喜欢上那个来自极东之地的黑发讨厌鬼。 - 阅前须知 - ·第三部星尘斗士同人,全员存活结局,内有三部剧透、四到六部微量剧透。 ·本文有关战斗、有关冒险、有关成长,有关友情、有关爱情,男主空条承太郎。 ·长篇,欢迎收看。 内容标签:少年漫 异国奇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黛玻菈·雅赫密丝、空条承太郎 ┃ 配角:伊奇、花京院典明、让·皮耶尔·波鲁纳雷夫、乔瑟夫·乔斯达、迪奥·布兰多 ┃ 其它: ==================   ☆、可怕的恋人与天使(一)   「恋人」这家伙,还真是个混蛋啊。   “喂,承太郎,这里有条水沟啊,要去那边的桥的话也实在太麻烦了。你给我躺在水沟上面做个人桥吧,我要从你身上过去……怎么了啊?你不愿意给我当桥吗?”   说实话,空条承太郎已经不太记得清当「恋人」提出这种要求时,自己的心情了。当时的他应该是处在一种非常平静的……愤怒状态下吧。因为被替身控制着的外公而不得不保持冷静,但又因为「恋人」的胡作非为而感到非常火大。   在故事的开始,似乎应该简述一番他会沦落至此的理由。   他空条承太郎,是为了打倒导致母亲命在旦夕的迪奥·布兰度才会试图从日本一路赶赴至埃及,因为根据他外公的的调查,迪奥·布兰度的本体就在埃及开罗无疑,但是……迪奥也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这一路上,迪奥已经派出无数的杀手来阻止他和他同伴们的旅行。   从日本到现在所处巴基斯坦,在这一段利用飞机飞行只要十数个小时的旅行中,他们已经数度陷入死境、又数度死里逃生,之所以会有这样波折起伏的遭遇,皆是因为他们和迪奥以及迪奥派来的杀手一样,都拥有名为「替身」的超能力。   他们必须攻克每一个隐藏在人群中的「替身使者」,并且好好地保存下自己的性命,才有继续往埃及进发的机会。至今为止,他们遭遇的「替身使者」为数实在不少,但不管是其中的哪一个,就算是同样人渣的「黄色节制」,也远远不比眼前这个「恋人」更令人作呕。   顺带一提,「替身使者」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即是「替身」大多数会采用塔罗牌中的大阿卡那牌来命名,而塔罗牌的暗示大多都与「替身」本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快点啊,承太郎,你没听到我的话吗?”当他眼前拥有着「恋人」暗示的史提利·丹这么要求他时,空条承太郎明白自己必须照办。   虽然史提利·丹的「恋人」是连一根头发都无法抬起的羸弱替身,但它却拥有能入侵到他人的脑干的特殊能力,可以将本体所受的伤数倍返还给处于「恋人」控制下的人,和他空条承太郎一起进行这趟旅行的人有同校的花京院典明、法国友人J·P·波鲁纳雷夫、外公乔瑟夫·乔斯达。   史提利·丹出现后选择攻击的目标不是别人,恰好就是他的外公乔瑟夫·乔斯达。这意味着如果他敢攻击丹,受到更多伤害的人反而会是自己的外公,所以,不管他心里有多么不情愿,为了外公的性命他也必须把「恋人」的侮辱照单全收。   在第三次收到「恋人」语气挑衅的催促后,承太郎在脑内好好模拟了一遍用自己的替身「白金之星」揍丹那张蠢脸的画面,然后别无选择地在水沟旁边慢慢蹲下了身。   就在这时候,他隐约察觉到身边的风向好像忽然有了些微的改变。今天是他离开日本后的第十七天,行程紧凑的旅行让他刚好在今天上午抵达了巴基斯坦最大的海滨都市卡拉奇。海上的季风本就变化频繁,如果其中没有特别之处,他是不会特意强调风向的。   拂过身侧的微风中的奇异之处就在于,当他正准备服从丹的命令时,有个第三者忽然开口介入了他们的谈话,变换了的风向将这个高傲的女声送到了他们身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下作和上不了台面啊,丹。”   这个声音来自远离地面的水塔顶端,承太郎望过去的时候,耀目的阳光迫使他稍微眯起了眼睛,但他仍能清楚地看见上面有一道属于女性的纤细身影。承太郎能确定他和丹刚刚走过来的时候上面是完全没有任何东西的。按理说离他们这么近的建筑,不管是谁爬上去都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唯一的解释就只有这个女人也拥有着不属于常人的替身能力。   虽然从她的话语里就能听出她和史提利·丹的关系并不好,但那种熟稔的口吻……毫无疑问,他们两个人是认识的。   “新的替身使者……吗?真是够了。”空条承太郎在心里猜测道,这个女人多半也是迪奥·布兰度派来的杀手,而她之后说出的话也立刻验证了承太郎的推测。   “侮辱别人的行为就和你这个人的存在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迪奥大人的命令是让你杀了乔瑟夫·乔斯达和空条承太郎,但我却只看到你在这里浪费时间。丹,你到底在玩什么?”女人坐在水塔顶端的身影因为逆着光而有些模糊不清,但声音却非常清晰地传了下来,“空条承太郎就站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去杀了他?”   “哈哈。”史提利·丹这样的人渣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局促不安了起来,他干笑了两声后道,“黛玻菈,我的替身是远距离操作型,现在正附身在乔瑟夫那个老头身上呢,等我用肉芽杀了乔瑟夫,自然会接着对付承太郎的。”   替身的类型大致可分为三种,分别是:近距离力量型、远距离操纵型和远距离自动操纵型这三种。承太郎的替身「白金之星」恰好就属于近距离力量型。   “这正是我理解不了的地方。丹,我不想过多评价你那个无聊的替身。现在空条承太郎的外公正被你胁迫着,你完全可以用刀插-进他的心脏和大脑,了结他的性命,他这种人是绝对不会反抗的。你拥有这么好的战斗条件,竟然还在这里和他玩什么无聊的水沟游戏……”名为“黛玻菈”的女人以命令的口吻对着丹开口道,“给我把你的武器拿出来,枪或者刀,快点,丹。总有一样你会随身携带吧?”   “……”这时候就算是空条承太郎,也不禁对眼前的现状感到了棘手。他虽然十分恼怒丹那些手段肮脏的侮辱,但或多或少还是为此有些庆幸的,只要丹还在搞那些无聊的把戏,他就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让同伴花京院他们解决史提利·丹潜伏在乔瑟夫大脑内的「恋人」,但这个女人出现之后,三言两语就把现状拖到了不得不战斗的境地。   丹听到黛玻菈的话后,迟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小刀,锋利的刀刃在“啪”地一声弹出后在太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他看上去几乎要真的冲过来攻击承太郎了,但在和承太郎对视了一阵后,他忽然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喂,黛玻菈。我并没有必要冒险啊,只要等我的「恋人」完成任务回来,我自然——”   “他害怕我会反击。”承太郎在心里下了结论。   这个女人显然和承太郎有同样的想法,她相当不客气地打断了丹的话,“你只是害怕踏入「白金之星」的射程被他攻击而已,你觉得即使是亲人也不足以让承太郎毫不反抗的受死,但这只是你在用自己的想法揣测他的反应而已,你这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丹的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难看,但他什么也没敢说,尽管他真的是非常讨厌他眼前这个女人。本来以他的替身「恋人」来看,他是不需要畏惧任何人,但他替身并不是复数型,唯一的那一个正控制着乔瑟夫·乔斯达,没办法拿来对付黛玻菈,而且……那位迪奥大人非常中意黛玻菈,这才是他不敢对黛玻菈有任何反对意见的真正原因。   “这件事我会如实禀告给迪奥大人的,但你既然已经杀了可能会泄露迪奥大人秘密的恩亚婆婆,想必迪奥大人也不会过多苛责你。你还真是个幸运的家伙,丹。至于我们眼前的这个空条承太郎……他可是迪奥大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我们就非得在这里除掉他不可。既然丹你不愿意,那就——”这个女人终于从水塔上站了起来,接着她的下一个举动不禁让空条承太郎微微一怔。   这个女人从足有二十米高的八角形水塔上……直接跳了下来!   她的下落速度非常快,按照这个惯性来看,她在两三秒之后将毫无悬念地变成一滩烂泥。然而就在她即将碰到地面的刹那,地面好像突然之间生出了一股强风,这个女人的身体就如同一片羽毛般被风轻轻吹起,然后……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面上。在这个过程中,承太郎甚至来不及叫出「白金之星」观察细节,用肉眼他只能看到她的背后好像隐约出现过一道转瞬即逝的白影。   虽然对她替身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但他终于能看清这个女人的样子了。   出乎承太郎意料之外的是,虽然这个女人先前说话时的内容和语气都非常冷血,但她看起来根本还不到二十岁,典型的西亚人长相,棕发棕眼,但皮肤白皙,可能是混血。一言以概之,算是一张放在普通人里相当出挑的脸,但她的长相……无论如何都只能算是一个小女孩,十七岁……也可能是十八岁,或者更小。   就在他打量着这个女人的同时,她的视线也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她歪了歪头,眼睛眯了起来,饱含威胁地接着说了下去,“——由我的「天使」来解决他。”   “「天使」?”空条承太郎低笑了一声,“塔罗里有这张卡吗?”   “……谁知道呢?”这个名叫黛玻菈的女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和他进行了交谈,“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我黛玻菈生平最讨厌占卜这一类的东西,对我而言,替身的「名字」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力量」。承太郎,你觉得呢?”   真是够了,新冒出来的这些外国替身使者一个两个全都直呼他后面的名字。   “我刚才听见他叫你……黛玻菈对吧?那么——”空条承太郎在心里估算了一番,然后道,“黛玻菈,你现在和我的距离是七米,你不可能不知道我「白金之星」的射程,而你可没有「恋人」能够威胁我,看来和那边那个白痴不一样,你的「天使」是近距离攻击型的替身啊。”   “——喂,你说谁是‘那边那个白痴’啊?”丹在远处大声发表了意见,“承太郎,你再敢这样说话,我就——”   “闭嘴,给我滚到一边去。”开口喝阻丹的人反而是丹的同伴黛玻菈……说是同伴好像不太恰当,他们看起来并不和睦,只是刚好同为迪奥的手下而已。   “没错。”黛玻菈相当直接地承认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的「天使」和你的「白金之星」一样,都是近距离力量型替身,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嗯,承太郎你好像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嘛。在惊讶我的坦白吗?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虽然还不至于堕落到丹那副鬼样,但也不是多么光明磊落的人,我会主动坦白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自信我的「天使」绝不会输给你!”   当她的话音落下时,先前他瞥见的那团白影也渐渐在她身后浮现出了清晰的影像。洁白的羽翼,从这个女人的背后伸展而出。就好像是在操纵自己的手脚一样,她的替身极其自然流畅地高高扬起,在大力拍下翅膀卷起狂风与烟尘的同时,黛玻菈的身体离开了地面,那双冷漠的棕色眼珠在离地大约三四米的地方睥睨着他。   “哈哈,黛玻菈你还真是敢说啊,‘没有任何特殊的能力’?你的替身可是能让你像鸟一样飞行,同时拥有着「力」与「速」的无敌替身啊!”距离他们稍远的丹开口吹捧道,这些话语不禁让空条承太郎觉得非常不妙,他本想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但下一秒……黛玻菈的身影就在空中消失了。   她不见了!   接下来……几乎是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给的千分之一秒内,他的脸上被狠狠揍了一拳。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空条承太郎明白了两件事。那就是「天使」和「黄色节制」一样是同化型替身,「黄色节制」的特殊能力是吸收生物的能量,而「天使」的特殊能力则是飞行。虽然乍一听起来没什么特异之处,但正是这份飞行的能力让她做出了普通人不可能完成的移动,从而在让人完全无法预料的角度攻击到了他,并且这个替身……「天使」一定还给了她的身体在力量上的强化,否则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性的身体素质,是绝不可能挥出这么有力的一拳的。   速度,还有速度。   空条承太郎在心里飞快地进行了猜测。她冲过来的速度实在太异常了,普通的替身速度都会受本体的位置以及射程的制约,但这个「天使」却能靠特别的类型百分之百地将速度发挥出来。这样看来,「白金之星」的瞬间速度绝不会输给她——他有这个自信——但平均速度反而是远远不如……吗?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天使」下一步的攻击又到了,足以令人感到皮肤生疼的风压席卷而来,他正想叫出「白金之星」进行攻击和防御,但黛玻菈接下来的动作却和他意料中的不太一样。他被黛玻菈拽起了手臂,回过神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离开了地面,处在一个普通人会觉得畏惧害怕的高度了。   这不禁让承太郎怀疑起这女人是不是想要就这么摔死他,但她的下一句话让他放弃了在空中攻击她的打算,“我的替身「天使」是连普通人也看得见的同化型替身,所以还是在稍微隐蔽一点的地方战斗比较好。承太郎,你觉得呢?”   “先把我拉到半空,然后再询问我的意见吗?”承太郎讽刺道,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了黛玻菈的话,虽然认识她不过才一刻钟,但在刚才短暂的对谈中她的性格已经暴露地淋漓尽致了。这种性格狂妄自大的人,是不屑于对敌人说谎的。   “我听到过很多次了。”黛玻菈把承太郎在某栋建筑的顶端扔下以后,也跟着落了下来道,“关于你的替身——「白金之星」的破坏力、精密性还有速度。我听到过很多次……身边的人用畏惧或者羡慕的口气提起你的替身。不得不说,这真的让我非常不愉快。你明白我的感受吗?我和你的替身同为近距离力量型,凭什么你的「白金之星」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公认的最强?就凭你打败了几个杂鱼吗?”   “不服气的话,来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都把我拉到这里了,就别说那么多废话了。”空条承太郎叫出了自己的「白金之星」,“让我见识一下你替身的力量吧。”   听到承太郎的话后,黛玻菈先是怔了一下,然后终于正视了承太郎,在仔细打量了一番「白金之星」后,她短促地笑了一声,扬起了拳道,“我在迪奥大人那里见过太多被他的魅力和金钱吸引而来的娘娘腔和窝囊废,但你这句话……倒还像是个男人!”      ☆、可怕的恋人与天使(二)   卡拉奇,位于印度河三角洲的巴基斯坦最大的工业商业综合海滨都市。   现在,在这个城市的某一处,空条承太郎陷入了苦战。不……若说是苦战似乎不太恰当,但若说是僵局的话,那就十分贴切了。黛玻菈的「天使」无愧于她的自信,的确是十分强大的替身。他旅行至今很少能见到这样光明正大出现的替身,但这次的经历让他觉得以后这种类型的替身还是少遇到为妙。   他的「白金之星」和黛玻菈的「天使」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分出力量的高低,交战的过程基本上就是在以牙还牙、以血还血,随着时间的推移,黛玻菈对待这场战斗的态度也渐渐从不屑转变成了认真,“你的「白金之星」……在我拥有替身以来,能和我在力量上媲美的,你还是第一个,看来你的替身,倒还是有些本事的。”   “彼此彼此。”承太郎回应道,他的「白金之星」有着超人一等的高精密性,但黛玻菈却同时拥有着速度和奇诡的攻击角度,被黛玻菈认可了的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天使」的确是个非常强力的替身。   “承太郎,我一直认为替身是人精神和性格的体现。你的替身既然拥有这种等级的力量,我想我大概也能摸清你的为人如何了。如果不是这种身份和立场,我们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不过很遗憾,既然迪奥大人不喜欢你,那我就非得除掉你不可,而且……”在攻击的间隙中,黛玻菈突然发表了一番让人感觉不太好的言论,“那个废物——丹那里好像也出了点小状况,看来我得速战速决才行了。”   这一点承太郎也留意到了,一直在下方观战的史提利·丹的身体突然开始喷涌起了鲜血,会发生这种异常情况的原因很明显,一定是因为丹的替身「恋人」被攻击了。   替身规则之一:替身如果受伤,本体的对应部位也会受伤。   “看起来他好像被你的同伴摆了一道啊,花京院、波鲁纳雷夫、乔瑟夫·乔斯达……我有听说过这些人的厉害,波鲁纳雷夫的替身更是让迪奥大人都十分中意,等下去解决他们的时候,我一定会加倍小心。当然了,在那之前,我得先干掉你才行,我已经测出了你的力量水准,也不再好奇你的「白金之星」了。所以——”黛玻菈扇动着翅膀,重新升到空中,退到了他「白金之星」射程的外面,然后调整了姿态急速俯冲了过来。   承太郎起先并没有在意,因为「白金之星」一直能够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的动态,但问题是她这一击好像和之前的所有攻击,都……不一样!   “给我去死吧,承太郎!”伴随着这样的宣言,足以能掀翻一辆卡车的力道从正面猛地冲撞了过来,将他连同「白金之星」一起撞出了这栋建筑的顶端。这个背后附着一双翅膀的女人,双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和他一起飞了出来,似乎是打算顺着这股势头,将他笔直地嵌到地面里去。毫无疑问,「白金之星」是没有飞行的能力的,如果就这样摔下去,他就算不立刻死亡,也会进入重伤状态。   就在黛玻菈满意地松开手想要任凭承太郎坠落下去的时候,在空中毫无着力点的承太郎却忽然平静地叹了口气道,“真是够了,我还想看你能把这个替身用出什么花样,结果还是这么无聊。”   她的攻击手段就和他最初猜测的一样——把他拉到空中,然后摔死他。真的是毫无新意,也没能给他带来任何惊喜。   “你是想把我推下去,然后再用替身飞离对吗?但我要告诉你,这个未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承太郎抬起手抓住了她的腕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现在攻击你,你是不能防御的吧?虽然能飞的替身很了不起,但是翅膀并没有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刚才我就注意到了,你每次出拳的时候身体都会不自然地下坠,你只是在靠替身的力量强行拉动身体而已。如果想要让飞行变得像喝水一样简单,除非你全身的骨头都像鸟一样是空心的,但……白痴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人的着力点汇集在一处时才是最强的。换而言之,你在扇动翅膀的时候,拳头上的力道就会变得不痛不痒,但如果想要全力攻击我的话,你又得暂时放弃飞行的能力……仔细想想,你替身能力的限制条件还真是多啊。”随着承太郎的话,黛玻菈脸上渐渐露出了狼狈的神情,但他要说的还不只是这些,“虽然刚开始被你替身的力量和速度吓了一跳,但我始终认为还是我的「白金之星」在力量上更胜一筹。”   “现在,我将会用我的「白金之星」攻击你,你是要出手防御呢?还是干脆用替身逃走?如果我刚才有哪里说错的,你不妨直接用替身证明给我看,但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不管你选哪一个,最后的结果都一定是被我打倒。”   “……”黛玻菈的瞳孔在他的话音落下后猛地爆发出了凶狠的戾气,她松开了牢牢抓着承太郎肩膀的手,然后紧握成拳,无言地表明了态度,就好像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脱身逃离一样。   “想要和我同归于尽?”承太郎轻轻哼笑了一声,毫不畏惧地说道,“那你就来试试看吧!”   无论是速度、还是破坏力和精密度都在替身中占据了绝对上风的「白金之星」安静地出现在了他的身侧,随即拳头就如同疾风骤雨般落在了「天使」的身上。   “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噢啦——!”   最后,承太郎是在黛玻菈掉到地上时引发的巨大轰鸣声中才堪堪止住了攻势,然后试着用「白金之星」去拉住这栋建筑物延展出来的窗台和屋檐,保证了自身的安全。在离地面大约两三米的地方,他选择松开手,落到了地面上,在活动了一下略微有些酸麻的胫骨后他走到了黛玻菈身边,这个女人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的状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她身下的地面都已经塌陷崩裂了,她当然不可能还安然无恙。   空条承太郎探身用「白金之星」摸了摸她的侧腹。   “肋骨没有骨折……虽然我有刻意留力,但至少也是会让她进医院躺一个月的伤,现在她却只是因为冲击而昏厥。这么说,她的替身还强化了她的身体……”承太郎扫了一眼她的腕骨,又抬眼看了看周围四散的瓦砾和烟尘,“能让这么纤细的手腕挥出这么有力的拳头,还真是了不起的替身。喂——我有说过你可以走了吗?”   最后那句话,他是对着见事态不妙想要逃走的史提利·丹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可怕的恋人与天使(三)   在他充分教育了史提利·丹这个人渣之后,负责解决「恋人」的花京院、波鲁纳雷夫等人刚好赶过来和他会和,然后顺理成章地看到了一地残垣断壁和两个重伤的替身使者。承太郎稍微对他们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在波鲁纳雷夫忙着咋舌的时候,乔瑟夫忍不住对黛玻菈起了点恻隐之心。因为和人品明显已经烂到不能再烂的丹不同,黛玻菈看起来不过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而已。      “这种年纪的小姑娘最容易被迷惑了,迪奥那家伙真是对什么人都能下手啊。虽然就算把她丢在这里周围路过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但这样一个女孩子……我们还是替她给医院打个电话让医生赶紧过来吧。”      “不需要。老头,她只是轻伤而已,没有送医的必要。至于迪奥控制她的手段,我想我大概也知道了。刚才——”承太郎在黛玻菈身边蹲下身,伸手撩开了她遮挡住了额头的细碎刘海,“她掉下来的时候,我在她额头上发现了这个。”      “……!”反应最大的当然是曾经有过同样遭遇的波鲁纳雷夫和花京院,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开口道,“肉芽?”      迪奥·布兰度作为百年前诞生的吸血鬼,不老不死已经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他的细胞所繁殖出来的肉芽,种植在人体的脑部时甚至能控制人的思维。人的大脑是非常敏感脆弱的,旁人即便有心想要拔出肉芽,被肉芽控制着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大脑被破坏而一命呜呼。唯有承太郎精密度异常高的替身「白金之星」才能完美胜任这一任务。      “我有一个想法,承太郎,不用现在就帮她拔出肉芽。”乔瑟夫开口制止了叫出了「白金之星」的承太郎,“我定的船票明天早晨才开船,今晚我们还得在卡拉奇休息一晚,把她带去我们落脚的宾馆吧,到那里你再替她拔掉肉芽,这样也方便我们向她提问,说不定她有可能知道迪奥替身的真面目。”      “我倒觉得这不太可能,迪奥连对他那么忠诚的恩亚婆婆都不信任,怎么可能相信一个要用肉芽才能控制的人。”花京院表达了反对的意见,“我想她多半只是和我还有波鲁纳雷夫有同样的遭遇而已。”      “这个道理我也明白,但只要有一线希望,还是应该去尝试一下。”乔瑟夫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手示意道,“好了,承太郎,把她带上。”      “不要命令我。”虽然是这样说,但承太郎还是弯腰做出了想把黛玻菈扛到肩上的举动。      结果这次轮到法国友人对他发表意见了。      “喂喂,承太郎,你对女人也太粗暴了,会温柔对待女性的男人才受欢迎啦。就像这样——”波鲁纳雷夫在推开承太郎后,轻松地用双手横抱的方式把黛玻菈从地上抱起来,然后看着她的面孔吹了声口哨道,“长得不错嘛,这个小姑娘。”      “……”承太郎习惯性地拉了拉帽檐,“……真是够了。”      他们之后就按照乔瑟夫的安排入住了当地的宾馆,在前台登记的时候乔瑟夫多塞了一倍的小费才让那个服务生打消了报警的念头,不过说实话,四个男性带着一个处于昏迷状态的女性来开房的确不像是会发生什么好事的样子。      关于拔除肉芽这件事,迄今为止承太郎已经有两次经验了,第三次当然只会做的更好。从捏上肉芽到拔出它的触须,再到将它扔给老头用波纹消灭的这个过程,他完成地一气呵成。期间黛玻菈一直保持着昏迷不醒的状态,直到花京院把她扶起来试图给她的额头上药时,她才忽然睁开了双眼,醒转了过来。      当她看清周围的环境与人时,第一反应就是叫出了「天使」,房间里的摆件登时被席卷而过的风吹的叮当作响。她充满攻击意图的动作无疑让房间的其他人立刻警戒了起来,但随即黛玻菈的脸上就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怔愣表情,连替身的动作也一起停住了。      “那个,黛玻菈……”花京院开口道,他已经从承太郎那里得知了黛玻菈的名字,“收起你的替身吧,你和我们并不是敌对的关系,你应该是在迪奥肉芽的操纵下才会想要攻击我们。你还能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吗?你在被种下肉芽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仔细回想的话一定能想起来吧?”      “当然……了,黛玻菈……我的名字叫黛玻菈·雅赫密丝。我一直住在开罗,从未离开过那个城市,直到……”黛玻菈声音干涩地回答道,因为陷入了回忆的关系,她的眼神变得茫然,紧接着她就好像是头痛难忍一般,低下头将手指插-入了发间,“我在开罗和迪奥大人相遇了……不,其实我并不愿意称他为大人,是他的肉芽……我想起来了,是他用肉芽向我下达了命令——‘一定要灭绝乔斯达一族还有他们的伙伴’,然后……”      黛玻菈为了梳理自己的回忆,十分清晰明确地将自己与迪奥相遇的经过复述了一遍,然后面孔上渐渐恢复了神采,她忿忿不平道,“迪奥这个混蛋……竟然敢这样控制我。对了,我头上的肉芽,是谁帮我处理的?”      花京院指了指承太郎,黛玻菈的视线跟着转了过去,然后脸上的感谢之情一下子消失了,“空条承太郎?托你的福,我现在腹部和背部还痛得要命呢。”      “是你自作自受。”      黛玻菈哼了一声,再没说什么,只是她身后的「天使」忽然动了动,波鲁纳雷夫连忙劝解道,“承太郎的性格就是这样啦。我们都是被迪奥加害过的人,应该成为朋友好好相处啦。”      黛玻菈的翅膀听话地耷拉了下去,然后她无精打采地开口道,“别紧张,我又不是要攻击他,我的「天使」对伤口有一点治愈效果,看——”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接着摊开了手掌,“血已经止住了。”      然而伤口并没有完全消失,「天使」的治愈效果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噢——”波鲁纳雷夫表示理解,然后看着黛玻菈的替身道,“话说回来……「天使」这个名字还真是贴切啊,塔罗牌里面有这张卡吗?”      “没有的。”黛玻菈这次的回答明确多了,她不再用那种模棱两可的挑衅态度说话,而是直接了当地回答道,“我替身的名字是迪奥为我起的,和你们这种拥有人形替身的替身使者不一样,我虽然从小就有替身,但从没想过要给一双翅膀起名字。”      “黛玻菈,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这时候,乔瑟夫终于开口介入了谈话,“虽然这样说可能会让你不太高兴,但的确是我的外孙救了你,希望你能看在这份恩情的面子上,如实地回答我这个问题。你——知道迪奥替身的真面目吗?”      “不知道。”黛玻菈答得非常快,“虽然他经常找我谈话,但通常只是说些不着边际的废话,那家伙一次都没有在我面前展露过他的替身。替身使者本来就不会主动暴露自己的能力,我连九荣神里那些家伙的替身都没搞清楚,又怎么会知道迪奥的替身。”      “九荣神?”      “你们不知道吗?塔罗牌的起源是在我们埃及,而九荣神正是塔罗牌的前身,不过我这里说的九荣神,指的是迪奥手下的九名替身使者,虽然其中也有不是人的家伙,但迪奥还是一视同仁地给他们的替身用九荣神的名字进行了命名。”      这实在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      “我说——”黛玻菈又接着道,“你们应该是在为接下来会遇到的敌人而烦恼吧?但只要让我加入你们,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我想和你们一起回开罗,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个提案让乔瑟夫一下子愣住了,“不……谢谢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你大概是对迪奥挺气愤的,但说实话……我不太想借助一个小女孩的力量,我想我的同伴应该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虽然目的地都是开罗,但你还是一个人回去比较好,和我们在一起会遇到很多危险的。”      承太郎的回答就没那么客气了,“都已经是被我打败了的人,还真敢开口说大话啊。”      “那只是我的一时失误,再说你明明也承认了「天使」的力量,不是吗?”黛玻菈并未因乔瑟夫的拒绝而放弃,她仍在据理力争,“我这边可是非常恼火的,本来我好好地在开罗生活,没招谁也没惹谁,每一天都安分守己地隐藏着自己的替身能力。结果莫名其妙地就被迪奥种上了肉芽,成为了他的手下。因为他的一道命令,我可是什么东西都没带就日夜兼程地从开罗飞到了卡拉奇,身边连一分钱都没有,我要怎么才能回去?那种糟糕的天气……还有沙漠,我是绝对不会再有飞回去的念头了。总之,害我沦落到这种境地的迪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我和你们有相同的目标和目的地,为什么不愿意带上我?”      “这……”乔瑟夫好像被她的话动摇了,开始将目光转向身边的人征询意见。其实他还有个办法,就是直接用钱打发了这个小姑娘,但以她的性格来看,她似乎不像是会接受这种馈赠的人。      “我是没有意见啦。”波鲁纳雷夫第一个表态,“这个小姑娘很可怜啊,是绅士的话,就一定得伸出援手才行啊。”      “你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还长得比较漂亮才会同意的吧。”花京院无情地对友人进行了讥讽,然后在对黛玻菈微笑了一下后道,“我也没有意见,乔斯达先生拿主意就可以了。”      “随便。”承太郎的话算得上是一锤定音。      “那……你之后就跟着我们,一起出发去开罗吧。”乔瑟夫做出了判断,“旅程过半了还会有新的伙伴加入……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没问题,我也很想找迪奥算算旧账。”黛玻菈雀跃地握起拳头扬了扬,然后她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当然啦,我想跟着你们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没钱。”      乔瑟夫:“……”      “这个黛玻菈……好像和波鲁纳雷夫一样,是前后性格差别比较大的那类人呢。”花京院忍不住在承太郎身边小声道。      对于花京院的话,除了同意,承太郎暂时没有其他任何想法。   ☆、睡梦中的死神(一)   黛玻菈很快就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承太郎一行人只在卡拉奇休息了一晚后就再度向埃及进发,黛玻菈当然是与他们同行。因为政情动荡的原因,乔瑟夫避开了从伊朗到伊拉克的陆路,改走水路。他们差不多连续坐了三天船才穿越阿拉伯海,成功从卡拉奇安全地抵达了沙特阿拉伯的首都阿布扎比。这一路上还算是安全,但进入沙漠之后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太对劲了。   他们遭遇了「太阳」的替身攻击。   虽然最终有惊无险地解决掉了替身的本体,但接近摄氏一百度的免费桑拿还是险些让黛玻菈进入了脱水状态,事后休息了很久才缓过来。用完晚餐之后,她坐在篝火旁边忍不住深刻反思了和他们一起走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决定,但……她黛玻菈终究不是那种会半途反悔的人,既然已经和乔瑟夫有了约定,她就一定会好好地将诺言履行下去。   乔瑟夫不喜欢她介入他们的战斗,但从她这里获取情报这件事,他做起来倒是没什么心理障碍。虽然黛玻菈并不十分清楚迪奥那些手下的具体的替身能力,但她脑中还有许多其他可用的信息。替身使者的名字、长相还有使用能力时的大致景象,这些她还是能说上来一些的。所以,当其他人忙于整理行装还有乱七八糟琐事的时候,她就一直坐在篝火旁边握着笔对着乔瑟夫给她的笔记本奋笔疾书。   就在她努力回忆着达比兄弟的长相特点时,承太郎一行人当中那个叫花京院的忽然来找她说话了。   这一路上,黛玻菈对花京院这个日本人的印象……算是不好不坏吧。虽然她刚醒过来的时候,他对她说话的态度还挺温和的,但他的装扮实在太……惊人了。茜色的头发、意味不明的刘海、还有那个樱桃耳环和怪异的学生装,现在日本那边的少年全都是这种装扮吗?   她从小生活在风气古板保守的埃及,对欧洲还有东亚那边过来的开放习气实在是难以接受,不过对于花京院这个人本身,她倒是没什么意见。   “那个,黛玻菈……抱歉,我可以叫你黛玻菈吗?你后面姓氏的部分对我来说有点难念。”在她身边坐下后,花京院望着篝火相当礼貌地开口道。   “可以啊,名字本来就是用来叫的。话说回来——”黛玻菈顿了顿道,“我一直都只知道你叫花京院,日本人的话,名字是在后面的吧?你的全名是什么?”   “花京院典明。”花京院向她伸出了手,黛玻菈连忙搁下笔和他握了握手,不过心里多少觉得这种交流方式好像有些怪怪的,该说花京院这个人是太客气了还是太拘谨了呢?   似乎两者都有一些。   “花京院——典明——”黛玻菈模仿着他的发音方式,繁复的音节让她决定以后还是只叫他的姓,“花京院听起来好像更帅气一点,典明的音节太多了,我还是叫你花京院好了。”   花京院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道,“没问题,你想怎么称呼我都可以。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我的姓氏,其实我名字的发音很普通啊。”   “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啦。那么,花京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黛玻菈重新拿起笔在本子上涂写,但心思已经没多少在这件事上了,和花京院聊天好像变成了更有意思的消遣。因为替身能力的关系,她总是在独来独往,像现在这样和同龄人坐下来聊天,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但……意外地感觉还不错。   花京院摇了摇头,“我只是忙完了自己的事所以想来找你聊聊天,打扰到你了吗?”   “并不会,我刚好也不想写了,剩下的明天再抽空写好了。”   黛玻菈搔了搔脸颊,正打算找个能持续久一点的话题时,却听到花京院指着她本子上的文字道,“黛玻菈,你这个词,好像拼错了。”   “……哦,好像是。”黛玻菈其实是很反感别人指出她错误的那类人,有时候她就算明知道是自己错了,也绝对不会承认,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想用暴力说服对方,但现在花京院用这么客气的口吻和她说话,她反而不好意思生气了,只能默默地拿起笔修改掉那个错误的字母。她没上过学,所以英语只停留在口语流利的程度,对于读和写则完全不在行,所以写句子的时候错误连篇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人的发型好奇怪,真的会有人在头发上挂铃铛吗?”花京院之后又发表了新的观感,因为迪奥的手下里面长相有特色的替身使者不在少数,所以她还在名字旁边画了涂鸦大致描摹了一下他们的外貌特点。当花京院这么说的时候,她心里已经知道他在说谁了。   “当然会有,阿雷西就是个喜欢在头发上挂铃铛的白痴,我还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会把头发弄成他那个鬼样子,不过我最讨厌的还是他说话时的口音,亚斯文来的乡巴佬,就连说话都会打颤。那个地方的人是全埃及最抠门小气的啦。我每次去集市上买东西的时候,那些见鬼的亚斯文人……”黛玻菈接着忍不住滔滔不绝地说起了以前自己遇到的倒霉事。   她的糗事让花京院禁不住大笑了起来,和他敏感纤细的外表不同,他笑起来的样子竟然意外地爽朗。等到好不容易止住笑的时候,他连忙摆了摆手,“抱歉,不是故意要笑你的,但你实在是……亚斯文这个地方我以前在尼罗河附近旅游的时候也去过,不过感觉上好像和你说的不太一样。”   “你是旅客嘛,那里的人当然会客客气气地宰你了。”   “没有黛玻菈你说的这么夸张,我是跟父母一起去的,一路上的开销都还在计划内,不过——”花京院忽然不自然地低下了头,“我对那个地方的印象的确是不怎么好。”   他就是在那个城市,遇见了迪奥·布兰度,直面迪奥所带来的恐怖感和异常感让当时的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胃部抽筋、胃酸逆流,他甚至害怕到当场吐了出来的地步。每当回想起这件事,他都会为那时的自己而感到后悔和屈辱。他想要打败迪奥,超越那时丢脸到极点的自己……   这也是他之所以会跟着承太郎他们一起旅行的原因。   “这就对了。”黛玻菈没有察觉到花京院的异常,只是单纯地为花京院和她有同感而高兴着,“那里的人就是这么地让人讨厌。”   花京院勉强笑了笑。   黛玻菈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候已经在背风处铺好防潮垫和睡袋的乔瑟夫在篝火对面大声招呼起了他们,“喂,黛玻菈、花京院,你们两个可以去睡觉了,别再聊天了,不然明天早上可不要怪我拖你们起来喔。”   黛玻菈远远冲乔瑟夫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合上笔记本对花京院道,“该睡觉了,下次再继续聊吧,嗯……日语里的晚安是怎么说的?”   “黛玻菈对日语有兴趣?”花京院有点意外,“‘晚安’的话……黛玻菈,你的笔借我一下。”   花京院把笔记本和笔一起拿了过去,随便挑了一页在上面写了些东西后,他将本子反过去对黛玻菈展示出来道,“按照这个罗马音来念就可以了。”   “噢……花京院,你的字还真好看啊。晚——晚、安——”黛玻菈试着念了一下,“是这样吗?”   “恩,没错。”花京院微笑起来,“晚安,黛玻菈。”   在互道了晚安之后,两个人就各自钻进了属于自己的睡袋里,在阿布扎比沙漠的广阔星空下慢慢进入了梦乡。经过一整夜的充足睡眠,第二天起来后,他们继续骑骆驼穿越沙漠,直到黄昏时分才终于抵达了乔瑟夫预定的目标——一个叫亚普林的小村落。   因为村庄周围都是沙漠和岩石的缘故,开车去城镇采购的话差不多要四天左右,所以当地的村民都是用一种叫塞斯纳的小型客机代步的。乔瑟夫正是想去那里买一架飞机,然后凭此横穿沙漠。不过,因为抵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的关系,所以在完成了飞机的交易后,他们也没有立刻启程,而是在村落里的小旅店又休息了一晚,消除长途旅行带来的疲劳。   然而——   在第二天的早晨来临时,黛玻菈却没能像过去十数年间所经历的那样,安然无恙地从梦境中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     ☆、睡梦中的死神(二)   在这一天的早晨,黛玻菈做了个怪梦。   回旋咖啡杯、过山车、海盗船、旋转木马、摩天轮,这些设施被点缀上了异常的色彩铺满了她眼前的世界。这异常的景象让黛玻菈愣了两秒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正处在一辆行进中的观览车里,她起身趴到缆车的车壁上俯瞰着下方的风景喃喃道,“游乐园?为什么我会梦到游乐园?这种地方我可是一次都没有去过啊……”   就在她为自己的梦境感到迷惑的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黛……玻菈?”   黛玻菈立刻回过了头,只看到穿着睡衣的花京院正坐在缆车对面的座位上向她打招呼,不过他抬手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犹豫,好像他也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与此同时,他身边还蹲着一条留着棕色短毛的狗。   黛玻菈盯着他们,这一人一狗也同时盯着她。   “……”   这是什么怪梦啊?!   黛玻菈忍不住感到了莫名和无语,会这么清晰地梦到花京院……难道是因为最近骑在骆驼上时和他聊天聊得太多的原因吗?   “这个梦虽然奇怪,但好像还挺有趣的,醒过来之后一定要告诉你本人。”黛玻菈嘟囔道,然后竟然不知不觉地和梦中的花京院交流了起来,“说起来,刚才就一直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声。花京院,你听得到吗?还是说其实只是我的错觉?”   “恩,我也听到了,但这附近明明根本没有婴儿……”花京院的回答一点都没有梦的无序性,反而异常地调理清晰,简直像是真人一样,接着他忽然用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黛玻菈,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来了。”   黛玻菈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后立刻看到了一堆彩色的气球,“好多气球啊……恩?下面好像吊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在气球渐渐飘近的时候,黛玻菈立刻伸手抓住了气球下面拖着的绑线,然后取下了被线捆着吊在气球下面的卡牌,只看背面的话这张卡看起来像是——   “塔罗牌……吗?最近好像总是和塔罗扯上关系的样子,连做梦都开始会梦到塔罗了啊。”黛玻菈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卡牌翻了过来,上面的画面是——   微笑着的死神,正握着镰刀!   黛玻菈微微一怔,虽然她仍旧认为这是一场怪梦,但这张卡牌上的图案还是让她感受到了强烈的不祥。就在她走神的这一刹那,卡牌上的死神竟然忽然活化了过来,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镰刀瞬间从图案变成了现实,眨眼间就划破了她握着卡牌的手指。黛玻菈一惊之下立刻松手丢开了卡牌,扬起的镰刀险些钩破她的喉咙,但好在顺着风飘起的卡牌让镰刀略微改变了攻击的方向,她也因此躲过了一劫。   “「天使」——!”虽然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做出了本能的行动,她试图叫出替身,并往后急退了几步,“花京院,这一定是替身攻——”   她没能把想要说的话说完,因为就在她张嘴想要说出那个词的时候,忽然有一样无形且柔软的东西砸中了她的额头。当她本能地闭上眼再睁开眼时,一切不合常理的景象都消失了。眼前只有被窗外洒进来的刺眼阳光,窗台上不知名的白色花朵开放地异常灿烂,花瓣上的露珠甚至还折射着清晨太阳的辉光。   她的意识又回到了亚普林的旅店。   亚麻布制的窗帘在微风下时起时伏,而银发的法国男人正趴在窗台外面,懒洋洋地朝黛玻菈打着招呼,“早上好,黛玻菈,你该起来了。”   “……早安,波鲁纳雷夫。”黛玻菈捂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虽然根本不疼,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脑袋被什么东西砸到过。紧接着她就看到有一样被黄油纸裹着的东西从她胸口滚落到被被单覆盖着的膝上,她动手戳了戳那团东西,“面……包?”   “在村子里买的啦,好像是这边的人自己发酵的,我尝过了,味道还蛮不错的呢。起床之后吃完了就赶紧过来和我们会合吧,不过用不着很急,花京院那小子也没起来,承太郎已经去叫他了。真是的,一个两个比我都还要能睡啊。”波鲁纳雷夫啰啰嗦嗦地说着,从他的话中,黛玻菈渐渐推断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她做噩梦的时候,一定是波鲁纳雷夫用这个面包打了她的脑袋使她惊醒了过来。   等等,噩梦?   她有做过噩梦吗?   她刚才好像的确正在做一个非常可怕的梦,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想不起梦的内容了。梦醒之后就立刻把梦忘得一干二净这种事在每个人身上都发生过,所以黛玻菈呆愣了两秒也就不再纠结于噩梦的事,只是在下床的时候,她忽然又被手指上传来的钝痛感吸引了注意力。   她拇指的第二指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划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来,并顺着指骨一路淌落。   “……”黛玻菈困惑地按了按眉心,“在哪不小心碰伤的吗?没印象了啊……算了,随它去吧。”   她并未把这个伤口放在心上,之后也只是在洗漱的时候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便拿着面包去找乔瑟夫他们会合了。本来行程是预定好在早上就立刻出发的,但关于飞机的那笔交易临时出了点小问题,村子里的人忽然改了主意,怎么都不肯将塞斯纳飞机卖给他们了。因为本地有户人家家里的小孩在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得立刻用飞机送它去就医才行。   在经过漫长的协商以后,当地人勉强答应了由乔瑟夫买走飞机并顺路将小孩送去看医生的条件。因为塞斯纳飞机是轻型载客机,而他们的人数又完全超标了,不得已乔瑟夫只能又扔掉了一部分行李,最后好不容易才能让全员连同那个小婴儿一起登上飞机。   黛玻菈以前甚至连民用客机都没有坐过,更别提这种直升机了,上了飞机之后她东张西望了好一阵,飞机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称得上是有趣,但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以后,她很快便对舷窗外千篇一律的风景感到厌倦了,再加上座位前面的波鲁纳雷夫也说要睡一会,总觉得早上没有休息够的黛玻菈渐渐又感到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   黛玻菈向来是个很嗜睡的人,所以她很快顺从身体的意愿合上眼睑,但这并非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当她靠在座椅上睡着之后,她又重新回到了游乐园! 作者有话要说:     ☆、睡梦中的死神(三)   缓缓上升的观览车,不停旋转互相碰撞的咖啡杯,正在运转中的摩天轮,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和这些东西一起回来的,还有险些被镰刀割破喉咙的恐惧感。   “这是早上噩梦的延续……连续梦吗?”黛玻菈推测着,但却隐约觉得这个猜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说起来,那个拿着镰刀的死神不见了。”黛玻菈看了看四周,然后有些错愕地叫起来道,“花京院、波鲁纳雷夫?!”   这两个人竟然正和她乘坐着同一部缆车,这个连续梦未免也太奇怪了,花京院也就算了,为什么狗又突然之间变成了波鲁纳雷夫?   黛玻菈的叫声让花京院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在看到她以后,他表现出来的惊讶程度似乎和她不相上下,“黛玻菈?我又梦到你了吗?”   “是我又梦到了你才对啊。”黛玻菈忍不住辩驳道,正当她对现状困惑不解的时候,拇指上的钝痛感忽然提醒了她,“不对……我记得很清楚,我之前被死神的镰刀划破了手指,接着醒过来后现实中的我也受了伤,这不是梦,这是——”   “——替身攻击!”黛玻菈和花京院异口同声道。   最迟醒来的波鲁纳雷夫还有些茫然不解,“什么?替身攻击?咦,我做了个你们两个以为自己遭遇了替身攻击的梦吗?”   “别管他,黛玻菈,我们先把替身叫出来。”花京院当机立断,“波鲁纳雷夫,你最好也把你的「银色战车」叫出来保护自己。”   “什么啊?”波鲁纳雷夫语气不满地开口,明明花京院说了这么长一句话,他却好像只注意到了开头,“花京院,什么叫‘别管我’啊?”   “现在没空解释这么多了,波鲁纳雷夫,照我说的办!”花京院从缆车的座椅上站起来,“「法皇之绿」!如果没猜错的话,等下这个替身又会像早上攻击黛玻菈那样过来攻击我们,我们得想办法……等等!我的「法皇」……?!”   花京院典明的「法皇之绿」没有出来,而黛玻菈的「天使」也是同样。   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着她的替身突然不见了踪影,笼罩而来的不安定感让黛玻菈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喂,花京院……我记得我是在塞斯纳飞机上睡着了,然后才会进入到这个世界。你和波鲁纳雷夫应该也是同理,这是梦的世界,那个替身是梦的替身……搞不好,我们在这里,是没办法叫出替身的!”   “拉里荷!你很聪明嘛,黛玻菈。”缆车的外部忽然响起了令人感到心慌的回音,那个手持镰刀的死神,又再度微笑着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黛玻菈和花京院连忙戒备地后退了两步,“哎……你是叫这个名字吗?我在飞机上听到乔瑟夫那个老头是这么叫你的,想来应该没错吧。D、E、B、O、R、A、H,我连怎么拼都知道喔。”   “……我到底做了个什么怪梦啊?这个小丑长相的死神又是怎么回事?”波鲁纳雷夫仍然没有摸清情况,一脸处在状况外的莫名表情。   “你听到?我们现在梦境外的身体可是在距离地面数百米的高空上,你要怎么样才能听到我们的谈话?如果是偷偷潜进了飞机里面……那也绝不可能!飞机根本没有再容纳一个人的空间了,乔斯达先生、承太郎、波鲁纳雷夫还有黛玻菈……他们每一个人的替身我都见过,这么说——”花京院大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你的本体是那个婴儿!”   “拉里荷!正解正解,花京院,你也很聪明啊。”死神高举起了镰刀,“猜对了我本体的奖励就是——去死吧,花京院!”   镰刀猛地划出了破空之声,花京院狼狈地矮身躲过一击,“难以置信,那个婴儿——你看起来不过才半岁大而已!”   “白痴,是十一个月啦,我已经出生十一个月啦!”   “花京院,这个替身能够在梦中攻击我们,然后——只有替身才能攻击替身,在叫不出替身的情况下我们是绝对赢不了他的,我们得想办法让自己醒过来才行。”黛玻菈伸手往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摸去,然后惊喜地发现她经常随身携带的那把小刀竟然和她一起进入了梦境。黛玻菈没有任何犹豫地,立刻翻出了刀刃刺穿了自己的手掌,花京院也同样照办了。   鲜血喷涌而出,撕裂般的痛楚迅速扩散到了每一根手指的指尖,但梦境却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   “笨蛋。”死神大笑起来,“我的替身「死神13」是能够操纵名为睡眠的无防备精神状态的替身,你们现在的精神意识都处于我的控制下,不管做什么都别再想醒过来,你们已经无法离开这个梦之世界了!”   他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黛玻菈和花京院就惊异地发现波鲁纳雷夫在缆车内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嘁。”「死神13」的嘴角撇了下来,“好运地被人叫醒了吗?那也无妨,我就先杀了你们两个吧。在你们死前,我要告诉你们一件好事,在梦境里受的伤会完整地反映到现实,梦里的你死亡就代表现实的你死亡,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然后,也不要妄想波鲁纳雷夫那个白痴会想到要叫醒你们,离开我「死神13」的梦境以后,波鲁纳雷夫将会忘记这里发生过的一切,直到下一次进入梦境他才能重新想起我给他带来的恐惧,我的替身——「死神13」在梦境里是无敌的!完美无缺的!”   “看到你这么嚣张我还真是不爽啊。”黛玻菈站起来拉着花京院一起倒向摇摇晃晃的缆车车壁,然后黛玻菈伸手打开了车门,“完美无缺?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完美无缺。”   “……喔?黛玻菈,你想要攻击我吗?但是——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只有替身能攻击替身,能打败我「死神13」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放出替身后再入睡。那样的话,替身就能像衣服小刀一样被带进梦境。嗯……我好像和你们说得太多了。”「死神13」的披风在游乐园的上空猎猎作响,他再次举起了镰刀,“不过没关系,反正我马上就会杀了你们。”   “……花京院。”黛玻菈抓着缆车的车壁,不再理会「死神13」,而是探出头俯视着这座游乐园,缆车不知不觉在不知不觉又上升了数百米,下方那些玩乐的设施已经被缩放到了无限小,但游乐园还是大到让人看不到边际,她忽然建议道,“我们跳下去吧。”   “黛玻菈,我们会摔成肉泥的。”虽然是这样说,但花京院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惊讶。   “留在这里肯定是死,跳下去是有可能会死,为什么不去选那个可能让我们存活的选项呢?我曾听说坠落感能让人在梦中惊醒,但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要用自己的性命去验证它的真假。”   花京院摇头轻笑起来,“要一起跳吗?”   “不……那个还是算了吧。”黛玻菈深吸了口气,没有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直接纵身跃了下去,随后的话语也跟着迅速湮没在了风中,“那——会——看起来——很像殉情啊!我还不想死呢,花京院!   失重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急速坠落带来的恐惧感迅速包裹住了她,凛冽的风甚至刺得她双眼胀痛,即便眼前一片模糊,她也能看到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完全没有要脱离梦境的迹象。黛玻菈失望地微微叹了口气,然后紧闭起双眼,静静祈祷着等下摔死时不要太痛苦,然后——   下一秒,坐在飞机座椅上浅眠的黛玻菈猛地惊醒了过来,关于替身攻击的记忆迅速远去,但身体还残留着阵阵惊惧和后怕,她抬手擦了擦自己缀满了汗水的额头,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喂。”上方忽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她抬起头时恰好能看到承太郎碧绿色的眼珠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他本来看起来就是个不热情的人,这个角度让他显得更加高傲冰冷了,“你没事吧?”   “没、没事……”黛玻菈坐直了身体后一阵心悸,她努力平复着自己剧烈的喘息,“我刚才好像做了个噩梦。”   黛玻菈这时候才忽然发觉周围的环境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舷窗外不再是蔚蓝的天空,而是又变成了漫漫黄沙,他们这是……已经降落了吗?   承太郎很快给了她答案,“没事就快点下来清点行李,你和花京院睡觉时乱动把飞机弄坠机了。真是够了,你昨晚睡这么久还没睡够吗?”   说完这些之后,承太郎就转身通过舱门离开了这堆属于塞斯纳飞机的残骸。黛玻菈忍不住为他说话的态度感到恼火,有心想叫住他反驳回去,但她也知道这是自己有错在先,所以最后她也只能选择强行忍耐了下来。   在休息了一会后,黛玻菈将手撑在座椅的扶手上想要站起来,但是手掌上骤然的刺痛让她一下子瘫软地坐回了座椅上。黛玻菈一边想着还好承太郎已经走了,没看到她犯蠢的这一幕,一边撩起衣袖去看自己的左手,看看这次手又是怎么了。   左手手掌上的鲜血,随着她的动作,在瞬间淌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睡梦中的死神(四)   当他们处理完飞机的残骸时,时间已经逼近黄昏了。他们失去了代步的飞机,骆驼也留在了亚普林,身边还有个正发着高烧的婴儿。这么多不利因素综合起来,他们只能放弃继续赶路的打算,暂且先在坠机的地点扎营休息,然后利用无线电通讯打出求救信号,等待救援队来将小婴儿带走。      花京院在做完自己份内的事后就一直坐在岩石上发呆,说是发呆好像不太恰当,他只是还没从坠机的事故回过神来。这一天对他来说实在不怎么愉快,首先是早上莫名其妙睡过了头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接着又在飞机上做噩梦乱踢乱闹导致了飞机坠机,听承太郎说黛玻菈睡着了之后也很不安分,但终究还是因为他碰到了手刹才会出事。他好像连着做了两次非常可怕的噩梦,现在身体还处在强烈的心悸状态,只是无论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      最近接连不断的替身攻击让他觉得精神压力太大了吗?      虽然波鲁纳雷夫和乔斯达先生都这么说,但花京院典明觉得不会是这个原因。在遇到迪奥和承太郎以前,他总是小心隐藏着自己的替身能力,安分地融入人群,一次也没有想过要用「法皇之绿」去做什么特别的事,就好像从未拥有过「法皇」一样在角落里安静地生活着,因为人类的社会,是不会接受超能力的存在的。      花京院典明以前总是在想,他这一生一定是遇不到一个真正的朋友了。因为从来没有人能看见他的「法皇之绿」,看不见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和他心灵相通的伙伴的。在遇到承太郎他们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然而,在踏上这条通往埃及的旅程之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同了。      承太郎、乔斯达先生、波鲁纳雷夫、阿布德尔,甚至是刚刚加入这趟旅行的埃及女孩黛玻菈……他们每个人都有「替身」、每个人都拥有这样特别的能力,只有同类才不会排斥同类,只有「替身使者」才不会觉得「替身使者」是怪物。他的「法皇之绿」在他们中间,显得再正常不过了。他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他们这样能够融洽相处的伙伴,他为这份收获而倍感喜悦。      这一路以来的替身攻击更是让「法皇」的能力被百分之百地开发了出来,这种能够自由自在使用替身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高兴和愉快,而打倒作恶多端的迪奥更是个绝对正义的目标。这样的话,他又怎么会觉得有压力呢?所以,这其中一定有问题。从早上到飞机上,期间连续不断的噩梦,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在花京院极力回忆着梦境的内容时,身前薄暮的辉光突然被人挡住了,花京院抬起头,光线的差异感让他稍微眯起了眼,“……黛玻菈?有事吗?”      “你没发现吗?”黛玻菈歪了歪头,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有些意味不明的话,然后指了指他的袖子,顺势递过来一卷绷带,“你手上也在流血。”      “……血?”被她这么一提,花京院不禁也觉得手臂好像是有些异样的感觉,他后知后觉地顺着她的话撩起袖子,“……!”      在看清自己手臂上的状况时,花京院的表情立刻因为惊讶而变化了,就像黛玻菈所说的那样,他的手上可以说是正处于鲜血横流的状态,伤口一部分已经结了硬红的痂,另一部分还缓缓渗着鲜血,但真正对他造成冲击的不是这些血,而是……他手上类似割伤的伤口竟然正好组成了一行文字。      “BABY STAND……什么意思?”花京院忽然隐约把握到了点什么,他抬起头道,“黛玻菈……你刚才说了‘也’吧?”      “我的手臂上也刻着文字。”黛玻菈卷起袖子,但和花京院手上的英文字母不同,黛玻菈的更像是一堆涂鸦。      花京院仔细辨认了一番那堆弯曲的线条后不太确定地问道,“这是阿拉伯文吗?”      “没错,你手上写着BABY STAND,而我这行文字翻译成你那种格式的话,差不多就是KEEP STAND的意思。我们埃及的语言书写起来是非常能体现个人习惯的,我百分之百确信这行字是我自己的字迹,但问题是——花京院,你记得你有在自己手臂上刻过字吗?”在花京院摇了摇头之后黛玻菈接着说道,“我也没有,然后——”她向花京院平摊开手掌,展示了自己两只手上不同位置的伤,“右手拇指的割伤,还有左手手掌上的贯穿伤,我完全没有关于它们的记忆,回过神的时候它们就出现了。”      黛玻菈左手伤口上的筋肉和鼓膜都被翻了出来,花京院看了一眼后不禁觉得自己的手掌都隐隐作痛了起来,“黛玻菈,你是不是应该先包扎一下?”      “这种事等下再说,问题是KEEP STAND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写这么一行字?我认为……花京院,我认为这绝不可能是字面上让我一直站着的意思,STAND除了站立之外还有其他很多含义,但我觉得在眼下这种情况,我手臂上的STAND……是替身的意思!”      “保持……替身的意思吗?”      “没错,但什么情况下才要一直保持替身?当然是会遭遇替身攻击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乔瑟夫了,飞机上只有我们两个做噩梦,也只有我们两个身体上莫名其妙出现了伤口,我们一定遭遇过替身攻击,而那个替身还有抹除记忆的能力,所以我们才会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能用伤口提醒自己。如果不赶快破解他攻击我们的手段,下一次伤口出现在喉咙我们就完蛋了。这种程度的强力替身,射程一定很近,这是替身的规则。那么,花京院,你觉得这个替身的本体是怎么潜伏在我们身边攻击我们的?”      “替身攻击吗?”花京院略微仰起头笑了笑,“我同意你的看法。至于谁是本体,黛玻菈,既然你已经心里有数了,就不用再向我确认了吧?”      “那个婴儿……”黛玻菈将答案说出口后稍微沉吟了片刻,然后拿过花京院手中的绷带扯下来一段在手上的伤处草草包扎了两圈,然后不太确定道,“花京院,你也和我有同感吗?”      “恩,虽然很离奇,但是的确只有那个婴儿最有可能是替身使者。我们要一起去告诉乔斯达先生他们吗?”      黛玻菈对这个提议好像并无共鸣,“你觉得乔瑟夫他们会相信婴儿是替身使者的这个论断吗?我们是因为被攻击了才会起疑,但一般情况下正常人是不会相信婴儿有攻击意图这件事的吧。我们还不如自己去想办法解决这个替身,它的本体就在那里,对付起来很容易。”      “我想——”花京院停顿了一会后语气坚定地答道,“好好说清楚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我和乔斯达先生他们已经一起同行了二十五天,我信赖他们,而他们一定也会给予我同样的信赖。”      “听你这么一说……”黛玻菈好像被说动了,“告诉他们之后让大家一起提高警惕似乎也不错,但在那之前,我更想先去试探一下那个小婴儿。婴儿是替身使者这件事,我们总得再去确认一下吧?”      “我和你一起去,黛玻菈。”花京院从先前一直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用手帕和绷带简单处理了一下,应当是不会再引来同伴的担忧了。虽然很痛,但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内,何况和黛玻菈手掌上的那个伤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      沙漠里的昼夜温差很大,随着时间的推移,燥热的温度也已经渐渐被凉爽的空气取代了,晚间的风不断地将金色的细砂吹过他们的脚踝,婴儿摇篮放置的位置刚好处于椰树投下的浓重阴影里,花京院和黛玻菈一起走了过去,伸手将摇篮里的婴儿抱了起来,大概是树影造成的错觉吧,先前小婴儿还算得上可爱的脸庞在此刻看来忽然面目可憎了起来。      “这么晚了,你们两个抱着小婴儿要去哪里啊?”当乔瑟夫注意到花京院和黛玻菈的动向时不禁有些狐疑地大声追问道。      “晚餐已经用过了,我们想去散散步,小婴儿总是闷在篮子里不太好,所以想顺便带上它一起去。”花京院搬出刚刚编好的说辞,心里不禁为欺骗了乔斯达先生而有了一丝歉意,但这个谎言其实并非是针对乔斯达先生的,主要还是说给这个婴儿听的。黛玻菈坚持认为它一定有了智力,花京院也觉得最好把它当做成年人来看,这样才不会因为大意而出局。      “噢噢。”乔瑟夫表示理解,“但这附近的景色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啊,散步散够了就快点回来吧,晚上可能会不太安全。”      “了解。”黛玻菈随意地挥了挥手,然后和花京院一起离开了他们扎营的地点。      小婴儿是由花京院抱着的,但它看起来对黛玻菈的兴趣好像更大,每当黛玻菈看向它的时候它都会露出天真的笑脸,有时候还会伸出手想让黛玻菈抱抱它。      “花京院。”两个人带着婴儿走出一段距离后,黛玻菈绕到某块巨石后面停下脚步,把随手把婴儿抓着她衣服袖子的手拨开之后,她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婴儿长得非常恶心?”      虽然不是非常明显,但小婴儿脸上的笑脸好像忽然凝滞了。      “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去看的确是会有一点,不过它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小孩。”花京院把它举起来方便黛玻菈看的清楚,“我先前还以为可能是侏儒症之类的,假如它真的是替身使者的话,那还真是不可思议啊,这么小的婴儿就能控制替身来攻击我们了。”      小婴儿的表情完全僵住了,但它仍然竭力保持着笑容。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九岁的时候就有了替身,我还听说也有不少人是天生就有的,你呢?花京院,你是几岁有的替身?”      “从记事起……五岁?也有可能是四岁吧。”      “厉害。”黛玻菈赞道。      “……”花京院眨了眨眼,好像有点发怔,但很快就恢复如常,“总之,我们来试着证明一下它就是替身使者吧。从先前的遭遇来看,我们一睡着就会做噩梦,它的替身可能只能在梦里攻击我们,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      “没问题……不过,想证明它是替身的话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天使」——!”洁白的羽翼在她身后唰地张开,黛玻菈握起拳朝婴儿的脸上猛击了过去,然后又在它眼睛前面骤然停住,随着她的动作,小婴儿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惶恐害怕的表情,黛玻菈得意道,“看——它脸上有害怕的表情,它一定是替身使者了,只有替身使者——”      “——才能看见替身。”花京院接上她的话,但比起证实了猜测的喜悦,他脸上的表情更多的还是无奈,“但是这什么都证明不了啊。黛玻菈,就算是我,看到你忽然之间一拳打过来也会害怕的,而且你的「天使」,不是普通人都看得见的吗?”      “哦,好像是……”黛玻菈悻悻地收回了「天使」。      就在这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瞥到花京院身后突然冒出了绿莹莹的触须,在与「太阳」战斗时曾经出现过的「法皇之绿」又再度出现在了她眼前。      就在「法皇之绿」慢慢缠上小婴儿的脚踝时,它再也控制不住表情,放声大哭了起来。这种表现,基本上可以确认它是能看见替身的了。      “以为我们真的要杀死它,所以害怕地哭起来了吗?虽然有个厉害的替身,但终究还是个小孩子啊。”黛玻菈喃喃着推测道,然后提高了音量不耐烦道,“吵死了。”      听到她这句话,婴儿的哭声反而变本加厉了起来,和仅仅只是对哭声感到烦躁的黛玻菈不同,花京院想的更远,“糟糕,它是想用哭声把乔斯达先生他们引过来。我现在明白了,婴儿的身体就是它最有力的武器,如果它是个成年人事情反倒不会这么棘手了。乔斯达先生他们……绝对不是会愿意杀死一个婴儿的人。”      “快点闭嘴!”闻言黛玻菈立刻从花京院怀里把这个小孩子拽起来,“我这个人生平最讨厌汽车的鸣笛声和婴儿的哭声了,你再是再敢叫我就——”她掀开了婴儿的尿布看了看,“你是男孩吧?再哭的话我现在就把你下面割下来,到时候你就算杀光我们也没用了,你就给我这样长大好了。”      婴儿:“……”      花京院:“……”      “哦?不哭了吗?”黛玻菈把婴儿放回花京院的怀中,“它挺聪明的嘛,好像我们说什么它都听得懂。”      大概是因为已经完全暴露了身份又听出了他们不想杀它的关系,这个婴儿不再掩饰自己的聪慧,听到黛玻菈的夸奖后,它脸上露出了非常成年人化的尴尬笑容,但黛玻菈接下来的话,立刻让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杀了它吧。”黛玻菈这么说道,“不过这么一个小孩子,我是不怎么想动手,你来吧,花京院。”      花京院:“……”      “……你不想做的事别推给我啊!”花京院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间在黛玻菈身上找到了和波鲁纳雷夫相处的感觉,“谁都不愿意杀一个婴儿的吧?”      “……”黛玻菈也没办法了,“如果救援队能立刻来就好了,把这个婴儿交给他们就万事大吉了。”      “还是别去指望这个比较好,至少到明天早上救援队才会来。可惜身边也没有安眠药之类的东西,不然给它吃一点也能解决问题。”      “那么现在的情况就是,不能杀了它,因为我们谁都不愿意动手,但也不能把它丢在这片沙漠里,因为乔瑟夫会问,而且这也等于间接谋杀……”黛玻菈沉思了一会,“你觉得打昏它……怎么样?”      “这我倒没什么意见,好像可行,但要保证它在我们睡眠的时候不会醒过来才行。黛玻菈,你知道怎么打昏一个人吗?”      “没问题的。”黛玻菈立刻在沙地里四处找了找,摸回来一块分量和体积都令人满意的石头后她道,“打昏嘛,只要下手重一点就行了吧?”      “等等——”花京院叫住了想要动手的黛玻菈,“「天使」的力量是很令人放心,但精密性呢?也和承太郎的「白金之星」一样吗?”      “这个……说不好啦,我以前用替身攻击别人的时候,下手过重是经常有的事,但最多就是把它打成白痴吧?我会控制好力道不弄死它的,这个年纪的小孩本来就该流着口水傻笑嘛。”      黛玻菈的话让花京院怀中的小婴儿一下子“哇”地哭出了声。      “……还是我来吧。”花京院撩起袖子,“我听说只要在人后颈正确的位置重击一下就能使人昏迷,虽然不知道那个位置在哪里,但姑且还是试一下吧。”      黛玻菈配合地把婴儿抱起来背对着花京院,花京院稍微做了一下心理建设后就猛地抬手用一个果断利落的手刀敲在了小婴儿颈背连接的地方。      “喔,很果断嘛。”要不是手里还抱着婴儿,黛玻菈简直想给他鼓掌了,“厉害厉害。”      “……它还醒着吗?”      “它好像昏过去了。”黛玻菈把它拎起来看了看,这个婴儿的头部已经软软地垂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意识,“不过还有气。”      “‘还有气’这种说法……听上去像是它已经快死了啊。”      “事实嘛。”      “你……算了,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睡梦中的死神(五)   “说起来,跟花京院你聊天还蛮轻松的。”当他们解决完这一切之后,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黛玻菈忽然这样对他道,“原本因为你是日本人的关系,以为可能有地域差别,聊起天来的感觉会很奇怪,但你意外地很让人喜欢啊,不像那个空条承太郎那么讨厌。”      花京院怔了一下,然后笑道,“这么直接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我可是会告诉承太郎的啊。”      “那你就去说吧,我是无所谓的。我黛玻菈一旦讨厌了哪个人,一定会让那个人清楚地知道我不喜欢他。我既然会在你面前说讨厌空条承太郎,那么就不怕他会知道。就算让我当面对他这么说,也没问题。”      听完黛玻菈的这番话后,花京院忍不住微微怔了一下,她的这种性格……该说是好还是不好呢?虽然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性格,但这未免也太直白了。花京院想了一会后还是决定要想办法弥合自己同伴之间的矛盾,“你是因为承太郎打过你所以才这么讨厌他吗?但其实——”      黛玻菈直接了当地打断了他的话,“花京院,我并不是因为被「白金之星」狠揍过一顿才讨厌承太郎的。那个时候我和你们立场不同,就算被杀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归根结底,还是不小心被迪奥种了肉芽的我不对。我讨厌空条承太郎的原因是——你不觉得他态度很傲慢吗?”      “虽然是有一点,但——”      “光只是这‘一点’就已经很让人讨厌了,我黛玻菈一旦讨厌了某个人,就会觉得他怎么都让人看不顺眼,你别再替他说好话了,总之,我讨厌空条承太郎这件事是绝不会改变的。”说完之后,黛玻菈大大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接着抱怨道,“回去之后又是睡觉的时间了,真无聊,能早点到开罗就好了,我有好多东西想吃。沙特阿拉伯的东西真是让人受不了,还是我们埃及的食物最好吃。”      跟着黛玻菈就开始嘟囔一些让花京院听不懂的食物名词,但尽管听不懂,他竟然还是听饿了,“……别说了,黛玻菈。”      黛玻菈落寞地叹了口气,然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抬头道,“花京院,刚才看到你替身的时候,我突然好想喝密瓜汁。”      “……诶?”      “你的「法皇」绿莹莹的,上面还有花纹在,你不觉得它就像是个发光的蜜瓜吗?”      花京院听到这个形容后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不是的。你知道吗?黛玻菈,你关于我替身的看法和承太郎一模一样呢,就连形容词也是一样的,这算是……特别的默契吗?”看到黛玻菈的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以后,花京院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这个季节还没到蜜瓜成熟的时候吧,就算到了开罗,恐怕你也还是喝不到密瓜汁。”      “还是会有一些的啦,不过反季节的水果真的是很难吃。一月份能吃到的水果大概也就是草莓、杨桃这一类的吧……花京院喜欢杨桃吗?”      “杨桃啊……我想想看,有时候在市场上会看见,但从来没有想过要买来吃,所以完全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聊起关于水果的话题,花京院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环,“在水果里面,我最喜欢的是樱桃。”      “喔,但樱桃在开罗被卖的很贵啊,个个都说自己是美国货,结果全都是苏丹那边过来的。杨桃倒是很便宜,因为一般人都觉得它味道不怎么样,所以集市上总是屯着一大堆卖不出去的杨桃,但我倒是很喜欢……它的形状。”      “形状?”      “嗯。”黛玻菈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承认了,因为形状而喜欢一种水果,这听起来多少有些幼稚,“因为杨桃切开来剖面是五角星形状的啊,我当初第一次看见它的时候就在想怎么能有水果长成这样。每次吃它的时候,只要看看它的样子就觉得满足了,不过对我来说它的味道本来就还好,吃多了也就习惯了。”      “……黛玻菈喜欢五角星?”      “嗯……也还好吧,与其说是因为五角星而喜欢杨桃,还不如说是因为杨桃才会喜欢五角星。非要说喜欢不喜欢的话,那当然是喜欢啦。”黛玻菈说完这些后有些莫名地道,“……花京院,你又在笑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花京院忍着笑,胡乱摆了摆手敷衍了过去。他觉得自己最好还是别告诉黛玻菈,承太郎背后正好有个奇特的五角星胎记这件事。      两个人接着又在沙地里漫无边际地聊了一会,等回到营地后就各自分开了。花京院把婴儿放回提篮里时心里忽然又涌出了一种古怪的不安心感,刚才动手的人是他,但即便是他本人,也没办法确定这个婴儿是不是真的彻底地晕倒了,毕竟花京院根本没有动手打人的经验,至于在印度肘击波鲁纳雷夫……那完全是一次意外。      “KEEP STAND……吗?”花京院忽然想到了黛玻菈手上的文字,这行暗示……是否代表了只要一直保持着替身就能降低遇袭时会遇到的风险呢?      他无法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但照着做的话也不会有害,那么今晚,干脆就保持着替身入睡好了。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沙漠的正中央,如果不加倍警惕的话,说不定连给他们收尸的人都不会有。      就在花京院暗下决心的时候,旁边忽然有个人叫了他的名字,“花京院。”      花京院从提篮边起身道,“承太郎,有什么事吗?”      “刚才你到哪里去了?”承太郎用一种会让人感到不愉快的直白口吻问道。      就像黛玻菈说的那样,承太郎为人处事的态度光只是看起来就会让人觉得他很傲慢,但花京院自与他同行以来,彼此之间竟还算得上是相处愉快。花京院甚至觉得哪怕是在安稳的日常生活中与承太郎相遇,两人一定也能成为朋友,之所以会在这时候说起这一点,是因为花京院突然发觉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那就是,他觉得黛玻菈的为人也十分高傲,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为承太郎打上标签的她,无论如何也算不上谦逊,放到实际生活中也一定是会让人不喜的类型,但花京院却觉得黛玻菈和承太郎这两个人的性格都很不错,比起那种背后偷偷议论他人的人,他当然是更喜欢他们这样的人,但这两个被他认可了的友人,明明有着同样的性格,却互相排斥。      花京院觉得这个现象十分有趣,在以后的旅程里,说不定还能通过观察他们获得更多的乐趣。      黛玻菈的加入,竟然让这趟旅行的氛围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虽然在心里想了那么多,但花京院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我去和黛玻菈散步了,乔斯达先生没告诉你吗?”      “散步?我之前在骆驼上就一直听你们在说话,有这么多话可聊吗?你最近好像和她相处地很不错啊。”      其实是因为替身攻击的事他和黛玻菈的关系才会突飞猛进的,但这件事既然已经解决了,花京院决定还是把它放在心里就好,没必要说出来徒增大家的烦恼。      “因为黛玻菈对日语很有兴趣,我就教了她一些五十音,她学的还蛮快的。”这句话倒不算是谎话,因为黛玻菈因为的确在向他请教日语,不过因为旅行的关系,教学的进度一直断断续续的。      “学的很快?”承太郎露出了有点意外的表情,“我以为她是不长脑子的类型。”      “承太郎,这么说一个女孩子就太过分了。你在一开始就把黛玻菈打了一顿,但她可没对你做什么。”      “我只是在说我的看法。”承太郎往黛玻菈坐在营火边上的身影看过去,“那么,说她很吵总没错了吧?”      黛玻菈现在正坐在篝火旁边和波鲁纳雷夫聊天。因为法语在埃及是第二通用外语的关系,除了英语,黛玻菈还能少少地说上一点法语。承太郎常常能听到她和波鲁纳雷夫两个人用法语在一起连比带划地说话,还时不时地爆发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懂的笑声。自从她来了之后,他周围的吵闹程度简直是直线上升。      “这……承太郎你去找黛玻菈聊聊看怎么样?真的聊起天来,你一定会觉得黛玻菈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没兴趣。”      “是吗?”花京院顿了顿道,“虽然承太郎这么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你们以后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的。旅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总有一天,你会觉得她其实一点也不吵。”      “……大概吧。”      在承太郎和花京院交谈的同时,另一边在篝火旁边的黛玻菈则渐渐感到了睡意。在她哈欠连天的同时,连手腕上的「天使」都不怎么扇动翅膀了。      “困了吗?困了就去睡吧,黛玻菈。”一直在和她聊天的波鲁纳雷夫也跟着打起了哈欠,“我也想睡了,虽然今天在飞机上睡了一小会,但不知道为什么,睡醒之后反而更累了。”      “嗯,这就去啦。”在波鲁纳雷夫起身离开以后,黛玻菈对着火光又仔细看了一会手掌上的刺穿伤。      虽然她在回来后就将替身变小了一直放在腕骨上,但是伤口并没有一丁点好转的迹象。黛玻菈对自己这个时灵时不灵的替身早就习惯了,所以也没怎么在意,但在爬进睡袋里睡下以后,她还是一直维持着替身。就当做是在碰运气,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明天早上一起来就能看到手上的伤口已经长好了。      当黛玻菈在睡袋里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时,困意也不可遏制地涌了上来,她慢慢闭上了眼,然后放松了身体,使自己能更快进入梦乡。      她很快就如愿以偿了。   ☆、睡梦中的死神(六)   这个晚上,她做了个怪梦。   梦见她、波鲁纳雷夫、乔瑟夫还有空条承太郎正一起在游乐园里玩耍,黛玻菈靠坐在缓缓运转着的咖啡杯里盯着周围斑斓的景象意识迷蒙地发了一会呆,然后又过了几秒钟,醒悟过来的黛玻菈顿时睡意全消。   “可恶,我们不是已经把本体打倒了吗?「死神13」那家伙……难道刚才是在装昏吗?!”清醒过来以后,黛玻菈立刻从咖啡杯里站起来,然后又因为站立不稳而被迫扶住了杯壁。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其实非常忌惮那个婴儿的梦之替身「死神13」,无法叫出「天使」的她,是不可能与它抗衡的,但即便像她这样大喊大叫也丝毫无济于事,问题反而引发了更多的问题。   “「死神13」……那是什么?替身吗?”就在她身边的属于空条承太郎的声音出声提问道,他和她正处于同一个玩具咖啡杯里,而波鲁纳雷夫和乔瑟夫也是同样。   “没错。”黛玻菈这时候一点都没有敌视承太郎的多余精力了。她简略地将「死神13」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他很快就会来攻击我们,但离开这里的方法……除了高空坠落就只有现实里有人将我们叫醒,后者完全没有考虑的必要,前者——在我和花京院逃脱过一次后,它对这个已经有所防范了,所以我们才会出现在咖啡杯里,而不是缆车。”   承太郎正想说话,咖啡杯的底部突然泛起了柔软的波动,这种诡异的画面立刻引起了黛玻菈的警觉。乔瑟夫和波鲁纳雷夫反应过来后也一起试着逃脱,但和他们的反应不同,因为替身性质的关系,黛玻菈每次遇到危险时,本能反应总是叫出「天使」然后飞起来。这次也不例外,但刚一开口她就不无遗憾地想到在梦境里好像是叫不出替身的,就在低头懊恼的时候,她眼睛的余光竟然瞥到有一双白色的羽翼在她身后慢慢舒展开来,回过神的时候,身体已经离开地面好几公分了。   “为什么现在又能叫出替身了?”黛玻菈稍微有些愕然,然而突然想到了「死神13」之前和她说过的话,“原来如此。”   她在入睡前一直维持着「天使」,因而才能将它像衣服、小刀一样带进这个梦境。拍击翅膀时扇起的风将她的烦恼一扫而空,有「天使」在的话,她根本不怕什么「死神13」。那个小婴儿,等她打败它以后一定要好好教教他做人的道理。   黛玻菈正想飞起来,到游乐园的上空找出「死神13」的踪迹,但翅膀一侧忽然传来的异常拉力险些让她整个人坠到地面上去。黛玻菈竭力维持住平衡后努力转过头看了一眼,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她禁不住一阵恼火,“你这个男人是脑子有问题吗?”   空条承太郎竟然伸手拽住了她的翅膀,而在做出这种无耻的举动以后他竟然还能坦然地答道,“这里只有你会飞。”   “你就不能像波鲁纳雷夫那样,好好地用自己的双腿逃跑吗?!”虽然异常恼火,但她还不至于做出把承太郎扔回地面上的事,在稍微调整了一下姿态后她弓下身伸手拉住了承太郎的手腕,带着他一起飞上了天空。   在这个过程中,承太郎竟然还在用那种会让人无比火大的冷静口吻道,“这样最快捷方便,而且这里只有你有替身,我刚才已经试过了,我没办法叫出「白金之星」,那么跟着你才是最安全的,不是吗?”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另眼相看了啊。”黛玻菈飞到了缓缓运转着的摩天轮旁,打开轿厢把承太郎塞了进去,没好气地说道,“是啊,只有我有替身,所以你们这些没替身的废物就在旁边给我好好看着吧,我——要去帮花京院了。”   黛玻菈在飞到空中以后就立刻知道了花京院没有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原因,花京院竟然也将替身带了进来,在他们被困在咖啡杯那里时,花京院应该就已经和「死神13」交上了手。虽然黛玻菈觉得在有替身的情况下「死神13」实在是不值一提,但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她最好还是赶快过去帮忙。   黛玻菈试图转身飞离的时候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连忙返身对承太郎道,“刚才我说的坠落惊醒你最好不要去尝试,我不知道这里的高度够不够,反正那个「死神13」是绝对不可能敌过我的「天使」的,所以你就给我好好待在这里吧。”   因为是在对讨厌的承太郎说关心的话,所以她的语气格外别扭。   “……噢。”承太郎态度微妙地应了一声。   “‘噢’——你个头啊。”黛玻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扇动着翅膀,离开了摩天轮。在除去承太郎这个令人不愉快的部分外,接下来的事发生的都还算顺利,并且,在打败了「死神13」后的这一晚,她久违了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是被花京院叫醒的,晨曦的阳光从她揉着惺忪睡眼的指缝间流泻下来,黛玻菈翻了个身,活动了一下被睡袋弄得有些酸胀的脖颈,然后在阳光下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的伤就像她昨晚入睡前所期待的那样,已经完全愈合了。   “黛玻菈,该起床了喔。”花京院在她的睡袋旁边蹲下身道,“虽然承太郎他们都不记得了,但我想黛玻菈一定还记得吧?「死神13」的梦境。”   “当然了。”黛玻菈从睡袋里坐起来,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后道,“那个婴儿,现在怎么样了?我可是对着它的脸狠狠来了一拳,它的牙不会被我打掉了吧?”   花京院微笑道,“你起来之后可以自己去看,不过它现在好像有点心情不佳呢。”   “你对他做了什么吗?”黛玻菈有些惊讶,然后在和花京院对视了一眼后忽然一起心照不宣地笑出了声,“反正不管你做了什么,都是它自作自受啦。” 作者有话要说:     ☆、回忆审判(一)   在将小婴儿交给了救援队之后,黛玻菈和乔瑟夫一行人很快再度出发。在穿过阿拉伯半岛后只需要横渡红海笔直向西即可登陆埃及,但半途中乔瑟夫却临时将买来的轮渡船开往了某个无人岛的方向,说是在去埃及之前要稍微绕一点弯路,去见一个对这趟旅行来说至关重要的人。出于某种原因,乔瑟夫怎么都不肯说出这个人是谁。即便黛玻菈去问了好几遍,乔瑟夫也只是一直强调“现在还不能说”。   至于无人岛本身,好像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海岛而已,到处都是参天的棕榈树和椰子树,石菖蒲和红丝姜花之类的入侵物种搞得整座岛上连一条可以走的路都看不到,看起来真的只是一座荒无人烟的孤岛,但刚一上岛她旁边的承太郎就忽然道,“喂喂,好像有人在那边的草丛里面偷看我们。”   黛玻菈顺着他指着的方向一看,立刻精神一振,“新的替身使者吗?我去看看。”   那个躲在草丛里疑似敌人的家伙听到承太郎的话以后立即返身跑掉了,看背影不像是黛玻菈认识的任何一个替身使者,但也有可能是迪奥最近才雇佣来的。黛玻菈反应极快地叫出了「天使」,正打算振翅追上去时,一股熟悉的力量顿时被施加在了她的半边翅膀上,把她拽了回去。   “承太郎,你是拽我翅膀拽上瘾了吗?!”黛玻菈看清这么干的人是谁以后登时勃然道。   “别追。”承太郎顺势收回了拉住黛玻菈翅膀的「白金之星」,然后用自己的手拽住了她的后衣领,一拉一提之后将她平平地放到地上。尽管黛玻菈的身高在女性当中绝不算矮,但承太郎拎着她的轻松程度还是像在拎一只小鸡。   承太郎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让帽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但唇部的细微变化黛玻菈仍然看的很清楚,现在的承太郎……好像是在笑。   “‘别追’是什么意思?”黛玻菈质问道,就在他们在这纠缠不清的时候,乔瑟夫他们三个都已经往岛内追过去了,黛玻菈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承太郎唯独只用「白金之星」留下了她。如果说,他是在担心她追上去遇到危险……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别追的意思就是别追。”承太郎的回答就和她预料中的一样让人火大,“不过,你现在过去的话倒是没问题。”   “莫名其妙。”黛玻菈瞪了他一眼后展翼掠过了低矮的红丝姜花草丛,往岛内飞去,结果才到半途就看到垂头丧气的波鲁纳雷夫从岛内走出来。明明刚上岛的时候还在兴奋地和黛玻菈大谈印度咖喱,结果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一刻钟,他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副心情低落的模样。   “波鲁纳雷夫,发生什么了吗?”黛玻菈疑惑地提了一连串问题,“你们追到那个人了吗?还有,那个要见的人见到了吗?为什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波鲁纳雷夫起先稍微张开了嘴,看起来像是打算回答她的问题,但过了一会,他却还是神情沮丧地把嘴闭上了,朝她摆了摆手后便垂着肩走开了。虽然一个字都没说,但他整个人都笼罩着出来一种莫名悲伤的气氛。   黛玻菈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她想去岛内看看花京院他们有没有遇到危险,但波鲁纳雷夫那边好像更需要有人在他旁边,而且看样子他也不像是遭遇了替身攻击,所以黛玻菈只是迟疑了一会便做出了决定。她飞快地追着波鲁纳雷夫赶了过去,波鲁纳雷夫看到她跟上来以后只是神情落寞地看了她一眼,看起来心情很糟,但他倒也没说什么,也没叫黛玻菈别跟着他。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一段路,一直走到无人岛西北方向的一块海滩上,波鲁纳雷夫才有些疲累地找了块礁石坐下来休息,他将手肘撑在膝上,然后将脸深深埋进了双手之间,闷着声开口道,“谢谢你,黛玻菈。”   “嗯?噢——这没什么啊,不用谢……”黛玻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波鲁纳雷夫是在感谢她一直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但对她来说这真的不算什么,她甚至都没走路,一路上都是飞着跟过来的。   说起来,黛玻菈都不知道自己跟上来能做什么,她甚至不知道波鲁纳雷夫为什么心情低落,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波鲁纳雷夫好像需要有人在旁边和他说说话,虽然黛玻菈性格暴躁易怒,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温柔纤细的类型,但她其实很能对他人的情感感同身受。这……大概算是她本人都没有意识到的一种特质吧。   “黛玻菈……”在海岸边永不停歇的涛声中,波鲁纳雷夫的声音竟显得有些摇颤发抖,“你有过他人因为你而死去的经历吗?”   黛玻菈一下子怔住了,虽然她明知道这个问题只是波鲁纳雷夫用来做开场白的,但她却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取消了替身,落在松软的沙地上来回踱了几步。他们抵达这座无人岛的时间本就不早,现在太阳更是已经快沉到地平线以下了,但红海上吹来的热带季风却忽然鲜活得有些灼人。黛玻菈短暂叹了口气,平复了沸腾起来的思绪,然后在波鲁纳雷夫面前蹲下身仰起脸看着他道,“我有的,波鲁纳雷夫。”   波鲁纳雷夫的蓝眼睛里顿时闪过了惊讶的光。   黛玻菈继续说了下去,“我是在开罗的福利院长大的,父母的长相和名字一概不知。然后大概是在我七岁左右吧,我从儿童福利院里逃了出来,开始在开罗街头靠一些不道德的手段维生,但是一个七岁小孩的能力实在太过羸弱,一旦受伤生病,就完全没办法照顾自己。我记得就在逃出来的半年以后,我被雨淋出了一场大病,发高烧发到了近乎濒死的地步,然后……是一位姐姐救了我。她无偿地照顾我、帮助我、拯救我,甚至在我病好之后还愿意和我一起生活。虽然依然过得穷困潦倒,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实在是令人开心不已。”   波鲁纳雷夫听得出神了,甚至短暂地忘记了自己的悲伤,然后他忽然想起了这场谈话的开头,小心翼翼地向黛玻菈问道,“难道说,你的那位姐姐……”   “她后来病死了。”黛玻菈用简短的一句话给这个故事做了结尾,“怎么样?听到我不开心的过去,你有没有稍微开心一点呢?”   “喂喂,什么啊?”波鲁纳雷夫不满道,“我得有多心理变态,才会因为听到这种事而觉得开心啊?说起来,你的姐姐病死了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啊,根本不算是因你而死吧?人的生老病死,本来就是没办法控制的啊。”   “你白痴吗?就是因为有关系我才不想详细说的。”黛玻菈骂道,然后在波鲁纳雷夫还嘴之前及时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呢?波鲁纳雷夫,有谁为了你死了?”   “啊,那个——”波鲁纳雷夫不安绞起手指抓了抓头发,声音都霎时变得苦涩了起来,“你既然在迪奥身边待过一段时间,想必一定知道穆罕默德·阿布德尔这个人吧?”   “知道,乔瑟夫的朋友嘛,奇怪,他不是应该和你们在一起旅行吗?我记得他拥有着能使用火焰的替身对吧?”   “黛玻菈……你没了解过关于我们的最新情报,就跑来刺杀我们了吗?”   “我也要有地方了解才行啊!迪奥·布兰度这个人是个十足的怪胎啊,天天对着我聊灵魂、过去、未来之类的东西,可惜我那时候被种了肉芽,要不然早就对着他的脑袋来一拳让他清醒清醒了。”黛玻菈痛恨一切虚无缥缈的东西,星象、占卜、宗教,这些东西她全都十分厌恶,她只相信能用眼睛实实在在看到的东西,“他不怎么和我说起你们,承太郎和乔瑟夫的信息我都是从别的替身使者那里了解来的,所以有滞后也不奇怪。那么,那个穆罕默德·阿布德尔到底怎么了?”   “他在印度……为了阻止我的鲁莽行事,已经被「倒吊男」和「皇帝」杀了。可恶,他实在不该因为我而死的,相比之下,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去为自己的错误买单啊!”波鲁纳雷夫握紧了拳,“然后……岛内那个乔斯达先生说一定要见的人,就是阿布德尔的父亲,他唯一的儿子为我而死,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啊!”   “原来是这样……”这种情况,黛玻菈也无法用言语开解他了,只能站起来安慰性质地拍了拍波鲁纳雷夫的肩,“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去找阿布德尔的父亲,将这一切说清楚,这是唯一能让你得到解脱的办法了。如果他肯原谅你,那就再好不过了。”   “……嗯。”波鲁纳雷夫没什么精神地应了一声,然后从礁石上站起来道,“我们回去吧,黛玻菈。乔斯达先生定的出发时间快到了,趁最后这段时间,我得向阿布德尔的父亲好好道歉才行。”   黛玻菈点了点头,正打算和波鲁纳雷夫一起离开时,波鲁纳雷夫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海滩的方向,“喂,黛玻菈,那边好像有个发光的东西。”   “别去管它,大概是贝壳之类的玩意吧。”   “不是啊。”波鲁纳雷夫越过她走到了他说的那件东西旁边,“这好像是金器啊?”   “金器?”黛玻菈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啊?多半是来往商船上的器皿掉进海里被冲到这里来了,肯定是不值钱的铜制品,你想太多了,波鲁纳雷夫。”   “可是它看起来金闪闪的很漂亮啊,说不定会很值钱啊,就是上面长了好多藤壶,有点恶心……”转眼间,波鲁纳雷夫已经拿起了那个看起来像是金属制品的东西,在太阳的光线下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动手擦了擦,“把它清理一下好了。”   “喂喂,波鲁纳雷夫。”黛玻菈不耐烦道,“刚才可是你说要抓紧时间的,别在那对着一个金属容器磨蹭了。”   “别催那么急嘛,来了来了。”波鲁纳雷夫连忙拿着那个貌似是长嘴油灯的金属容器走到她身边。   黛玻菈随便瞥了一脸,发现这个油灯上面竟然还刻着一张很渗人的脸。   “这什么垃圾玩意啊,刻这么难看的图案怎么卖得出去啊……”黛玻菈嘟囔道,并未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但正当她想把头转回去的时候,这个灯忽然却绽放开了异常的光亮。黛玻菈被这异状惊到了,然后马上道,“这东西不对劲!快扔掉它,波鲁纳雷夫!”   波鲁纳雷夫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慌慌张张地照办,但还没等他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一阵古怪的烟雾和光亮就将整片海滩连同他们两人一起吞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也觉得写的太繁琐了,然而感情线还是要到九荣神篇才会开始。   ☆、回忆审判(二)   光芒和烟尘散去后,什么都没发生。   油灯安静地陷在沙地里,波鲁纳雷夫放下之前下意识用来挡住光线的手臂后,忍不住东张西望了一番,“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跑出来了,错觉吗?真是的,又不是阿拉丁的神灯……”   “这个东西不对劲。”黛玻菈一脚把油灯踢进了海里,“我们还是赶快回去找承太郎他们会合吧,这个无人岛待得我心里很不舒服。”   “啊啊,你直接把它扔掉了吗?”波鲁纳雷夫惋惜地叫了起来,然后丧气地低下了头,“好吧,听你的,我们回去吧,黛玻菈。”   黛玻菈点了点头后正想说些什么,他们背后的树丛里却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句,“——三个!”   黛玻菈顿时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瞬间就完成了转身、叫出「天使」、向后飞的三个步骤,然而在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以后,黛玻菈就瞬间松了口气道,“什么啊,新的替身啊?我还以为是鬼呢。”   黛玻菈不相信鬼的存在,但却非常怕和鬼有关的东西,鬼故事、恐怖电影、形貌狰狞的画册,这些东西全都能让她晚上睡不好觉,天不怕地不怕的黛玻菈·雅赫密丝,唯一害怕的东西就是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真的是很好笑。   从树丛里钻出来的这个家伙,光从外表上就能看出它是个替身了,但它却没有第一时间攻击他们,而是伸出了它唯一的三根手指,冲着他们大喊道,“三个!三个愿望!告诉我吧,你们的三个愿望!我的名字是卡梅欧,你们将我从灯里释放了我们,所以我想给你们一份谢礼。告诉我你们的三个愿望,让我来为你们实现!”   波鲁纳雷夫和黛玻菈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这个替身的胡言乱语,在黛玻菈还在观察情势的时候,波鲁纳雷夫甚至已经叫出替身攻了上去,“「银色战车」——!”   银色的骑士在空中骤然而现,举起了佩剑后对着这个所谓的神灯卡梅欧就是一通刺砍,但「银色战车」超绝的剑术攻击在这个替身却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卡梅欧轻而易举地就用手臂格开了波鲁纳雷夫的攻击,能有这种表现只能说明这个替身在力量上压制了波鲁纳雷夫,而既然他能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得这么好,想必本体一定就在附近。   黛玻菈在迅速推断出了这些事后,立刻伸手拦住了波鲁纳雷夫。   “等等。”黛玻菈稍微考虑了一下后,开口道,“你说你能实现……「愿望」?”   既然本体就在这附近,何必费心费力地和这个难搞的替身战斗,在摸不清他能力的情况下,还不如和他说会儿话拖延时间把本体找出来赏他一顿拳头。虽然这样战斗不太光明正大,但她黛玻菈,就是这样的一个节能主义者啦。   万事都要从最方便最省事的角度去考虑,这样人才能活的顺心顺意啊。   “没错喔,那么,你有什么想实现的愿望吗?”   “嗯,让我想想……金银财宝、不老不死、满汉全席什么的,全都可以吗?”黛玻菈稍微侧过头朝波鲁纳雷夫往草丛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波鲁纳雷夫立刻会意,一边往那里移动一边还配合着黛玻菈一起敷衍这个替身,“喂喂,黛玻菈,最后那个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卡梅欧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异动,只是哼笑了一声,“这就是你的三个愿望吗?没问题,让我来——”   “你好好听人说话啊,我只是问你可不可以实现而已。算了,我就直说了吧”黛玻菈摸了摸下巴,考虑了一会后,随便想出了一个愿望道,“我的替身名为「天使」,那么你就把我的「天使」复活吧。如果你真的是满愿机,一定能理解我这句话吧?”   “很好,我这就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卡梅欧那张被无机质金属覆盖着的脸竟然露出了微笑,他高高地抬起了手臂,像是在迎接福音降临,“Hail——2U——!”   话音落下时,卡梅欧身上也随之爆发出了一阵和刚开始一样的粉色烟雾,黛玻菈不禁大感不妙,果然再回过神时,卡梅欧的踪影竟然消失了。   “可恶,竟然逃走了。”黛玻菈往高处飞了一些,努力寻找着卡梅欧的本体。早知道他会逃,她就直接冲上去揍他了,反正也不会有替身能在力量上强于她的「天使」。   当然,承太郎的「白金之星」除外。   “我们去把他找出来,波鲁纳雷夫。”   “没问题。”波鲁纳雷夫答道,“我进树丛里找一找,黛玻菈你就待在天上跟着我吧,帮我警戒一下四周。”   黛玻菈正想点头应下,波鲁纳雷夫却忽然转过了头戒备地看着树丛,“黛玻菈,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她当然听见了树丛里簌簌作响的异动。   “本体吗?”黛玻菈飞到了波鲁纳雷夫身边,“不管等下是什么,只要不是承太郎他们,我们就合力给它来一下狠的,我懒得再和它废话了,还没开打就逃跑的替身使者,简直是废物。”   “同感。”波鲁纳雷夫立刻叫出了「银色战车」,浑身覆盖着铠甲的银骑士对着树丛安静地举起了剑,等待着来人从树丛走出来的那一刹那,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最终从树丛里钻出来的……竟然是个小女孩!   这个看起来明显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钻出来之后正茫然地望着他们。   “喂,黛玻菈……这种情况,我们要怎么办啊?她会是替身使者吗?还是说我们其实可以向她打听一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附近?不对啊,这不是个无人岛吗?按理说应该只有阿布德尔的父亲住在这里啊。黛玻菈,你怎么看?”波鲁纳雷夫顿时没了主意,一边说着一边不知所措地往黛玻菈那边看了一眼,但让他大吃一惊的是,黛玻菈……竟然在哭。   就在他没有留意她情况的这短短几秒钟里,她近似琥珀的浅棕色眼睛里竟然已经满溢了泪水,嘴唇微微张开,表情又像是喜悦又像是悲伤。怀念、惋惜、悔恨、痛苦、狂喜种种情绪更是不一而足,如果不是有过切实经历的人,是绝做不出这样的表情的。   “阿佳妮。”波鲁纳雷夫听到黛玻菈这样叫道,他从未想过,总是摆着不屑一顾表情的黛玻菈,竟然也会因为遇见某人而如此狂喜。   “你们……认识吗?”波鲁纳雷夫试探着问道,现在的状况实在是让他搞不懂。   “阿佳妮姐姐。”黛玻菈喃喃念着,然后垂下眼睑,眼泪顺着脸庞一直滴落到泥土和沙砾里面。   “啊?”波鲁纳雷夫大吃一惊,“怎么是你叫她姐姐?你明显比她大好几岁啊,黛玻菈。”   “因为姐姐死在了那个时候,永远地停留在了十五岁,而我这个没用的废物,却能像现在这样……幸运地长大。”黛玻菈朝那个小女孩走了过去,“那个替身真的实现了我的愿望,我的「天使」复活了。”   “等等——等等,黛玻菈!难道说……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刚才和我说的,因为你死去的姐姐吗?别过去啊,这种替身制造出来的东西很不对劲啊!”波鲁纳雷夫立刻伸手想要拉住黛玻菈,黛玻菈此时正处于替身同化状态,虽然波鲁纳雷夫完全不认为自己的力量能和黛玻菈的「天使」抗衡,但他还是努力尝试着去把黛玻菈留住,想要让她远离危险。   “没用的,波鲁纳雷夫。”卡梅欧的声音再度在他身后响起,他正盘腿坐在树枝的枝桠上轻声笑道,“她已经被死者的幻影迷惑了,完全不会注意到死而复生是多么异常的事情。人总是这样的,固执地认为自己所爱的人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痴想着明天就能偶然重逢,然后若无其事地互道早安呢。”   “你这个混蛋——”波鲁纳雷夫咬牙切齿道。   卡梅欧根本不将波鲁纳雷夫的怒火放在眼里,“利用人内心深处的渴望,从而击败对手,这——就是我卡梅欧的「审判」!好了,让我们接着欣赏好戏吧,波鲁纳雷夫。别去想着打碎那个幻影喔,关于黛玻菈「天使」的力量我可是有所耳闻,你要是惹到了她,说不定只需要一击,她就能让你脏腑破裂呢。”   说完之后,卡梅欧就旁若无人地大笑了起来。   “雅赫密丝,我好想你,但……我也好痛苦。”那个叫阿佳妮的小女孩开口道,“为什么你不帮帮我呢?我的头好痛,好像是发烧了,身体也没有力气……拜托你,雅赫密丝,帮我去找一点药,好不好?”   “姐姐……”黛玻菈走了过去,用微微颤抖着的双手,切实地捧住了阿佳妮的脸庞。   “我就在这里啊,雅赫密丝。”小女孩微笑着握住了黛玻菈放在她脸上的手,仰起脸看她,“这么久不见,你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啊。我的雅赫密丝……真是又漂亮又聪明,但是——”阿佳妮脸上温柔的神色猛地褪去,眼中泛起了狠戾的光,“——为什么你不肯救我?我这么痛苦,这么难受,你却连一个医生都找不到!你这个废物,我当初为什么要在街上把你捡回来?雅赫密丝,你根本一点用都没有啊!”   她抓住黛玻菈的手甚至爆出了青筋,可想而知有多么用力,但黛玻菈却没有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仍旧用柔和的眼神注视着阿佳妮,“姐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竟然还能再见你一面。”   “是吗?”阿佳妮狞笑起来,“那你就去死吧,雅赫密丝。”   阿佳妮张开了嘴,波鲁纳雷夫甚至能在她口中看见闪着光的獠牙,而她试图咬的目标很明显,正是黛玻菈的喉管。   “可恶。”波鲁纳雷夫马上叫出了「银色战车」,闪着刺骨寒光的西洋剑朝阿佳妮猛刺了过去,这时候他也顾不上担心会被失去理智的黛玻菈打击报复了,如果眼睁睁地看着同伴被攻击而置之不理,那他可真是枉为男人了!   然而,在他的攻击到位以前,黛玻菈却先抬起了手,重重击在了阿佳妮的腹部。波鲁纳雷夫起先甚至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使劲眨了眨眼之后才敢相信这个事实,波鲁纳雷夫不禁惊喜地叫了一声,“黛玻菈,你没有被他迷惑吗?”   黛玻菈的「天使」,毫无疑问地一拳洞穿了阿佳妮的腹部,表象破裂之后,内部的填充物登时暴露无遗,泥土的碎屑纷纷扬扬地洒了一地,而卡梅欧见大事不妙,已经再度逃走了。   “姐姐爬是虫子的遗体,可是我亲手一点点埋葬的。我挚爱的人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这件事,我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清楚的认识到了。现在我都已经十七岁了,怎么可能会中这种无聊的圈套,只是看见死者在眼前活过来时,仍然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和她说说话。这……也正是「审判」的厉害之处吧。”黛玻菈说完之后,心情低落地叹了口气。   这次,轮到波鲁纳雷夫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   “我非要给这个卡梅欧一点厉害尝尝。”黛玻菈很快就再度振作起来,“这个玩弄人心的恶心替身,我一定要打到他再起不能,和我一起去把他找出来吧,波鲁纳雷夫。”   “这个是当然了。”波鲁纳雷夫笑着答道。   “看来——”在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高大棕榈树后,突然传出一个这样的声音,“——乔瑟夫老哥又找到一个可靠的伙伴啊,不过,这么大张旗鼓地找那个「审判」的本体倒是没必要,我想我大概知道他藏在哪里。”   这个说话之人的声音很明显地有别于卡梅欧。   黛玻菈皱起了眉道,“什么人?”   她的发问让那个人直接了当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将自己的身影清晰完整地暴露在了月色下,与黛玻菈的戒备不同,波鲁纳雷夫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里带着万分的惊喜和难以置信,“阿布德尔……你是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作者有话要说:  “Yes,I am!”   ☆、回忆审判(三)   “等等,不要过去,波鲁纳雷夫。”黛玻菈伸手拦住了自己的同伴,“说不定他也是「审判」投影出来的土人偶,你不是说阿布德尔在印度就已经死了吗?死者不会复生,那么这个就一定是假货!”   “警觉性这么高……这可真是让我困扰啊。不过,好在我还是有能证明自己的办法的。”一身占卜师打扮的黑发男人在树影下微笑起来,然后向他们做了个古怪的动作,像是一个占卜的手势,又像是朝他们伸出了一根食指,他轻声道,“波鲁纳雷夫,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你觉得怀念呢?我的……「魔术师之红」!”   他的指尖忽然凭空出现了一点耀眼的火光,如同火流星一般的物体拖着长长的焰尾将海边冰冷的空气一扫而空,然后悬停在半空渐渐凝聚为人形。转瞬之后,一只似人似鸟的怪物便踏着烈焰与高温安静地凝视着他们。   “这是……操控火的替身?”黛玻菈犹疑地看了波鲁纳雷夫一眼。   “不会错。”波鲁纳雷夫惊喜地叫道,“这就是阿布德尔的替身「魔术师之红」没有错,这个家伙……他真的是阿布德尔!但是——你在印度不是被「皇帝」那家伙一枪打中了脑门吗?乔斯达先生也和我说过他已经把你下葬了啊?”   阿布德尔在走近了之后,笑容的幅度变得更大,“没错,我的确是中了一枪,但你还记得吗?当时是J·凯尔先刺中了我,而在被刺中的一瞬间,我的头仰了起来,也就是说——”他抬手掀开了自己白色的头巾,“荷尔·荷斯的子弹只是擦过了我的额头,将我眉心的皮肤和头盖骨削去了一点,并没有造成直达大脑的致命伤,之后我就一直留在印度养伤,直到三天前才好不容易能从那里离开。”   “这、这可是真是……”波鲁纳雷夫高兴地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这真是太好了,阿布德尔,我们一起去回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吧,让承太郎、花京院还有乔斯达先生也一起高兴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黛玻菈觉得阿布德尔的笑容好像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啊,这是当然的。”阿布德尔这么说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么说——”黛玻菈根本听不懂阿布德尔所说的来龙去脉,但既然他陈述的这么详细,而波鲁纳雷夫也没有提出质疑,再加上那个火的替身……这些东西综合起来足以说明他真的是阿布德尔本人了,“这算是真正的‘死者复生’吗?”   “没错!黛玻菈,你也稍微露出一点高兴的表情嘛,这时候就不要冷着一张脸了。”波鲁纳雷夫愉快地拍了拍她的肩,力气大的她有点想吐。   “又不是我之前认识的人,有什么可高兴的啊?不过……从现在开始认识倒是没什么问题。”黛玻菈放松了一直紧着弦的那根神经,走过去向阿布德尔伸出了手,“黛玻菈·雅赫密丝。如果你打算接下来和乔瑟夫一起同行去埃及的话,那我们就是伙伴了。”   “幸会,雅赫密丝。”阿布德尔用阿拉伯语道,同时将她姓氏中那个难念的音节读的非常漂亮。黛玻菈知道是她的姓氏暴露了她的人种,作为一个从福利院里得来的姓氏,雅赫密丝在埃及真的是非常大众化的姓,“虽然你大概已经从波鲁纳雷夫那里听过我的名字了,但还是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番,我的名字是穆罕默德·阿布德尔。”   既然阿布德尔用了阿拉伯语,黛玻菈也立刻用同样的语言回答道,“穆罕默德这个名字……你也是阿拉伯人吧?你是西亚这边哪个国家的人?”   “印度裔埃及人,出生在多哈,但现在在开罗生活。”   “噢,我也是。我是说,我也是埃及人,也在开罗生活,但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出生的。”   “这样啊……”   “喂喂——”听不懂波鲁纳雷夫在旁边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们才刚刚见面吧?不要因为是老乡就把我抛在一边自顾自地用方言聊起来了啊。”   “你白痴吗?这是阿拉伯语,才不是方言。”   “黛玻菈你说话能不能客气一点?”   “好了好了。”最后反而是刚露面的阿布德尔负责了劝解的工作,“我们还有「审判」没有料理呢,请跟我来,我大概知道他会躲在哪里。”   接下来他们两个就在阿布德尔的带领下顺利地找到了「审判」的本体,那家伙正傻乎乎地插了根通气管躲在地下呢,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黛玻菈和波鲁纳雷夫在好好教训和捉弄了卡梅欧一顿后心满意足地回去和承太郎他们会合了,随即便得知了一个对波鲁纳雷夫来说非常悲伤的消息。那就是……花京院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阿布德尔其实并没有死了,而把阿布德尔安置在印度养伤的人正是乔瑟夫和承太郎他们两个。   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就只有波鲁纳雷夫一个人而已。   知道了这件事后,波鲁纳雷夫的脸色先是由青变紫,再是由紫变红,简直比调色盘还要精彩。他在情绪激动地痛骂了花京院他们一顿后,又对大笑不止的黛玻菈表达了不满,“你有什么好笑的啊?你不也以为阿布德尔死了吗?你还在海滩边上安慰我呢。”   “我可没被人玩弄感情啊。虽然在这件事里你听起来挺可怜的,但……果然还是好好笑。”   波鲁纳雷夫阴着一张脸不说话。   “别摆出这种脸啦。”黛玻菈走近之后捅了捅他,“其实你还是很高兴的吧,被你认为已经死了的朋友其实并没有离开你,这种快乐,是受到多少捉弄都无法抵消的啊。就像我今天见到了阿佳妮,我也是非常地……高兴。”   波鲁纳雷夫瘪了瘪嘴,然后忽然抬手揉乱了黛玻菈的头发,“如果你没在说谎,那当然是最好了,死去的人如果也深爱你,是不会希望你总是为他们闷闷不乐的。”   “别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黛玻菈别扭地拍开波鲁纳雷夫的手,然后强行转移了话题,“下次要一起出千吗?”   “……啊?”   “我也觉得他们这样有点过分了,拿死人开玩笑什么的。下次打牌的时候我来帮你,两个人一起,狠狠赢他们一次吧!”黛玻菈扬了扬拳,“最好再让他们出点血,那你就能出了这口恶气了。”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嘛。”波鲁纳雷夫现实摸了摸下巴,然后放下手,将右手握成拳一拳击在自己左手的掌心里,“好的,那就这样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黛玻菈现在在打屌团里最喜欢的应该就是波鲁纳雷夫了,然后是花京院。   顺便说下语言问题,本文设定通用语是英语,并且黛玻菈还会本土的阿拉伯语和法语,但后者说的很烂,目前正在向波鲁纳雷夫和花京院积极学习外语中。   ☆、女教皇的福音(一)   “喂,黛玻菈。”   当承太郎这么不客气地叫了她一声时,黛玻菈正在专注地在观察着海下的风景。在经过无人岛之后,他们的交通工具就从轮渡船变成了潜水艇。不必说,潜水艇当然也是黛玻菈从来没坐过的,刚进去她就和波鲁纳雷夫把潜水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甚至还亲自上手操作了一会,不过只过了一会儿功夫她就对那些仪器厌烦了,改去趴在舷窗旁边看水上六十米处隐约泄露下来的天光,和海底的鱼群与珊瑚礁。   “……什么事?”黛玻菈从舷窗外收回目光后语气不太好地反问道。这也是在所难免的,她远远没有把握到和承太郎说话的正确方式,她和他说话的次数甚至还没有刚刚归队的阿布德尔多。   “登陆埃及之后,你就先一个人回去吧。”   “你什么意思?”黛玻菈转过身,正视着他咄咄逼人地反问道。谈话的气氛突然开始朝着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发展,因为黛玻菈差不多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而空条承太郎不友善的话语简直像在赶她走。她虽然不至于会死皮赖脸地想要留下,但也不是别人一说滚她就会乖乖滚蛋的类型。   “跟着我和老头很危险,从卡拉奇到这里一路还算风平浪静,但之后会遇到的麻烦是你意想不到的。以你「天使」的速度,从埃及海岸飞至开罗也只需要一至两日,没有跟着我们冒险的必要。”   “……”黛玻菈心中的愠怒一下子消散了,她难以置信地问道,“喔……你想说的就是这个吗?竟然能把好话说的这么挑衅……你还真是厉害啊,承太郎。”   承太郎沉默地低了低头,但身高的差距让他恰好和仰着脸看他的黛玻菈对上了视线,他立刻将视线投向了别处,嘴唇不出声地动了两下,像是在嘀咕他总是在说的那句“真是够了”。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的话,我想我是不会走的。”黛玻菈考虑了一会后,以客气到有些别扭的口味道,“约定就是约定,乔瑟夫承担我回埃及的费用,我为他打倒来袭的替身使者。这是公平交易,也是诺言,我不会食言的。”   尽管没有任何特殊原因,但诺言是黛玻菈非常重视的一样东西,这大约是她的天性作祟吧。   承太郎看起来很想让她明白这件事的危险性,但他终究不是喜欢长篇大论的人,所以两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后承太郎只说了一句,“那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听得还是让人很不爽,但黛玻菈已经渐渐开始习惯他的说话模式了。   “那种东西,我早就有啦。”黛玻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以承太郎的角度来看,这一路上当然是平安无事,但对黛玻菈来说,「死神13」险些割破她喉咙的惊心感还清晰地留在她脖子上呢。   承太郎不再说话了,恰好在操作台那边捣鼓仪器的波鲁纳雷夫大喊了一句,“原来操作潜水艇这么简单啊,难怪连阿布德尔都会呢。”   “倒不说竟然连你也会呢。”黛玻菈正需要个机会脱身,所以她连忙侧了侧身大声接上了波鲁纳雷夫的话,对她来说和承太郎聊天的感觉实在太奇怪了。说完这句话以后,她稍微等了一会就接着道,“你没其他事了吧?”   承太郎摇了摇头,黛玻菈立刻抽身从他身边走开。   此时,潜水艇内的其他人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做,花京院在对付储物柜里的速溶咖啡,阿布德尔和波鲁纳雷夫正在操纵这艘潜水艇,而乔瑟夫则在和家里人进行电话联络。尽管黛玻菈无意听他聊天的内容,但潜水艇里的空间就这么大,偶尔还是会有几个断断续续的句子飘进她耳中,期间特别的几句让黛玻菈忍不住驻足听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向承太郎问道,“乔瑟夫好像是在和他的妻子谈话,这么说,电话那边是你的外婆吗?”   “恩。”承太郎简短地应了一声。   “说起来,我一直不知道你们和迪奥之间有什么宿仇,花京院和波鲁纳雷夫是因为被种过肉芽,而阿布德尔只是为了帮他的朋友乔瑟夫。那么,你们这两个正主到底和迪奥有什么过节……方便告诉我吗?”   “可以。”承太郎答应了下来,然后皱起眉思索了一会才道,“前因后果详述起来太麻烦了,你只要知道我的母亲正处于濒死边缘,只有打倒迪奥才能挽救她的性命……就可以了。”   这种简单的回答还真是标准的承太郎风格,黛玻菈听完后也没有追问详细的原因,这个答案已经足够满足她的好奇心了,“这么说,是在为了亲人而战斗啊,真好啊。”   承太郎皱起的眉头没有放松下来,那表情就像是在问她“这到底有哪里好”一样。   “因为我没有亲人啊。”黛玻菈随口回答道。话说出口之后她才恍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好像一下子把自己摆到了非常可怜的位置,但问题就在于,她并不觉得自己可怜。   因为她有着上天赐予的才能,替身能力。   福利院里的小孩子要么是被父母抛弃了,要么是双亲都死了又没有亲戚能收养。黛玻菈的情况是前者,所以她完全不觉得“父母”是件值得珍惜的东西,虽然有时也会羡慕他人完整的家庭,但真的要她做出选择的话,比起父母她更还是想要替身能力,是替身让她填饱了肚子,是替身让她不再畏惧风雨。虽然九岁之前的生活异常艰辛,但自觉醒了替身的那一天起,她的人生轨迹就改变了。   因为拥有着这样数万人数十万人中才有一例的特别能力,所以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怜的。平常她也不会对别人强调自己的身世,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在承太郎面前,她一没留神就把这件事说了出来。   难道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承太郎是可以信赖的人……吗?   开什么玩笑,才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就算现在谈话的气氛稍微融洽了一点,她也还是不喜欢承太郎这种性格的人。当同伴还可以勉强忍耐,当朋友的话还是算了,和这种人交流太辛苦了。   她说出那句话后,承太郎跟着就露出了有些诧异的表情,神色一下子纠结了起来,像是想安慰她,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一下子都跟着尴尬了起来,好在这次有花京院打断他们的谈话。   “饮料我都倒好了,有咖啡、可乐还有绿茶,大家想喝的话就自己过来拿吧。”   黛玻菈最后看了承太郎一眼后就往桌子那边走了过去,“来了来了,花京院,我要可乐。”   “黛玻菈,可乐喝多了会长不高的喔。”   “你那是什么迷信说法啊?我才不相信,而且我已经够高了,长不高也无所谓啦,你才要担心这个吧?花京院,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好像差不多高?”   “没觉得,而且我在日本人里面已经算很高的了。”   “真的?我以为承太郎的身高才是日本人的平均身高。”   “……你想太多了。”   “正好我来给大家说一下接下来的行程吧。”阿布德尔打断了黛玻菈和花京院没营养的谈话,在桌上摊开了一幅地图。   在他稍微讲解了一下后,喝着咖啡的波鲁纳雷夫撑着下巴道,“这么说,我们还有几百米就要登陆埃及了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波鲁纳雷夫忽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阿布德尔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波鲁纳雷夫,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我只是忽然觉得很高兴,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五个人——啊,加上黛玻菈就是六个人——聚在一起过了。我们六个人一起踏上埃及的大陆,到时候也一定要全员完整地离开啊,你们说呢?”   阿布德尔微笑起来,“虽然想法是不错,但我和黛玻菈是开罗人,到时候恐怕只有你们四个是一起离开的。”   “啊,说的也是呢。”波鲁纳雷夫挠了挠头,“不管怎么样,大家都要平安无事才行啊。来,大家一起干杯怎么样?”   “总觉得这种情形莫名地幼稚和羞耻啊。”黛玻菈嘟囔着,但还是跟着其他人一起举起了杯子,然后忍不住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虽然和承太郎一行人同行至今也不过十三日,但在这短短数十天中,他们已经完全成为了她黛玻菈认可的人。虽然期间也会受伤、也会流血,也不符合她的人生信条,但总体来说,这趟旅行还是让她觉得轻松愉快的。   她喜爱着战斗,喜爱着这样使用替身的感觉,所以她甚至不想离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女教皇的福音(二)   在煽情到让人有些不自在的干杯过去以后,承太郎忽然从桌子上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花京院,你好像多拿了一个杯子出来。”   “恩?”花京院的视线随之移到了桌上,然后皱眉道,“好奇怪啊,我明明只拿了和人数一样的杯子出来啊,是粗心了吗?”   “不对,”乔瑟夫跟着出声道,“我记得刚才的杯子数目是正好的。那么,这个杯子……”   说着,乔瑟夫便伸手拿起那个和周围杯子模样毫无差异的空杯子,想要一看究竟,但杯子刚被他握到手中,杯缘处就猛地闪过一缕刺目的寒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泛起了不妙的预感,但没等到任何一个人出声提醒乔瑟夫,骨瓷的杯子就突然化作了一柄锋锐的短刀在乔瑟夫的手腕处一旋而过,将他装配着义肢的左手干净利落地卸了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替身攻击!   在攻击得逞之后,这个替身很快从短刀恢复成了自己原来的样子跳到了桌上。一张惨白的脸配上一头狮子毛发似的棕色头发,这个替身的模样竟然活像是她以前在电影院外张贴的海报上看到的日本歌舞剧演员,但它没有上身和下肢,只有头部和两只羸弱的爪子。   “什……!”乔瑟夫甚至还来不及表达受惊的情绪,就被这个替身的下一步攻击逼得四处躲避。   黛玻菈一脚踹翻了底座固定在潜水艇铁板上的桌子,挡住了这个替身朝乔瑟夫发射的不知道是金属还是塑料或是陶瓷之类的玩意,咖啡和其他饮料洒了一地,但现在谁都没功夫去注意这个了。一幅日本能剧演员德行的替身反应敏捷地躲掉了飞向它的桌子,但却没能躲过「天使」的攻击。   「天使」恐怖的速度让黛玻菈斜飞过去后轻松地拽住了这个替身的头发,切实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心中一喜,正打算手下施力给它点颜色瞧瞧时,这个替身却豁然又变成了刀片。在给黛玻菈的手留下了满手伤痕后,它飞身盘踞到了艇内的壁灯上,渐渐与潜水艇内的金属装置同化。   它……消失了!   “可恶。”黛玻菈骂了一句后,有些后悔地说道,“要是我动作再快一点就好了。”   “这个替身……我想起来了,是「女教皇」!”阿布德尔忽然开口道,“我在开罗就听说过这个人,她的替身拥有「女教皇」之卡的暗示,本体名叫蜜特拉。至于替身能力,它是能够转换成金属的替身,但好像玻璃、塑料、陶瓷也都可以。现在它应该是变成潜水艇的一部分躲藏起来了,就像它刚才变成咖啡杯一样,也就是说不管我们找,除非是它先发动攻击,不然我们是绝对不可能找到它的。”   “真的假的啊?”波鲁纳雷夫抱怨道,“明明只有几百米就能上岸了啊,说起来,它到底是怎么潜进来的?”   就仿佛是在解答波鲁纳雷夫的疑惑一般,墙上的某个壁灯忽然脱落了,海水立刻从这个缺口一口气涌了进来,而恰好站在潜水艇铁壁边上的黛玻菈瞬间被淋了个正着,波鲁纳雷夫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真够单纯的,开个大洞然后钻进来的是吧?”   黛玻菈的心情就没他那么平和了。虽然在反应过来后就立刻躲开了,但她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腥咸的海水从头到尾浇了一身,黛玻菈登时气得要死,胡乱咒骂了一通后道,“这个见鬼的「女教皇」,我等下非把她的头发一根根拔下来不可。”   “潜水系统已经被破坏了,氧气也不够了,我们已经不可能再靠潜水艇浮到海上了,得想想其他办法才行啊。”花京院跑去操作台那里扫了一眼现在潜水艇的状况,然后如实告诉了他们这个不好的消息。潜水艇的破坏让警报系统立刻工作了起来,更见鬼的是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往船上打了个电话,电话铃和警报铃响成一片,听的人更加心浮气躁。   “总之,我们得先移动到其他房间去,把「女教皇」关在这里,这样即便她想追上我们,打洞也需要一段时间。”阿布德尔的主意立刻得到了其他人的响应。   花京院试着想去扶起乔瑟夫,估计是前面的斩击割到了乔瑟夫非义肢的部分,所以现在乔瑟夫已经因为失血而昏迷了。这个状况简直是在雪上加霜,而花京院扶着乔瑟夫的时候也显得摇摇晃晃的,像是气力不足以支撑乔瑟夫的重量,黛玻菈立刻去接了手,“交给我吧,我的力气比较大。”   花京院没有推辞,只是之后忍不住苦笑道,“一个女孩子在我面前这么说还真是让人心情复杂啊。”   “这有什么,你「法皇之绿」的射程可比我的「天使」远得多了。”黛玻菈随口说了句不知道算不算是安慰的话,然后放低了声音对花京院道,“花京院,我有对付「女教皇」的办法。听我说,等它出现,我就用「天使」拉她过来,然后——”   “——等等。”花京院打断了她的话,“用……「天使」?”   “啊,好像一直都没告诉你们,我的「天使」是可以作用在其他人身上的,并不仅限于本体。打个比方,如果我将「天使」同化在你身上,你也会得到身体素质的增幅,但是飞行的能力还是受我控制,并且我的「天使」只能离开我一到两米,超出这个距离同化就会失效,也就是说,如果「女教皇」在我的射程内,我就能用「天使」强拉她过来。”   她也不是故意要隐瞒这个能力的,只是她向来不喜欢这种用法,所以战斗时从来不会考虑用这种办法拉近敌人和自己的距离,她更喜欢自己自己去接近,但现在属于特殊情况。   黛玻菈接着说下去,“但是——如果用这种办法,一是我会失去「天使」的保护,二是「女教皇」的力量会加强,你能用「法皇」保护我吗?”   “没问题。”花京院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刚才你被「女教皇」攻击到的地方有什么大碍吗?”   “不怎么痛了,而且——”黛玻菈扫了一眼手上的伤,伤口竟然已经结痂了,如果只是不再流血了还可以归咎于她的体质好,但这么快的愈合速度只能说明这是替身的功劳,“我的替身能力,还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这个以后再慢慢研究吧,现在——”   两人的电话突然被阿布德尔大声打断了,“喂,承太郎,不要随随便便地去碰潜水艇内的东西啊。”   警报铃仍在持续工作着,但电话铃却戛然而止。   在这种情况下,承太郎竟然去接起了电话,但花京院却非常能理解他,“能知道这边的号码并且打过来的人,也只有刚才乔斯达先生通话的对象了吧。想必,电话的那边就是承太郎的外婆了。”   花京院和黛玻菈耐心地等了一会承太郎,并且一直戒备着周围,直到承太郎用简短的话语安慰了自己的亲人并挂上了电话。   “承太郎你还挺像个男人的嘛,我是说你刚才在安慰你外婆的样子。”在承太郎跟过来以后黛玻菈忍不住道。   “……”随着她的话语,承太郎脸上向来冷峻的线条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无奈,他叹了口气道,“黛玻菈。”   “啊?”   “我很早的时候就想说了,你除了称赞别人‘像个男人’和‘厉害’以外,是不是就不会别的形容词了?”   “这个嘛……”黛玻菈扶了扶从她身上滑下去的乔瑟夫道,“我又没上过学,所以词汇量就那样,要不然你教教我?”   “……等脱离了这次的危险再说吧。”   花京院突然笑出了声,黛玻菈斜睨了他一眼,不满道,“你笑什么?”   花京院用愉快的口吻回应道,“没什么,不用在意。”   黛玻菈不禁感到了莫名其妙。   当然了,虽然眼下的境况很不顺遂,但之后他们还是成功利用潜水装置脱出了这艘报废的潜水艇,并在海下击败了「女教皇」,顺利登陆了埃及。不过,在此期间承太郎打碎了蜜特拉满口牙齿这样残忍的做派,还是不要再详述了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JOJO动画第23集12分52秒,“原来如此,是这样么?真够单纯的,开个大洞然后钻进来的是吧?”波波把这句话配的超级好听,尤其是单纯这个词的发音。   我越是补番就越是喜欢波波,如果说最喜欢的替身使者是伊奇,那么最喜欢的替身就是银色战车,在此后的数部里我都不觉得有哪个替身在外观上能超越银战的帅气。   ☆、盖布神(一)   他们是在凌晨时用潜水艇穿越红海的,所以登陆埃及时恰好赶上一天中的清晨,还可以接着赶路。乔瑟夫在最近的城市里买到一辆越野车后就又带着一行人出发了,什么补给都没买,不过听乔瑟夫说将车开到沙漠里以后会有一个叫SPW的财团派人运送东西过来,还会带来可靠的义肢,挽救一下他可怜的左手。因为乔瑟夫被「女教皇」砍断了手的缘故,这一路上差不多都是波鲁纳雷夫在开车。   啊,对了,那个财团好像还会带来援军的样子。黛玻菈想既然来者被冠上了援军的名头,那么想必一定是替身使者,有新的助力加入当然是件令人高兴的事,黛玻菈也很好奇这个新人的面目和能力,但当越野车被开到沙漠正中央等待SPW财团的直升机降落时,黛玻菈却又犯了懒散的毛病,窝在车子里不想出去。反正那个援军的样子或早或晚都会见到,也没必要急于这一时。这样一想,黛玻菈更心安理得了。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不知道会是男的还是女的,乔瑟夫又卖着关子不肯告诉我们,不会和他一样也是个老头子吧?”直升机降落时螺旋桨造成的强力风压在沙漠里掀起了滚滚烟尘,站在外面等的承太郎几个人衣服里都不知道进了几斤沙子,不过黛玻菈在车子里休息倒是躲过一劫,而花京院站了一会后也实在受不了那个沙尘,远远地避开后回了车子边上,而黛玻菈现在正趴在车窗上就是在和外面的花京院说话。   花京院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但听说那个人的替身名为「愚者」,听阿布德尔的意思,好像是个非常强力的替身。”   “那就最好啦。我喜欢战斗,但是在战斗中受伤就不怎么让人愉快了,所以最好是能来个强力的帮手,让我偶尔也能休息一下,我是真的不想再受伤了。”「女教皇」制造的伤口不算严重,但恢复的过程实在让她觉得麻痒难忍,“花京院,你说这世界上会有能够治愈伤口的替身吗?”   “我想应该会有吧,但我还没有见过——啊,直升机的门打开了,下来两个飞行员的样子,不知道他们中间哪个是替身使者。恩?波鲁纳雷夫走到直升机边上打开了后门,后面还有什么吗?”   “……”虽然知道花京院是无心的,但黛玻菈还是将脸埋进臂弯里笑了起来,“花京院你能不能不要用解说员的口吻说话啊?你以为这是足球比赛的现场吗?”   “……我只是在描述事实。”花京院不太高兴地说了一句,然后稍微提起了点兴趣,“埃及人也喜欢足球吗?”   “什么啊……你一副好像我们埃及人很不开化的样子。足球可是和平时期的战争啊,这种全人类都知道的运动,在埃及当然也是流行运动,光是首都开罗就有好几支足球队。阿赫利俱乐部前两年还刚刚赢下了非洲冠军联赛呢……算了,说了你大概也不知道,有机会一起踢球吧,让你知道我们埃及人的厉害。”   “好啊,你喜欢最近发行的哪款游戏?”   “……???”黛玻菈一头雾水,“什么游戏?我在说足球啊?”   “在草皮上用脚踢的……那种真正的足球吗?”   “是啊,不然呢?”   “这样啊……”花京院沉思片刻,豁然道,“那还是算了。”   “……”   就在气氛进入了迷之诡异的状态时,在这片广阔沙漠的中央,忽然传来了一声清晰的狗吠。黛玻菈顿时异常惊讶地抬头四处张望,“哪来的狗叫声?”   “黛玻菈,快看那边,波鲁纳雷夫的头上……好像有条狗?”花京院话说到一半就变了调,语气一半是惊诧一半是好笑,“它好像在咬波鲁纳雷夫的头发啊,那两个飞行员怎么把自己的宠物带过来了?”   “等等,不对!啊——疼疼疼——”黛玻菈站起来想要越过挡住她视线的障碍看个清楚,结果头一下子就撞到了越野车的顶棚,她捂着脑袋推开车门踩到了沙地上。虽然一点都不想晒到四十度高温下的太阳,但那条狗却成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那条狗……好像有替身啊?!”   钻出越野车之后,视线立刻变得宽阔多了。直升机旁边那片沙地上的沙砾正在没有任何外力因素影响的情况下自动聚拢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外形类似生物的东西。起先是头部,然后是前肢和后腿,紧接着,黄沙构筑成的表面竟然覆上了一层流丽的银色铠甲,一个像是怪兽又像是战车的古怪玩意,形貌狰狞地站在了那条狗身后。在小狗叫个不停的同时,那个怪物也跟着咆哮了起来。   “我们的援军,竟然是一条狗……”黛玻菈都呆住了,“婴儿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原来狗也能有替身啊?!”   “嗯,真是让人吓了一跳……”花京院对她的惊讶之情深有同感,“不过,我之前在新加坡倒是已经见过了有替身的动物,还是一只会抽烟看人类女性画报的猩猩呢。”   “世界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啊……喔喔,波鲁纳雷夫和它打起来了,好像是小狗先生气的,波鲁纳雷夫哪里惹到它了吗?”   “大概是又做了什么蠢事吧。”花京院随口答道,“但如果是波鲁纳雷夫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吃惊。”   黛玻菈还在观望,“好像是沙的替身,用分散开来的办法躲开了「银色战车」的攻击。这个替身……在沙漠里应对它会很棘手啊,完全分不清哪里是真的沙子,哪里又是它的替身,被它绕到背后偷袭可能都发现不了,还真的是……很麻烦的替身啊,虽然本体是条狗……这样说来,好像可以去攻击本体啊?”   “嗯……但波鲁纳雷夫好像连本体也打不过的样子呢。”就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愚者」已经把「战车」整个卷了进去,而「愚者」的本体则又跳到了波鲁纳雷夫的头上又撕又咬,这画面让花京院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刘海,好像是对波鲁纳雷夫的遭遇有点于心不忍。最后还是两个飞行员用肉条还不知道是火腿的吃食把小狗勾引了过去,才让波鲁纳雷夫从狗爪下被解脱出来。   “喂,你们两个——”解决了那条狂躁的小狗之后,乔瑟夫抓着一台照相机朝他们扬了扬手,“别站在那聊天了,一起来拍张照吧。”   “拍照?”花京院怔了一下后微笑起来,“不错的提议啊,我们一起过去吧,黛玻菈。”   黛玻菈可以说是根本没有拍照的经验,就连社保证件也全都是伪造的,照片也是胡乱贴上去的,所以当SPW财团的工作人员拿着相机对着他们一行人时,在人群中的黛玻菈显得格外焦虑,一直在动来动去地想找一个看起来自然点的姿势,最后承太郎非常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她的脑袋,“别乱动。”   黛玻菈当然要还手,而就在这时候,掌控镜头的人恰好十分不巧地按下了摄影键。   “啊啊啊,都怪你啊,承太郎。”黛玻菈崩溃了,但还是飞快地跟在乔瑟夫去看照相机吐出来的相片。工作人员按的是连拍,所以每一张照片上众人的表情都略有不同,而幅度变化最大的当然还是刚刚在后排和承太郎打闹的黛玻菈,几幅照片拼在一起看简直像是连环画了。黛玻菈看完之后迫不及待地提议道,“重拍吧?我们重拍吧,乔瑟夫?”   “我可不想为了这种事一直在这磨蹭啊。”乔瑟夫拒绝了她,“就是这种被抓拍下来的一瞬间才有纪念意义啦,你看,每个人拿到的照片都是不一样的,这样不是正好吗?当然了,如果大家都不满意的话,重拍倒是也没什么问题,你们怎么看?”   “我赞同乔斯达先生的意见,我也觉得这样的照片才最有纪念价值。”花京院一边甩着照片让影像更加清晰一边笑着给了黛玻菈重重一击,其他人也纷纷附议。   “好了,那我们就回车上吧,要重新出发了喔。”乔瑟夫拍了拍手。   黛玻菈沮丧失落地低下了头,而承太郎竟然还走到她身边揉了揉她的头发。不对……这么形容的话,就好像承太郎在安慰她一样,但实际上承太郎下手根本没控制轻重,完全就是在把她的脑袋往各个方向推来推去戏弄她而已,还顺带把她头发弄得一团糟。   黛玻菈恼怒地在他手臂上打了一下,然后……然后承太郎就径自走开了。   黛玻菈现在真想叫出「天使」给他来一拳。   上车之后他们又遇到了新麻烦,那条小狗——它的名字叫伊奇——伊奇怎么都不肯让人靠近它,非要独占一排的座位,谁要是敢流露出想坐在它身边的意愿,它就会抬头发出“呜呜”的威胁声,一副要把某个人的脑袋咬下来的架势。   黛玻菈作为陌生人当然也在它的警戒范围内,她本来还想努力表达出自己是没有威胁的,然后坐到它身边去。因为后排的座位实在挤不下人了,势必要有一两个人和伊奇一起坐,但问题是她的身体才一挨到座位,伊奇就冲她露出了尖利的犬齿。   老实说,她还真的有点害怕伊奇攻击她。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打不过它,而是因为她对打人没什么心理障碍,但要她打一条狗……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无法下手,就像先前在沙特阿拉伯沙漠里没办法杀了那个婴儿一样……这大概是人的恻隐之心在作祟吧。   总之,黛玻菈只能想了个折衷的办法,她低头哄了一下伊奇,然后坐到了铺在座椅底下的地胶垫上,这么坐多少有些别扭,但她身形纤细,勉强还坐得下,所以她也就姑且忍耐了下来。接着她趴到了座椅上好让自己省点力,这个动作伊奇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睨了她一眼后就低头接着嚼它的口香糖。   没错,刚才工作人员给它吃的……是口香糖。   这条狗……竟然喜欢吃口香糖。   黛玻菈蜷坐在地上盯着伊奇看了一会,然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你们有没有觉得,这条狗的尾巴挺好玩的?现在还一直在摇呢。”   “哈啊?哪里好玩啊?”被迫挤在后排的波鲁纳雷夫忿忿不平道,“性格就差劲地要死,长得也很难看,这种梗犬我最不喜欢啦!要说狗,还是我们法国的斗牛犬最可爱啊!”   “什么玩意啊……我听都没说过。”   “那么贵宾犬呢?贵宾犬总知道了吧?”   “那种软绵绵的狗我不喜欢啦,真的养狗的话我还是喜欢有攻击性的,就是那种只对我亲热,但见到其他人就会扑上去狂咬的狗。说起来……我小时候有养过狗喔。”黛玻菈抬起头托着腮道,“其实也不算养,只是一条流浪狗,脏兮兮的也看不出品种,因为我老是分它东西吃,它就一直跟着我了。”   “你心理变态啊,黛玻菈。”波鲁纳雷夫先是对她的话发表了感想,然后忍不住道,“喜欢跟着你的流浪狗,后来怎么样了呢?”   “后来它就死了。”   “……”波鲁纳雷夫沉默了一会,然后不满地大叫起来,“喂喂喂,黛玻菈,你故意的吗?每次都是这样,感人的故事开头后面总是跟着一个像冷笑话一样的结尾。”   “这就是事实啊,你以为流浪狗的寿命能有多长啊?”   “‘每次’?”承太郎忽然插入了他们的谈话,语气稍微有点困惑。承太郎留意到黛玻菈刚才的说法是‘分它东西吃’,这听起来就好像是黛玻菈小时候境遇非常不好。   “承太郎,这个不能告诉你啦。”波鲁纳雷夫道,“这个是黛玻菈信任我才告诉我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的。黛玻菈,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很可靠?”   “是是,你最可靠了。”黛玻菈随口答道,然后伸手想摸摸伊奇,但伊奇马上发出了不满的呜咽声,黛玻菈只能把手又缩了回来,失落地叹了口气。   “别去碰那条臭狗啦,不然它迟早把你手指咬下来。”波鲁纳雷夫看上去还想说点什么,但没能等他说完,他的话就被忽然而至的刹车打断了,一车人因为惯性而猛地向前冲去,黛玻菈的后脑勺更是重重撞上了前排的座椅,还好座位上套有皮垫作为缓冲,但还是疼的要命。   黛玻菈胡乱把伊奇往座位里面塞了塞让它不至于从座位上摔下来,然后就听到后排的波鲁纳雷夫惊慌地大喊了一声,“又怎么了啊?”   乔瑟夫把车熄了火之后有些不安地开口道,“你们、你们快看那边!”   黛玻菈捂着一天之内第三次遭殃的脑袋站起来,趴到承太郎的座位靠背上往乔瑟夫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就看到……刚才那架为他们送来补给的直升机,竟然已经在沙漠里坠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种利用药水立刻成像的相片实际上是不能甩的。   ·贵宾犬其实是德国的,但一般人都认为是法国的,所以波波也认为是法国的。   ·后来波波还是告诉承太郎了。   ☆、盖布神(二)   机翼被粗暴地折断,深深地陷入地下被沙子所掩埋,螺旋桨的桨叶也胡乱绞成了一团,像是被什么力量可怕的东西袭击了。远远看时还好,但当黛玻菈慢慢靠近之后看到地上那具飞行员的身体时,胃里突然传来一阵让人极难忍受的反胃感,迫使黛玻菈立刻转过头用手止住自己的干呕。   不久之前还拿着照相机为他们拍照的飞行员,已经失去了呼吸和心跳。尸体的下半身被压在了直升机下面,浑身的水分全都被抽干了。整个人萎顿蜷缩成了一团,就像是一个过分衰老的小老头,他脸上的每一丝纹路都刻着恐惧,手指在直升机的机身上留下深深的刮痕,指尖上的血肉和指甲都翻绽了开来。   虽然嘴上总说着让别人去死,但黛玻菈一次都没有亲手了结过别人的性命,以前身边也出现过一些尸体,但那都是老死或病死了,这种突然被人夺走了性命的尸体,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违和感,强烈地引发了她心中的恐惧和害怕。   就在这时候,有人从她身后拍了怕她的肩,不是那种类似打招呼的粗暴力道,而是带着慰藉、令人安心的鼓励。她本以为这么做的人会是年长一些的乔瑟夫,又或者是性情敏感纤细的花京院,但实际上……拍了她肩膀的人竟然是承太郎。黛玻菈张了张嘴,倒也没说那些自己都不相信的逞强话语,只是低头嘟囔了一句,“我没事。”   在两名直升机飞行员中,一名已经确认死亡,而另一名却还有微弱的气息。波鲁纳雷夫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发现了他,但当乔瑟夫想喂他喝些水使他振作起来时,这名飞行员的表情却忽然因为恐惧而变得狰狞扭曲了起来。见此景象,乔瑟夫并不吃惊,只是安慰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和,同时将水壶的壶口支到了他嘴边。   飞行员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忽然挥舞起了手臂,嘶声力竭地大喊道,“不对!不要靠近我啊!这个水……这个水会袭击人啊!”   “老头,快放开那个水壶!”承太郎脱口道,但就算有承太郎的提醒,乔瑟夫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被他松手丢开的水壶里忽然冒出了一只水蓝色有着尖利指甲的爪子,从飞行员颧骨的位置撕下了他整张脸皮卷进了水壶里,灼热的人血因此飞散开来,深深地渗入了他们脚下的热砂。   在场的人早就不是不会应对替身战斗的菜鸟替身使者了,早在看见坠毁的直升机时,每个人就都暗自警戒了起来,眼前出现了这样惊悚的画面后,每个人更是反应机敏地做出了不同程度的应对。承太郎立刻用「白金之星」在附近搜索起了替身使者的踪影,而乔瑟夫则试图从黛玻菈那里得到一点可用的信息,但两者都一无所获。   “乔瑟夫,我很早就说过了,我不知道迪奥手下替身使者的能力,没有哪个人会白痴到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替身能力的。”现在刚好是正午,炙热的太阳和突然的袭击让黛玻菈的额角渗出了汗水,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额头,站在坠毁的直升机上环视着四周布满热砂的黄金之海,她是在刚才用「天使」飞上来的,“承太郎找不到本体,我也看不到人影,那就说明这个替身是远距离型的。这样的话,那个替身很有可能属于远距离自动操作型,我是从迪奥那里听来的,这类替身即便远离本体也同样强大,但攻击不受本体控制,而是要遵循某种规则和条件。从刚才它攻击的力度来看,应该就是这样没错了,我们得想办法找出它的攻击规则。你们觉得……它还躲在水壶里吗?”   “喂,波鲁纳雷夫,攻击一下那个水壶试试看吧。”在刚才仓促的躲避中,花京院和波鲁纳雷夫躲到了和承太郎他们的反方向,但是黛玻菈的位置刚刚好让她能同时和两边交流。听到黛玻菈的话后,花京院这样对波鲁纳雷夫的提议道。   波鲁纳雷夫拒绝了,“我的「战车」是近距离的,太不安全了,应该你去攻击它啊,用你远距离操作型的「法皇之绿」给它一发「绿宝石水花」吧。”   “我才不要。”   “哈啊?你这个人是有多恶劣啊?不想做的事情就推给别人吗?那个水壶里面装着的可是飞行员的脸皮啊,你看它现在还在流血呢。”   这两个人的互相攻击多少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气氛,黛玻菈正想随便和他们说些什么时,眼角的余光却看到花京院身边的沙地上冒出了一泓清水。黛玻菈并没有非常快速的反应过来那是替身攻击,因为在她的想法里,那个水的替身应该还在水壶里才对,等到她意识到那个替身早已从渗进地面的血液里潜伏至花京院身边时,她已经来不及说出有用的提醒了。   “你的旁边……快躲开——花京院——!”黛玻菈明白这样的警告根本于事无补,所以她干脆直接从直升机顶上飞身跃了出去。   这一瞬间,她有两个选择。一是让「天使」同化自己,然后她再飞过去拉起花京院,「天使」的力量强横,两至三人的体重它完全可以负担,但是这个选项的劣势在于……太慢了!   她飞过去怎么说也要一两秒,那个替身远远比她更靠近花京院,所以黛玻菈可以选的只有第二个选项,那就是让「天使」同化花京院,在他进入她射程的一瞬间,她就可以把花京院拉起来远离危险。   「天使」的这种用法,她只告诉过花京院一个人,但在这趟旅程中第一次使用却也是为了花京院,这可真是个完美的循环。   黛玻菈的选择完美地达成了她的目标。花京院在被「天使」拉起后顺利规避了危险。当花京院反应过来黛玻菈的提醒并留意到就在他身边的危险时,不禁也露出了后怕的表情,好在可怕的后果并没有发生,而那个替身尖利的爪子也仅仅只是在空气中划过道道气流。就在黛玻菈松了口气时,耳畔却忽然传来了对她的提醒,“黛玻菈!快让你的替身闪开——!”   她仓促地意识到这好像是承太郎的声音,但没等她看清自己的替身遭遇了什么危险时,那个泛着盈盈水色的替身就猛地握紧了拳头化作一道激流,在刹那间洞穿了救了花京院的「天使」。   剧痛在一瞬间击溃了黛玻菈的意识。   替身受伤,替身使者的对应部位也会跟着受伤,这是运用替身的基本规则。每个替身都是如此,黛玻菈也不例外,但「天使」的特殊外形,并不能让人直观地意识到它和本体到底是怎么对应的。黛玻菈也没有仔细地去研究过这一点,但她现在知道了,被水之替身刺穿的那个位置——从翅膀根部开始算,下偏三十度,延展出去七英寸的地方,对应的……是她的腹部!   “黛玻菈——!”   严重的贯穿伤让她的五感也变得模糊起来,从直升机上跳下来时她没有顾虑到落地之后的问题,忽然而至的攻击让她直接倒在了沙地上,同伴担忧的呼喊听起来忽近忽远,她甚至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喊她,周遭的温度好像一下子降了下来,因为那泓险些夺去花京院性命的清泉,竟然慢慢从她手边的沙砾中溢了出来。   她意识到,这个替身可能是遵循声音进行攻击的,刚才谁都没有动,只有趴在沙地上的波鲁纳雷夫和花京院有小幅度的动作,所以两人之中的花京院被盯上了。她坠落到地面上的声音,刚好让她成为了它的新目标,但如果关键点在声音的话,为什么它不会对人说话的声音产生反应呢?或者说……关键点其实是震动?   黛玻菈努力想要思考出一个结果,然而手边越来越冰凉的温度让所有想法都像风中的蒲公英一样被吹散了,只有一个问题仍在她心中盘桓,“我要死了吗?我黛玻菈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恐惧也好、后悔也好、害怕也好。这些人之将死时应当会有的情绪全都没有在她脑海中出现,就像是被卡住的齿轮一样,它们直接被掐灭在了萌发之前,因为黛玻菈的大脑停止了运转,死亡的威胁让她自发地屏住了呼吸,她只想尽快得到问题的答案,而没有余力再去为此惊惧害怕。   地面忽然震动起来,流水骤然褪去,黛玻菈禁不住睁大了双眼,起初她当然是迷惑不解,但随后她的眼睛就告诉了她答案。   一直蛰伏在地面上的承太郎竟然起身跑了起来,而那个替身就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这下谁都明白它攻击的规则了,但承太郎无疑反应地比其他人都快,他甚至已经做出了对策——用奔跑的声音引走了这个替身。   现在黛玻菈知道答案了,她不会死,因为承太郎选择替她去死。   如果她就此死在这片沙漠里,她当然不能接受,但若是有他人为她而死,这反而是她更加不能接受的,所以——   “喂,黛玻菈,不要勉强啊!”花京院焦急地喊了一声,因为捂着腹部蜷缩在地上的黛玻菈背后竟然浮现出了一团白影,而后白影渐渐细化,浮现出了根根清晰的羽毛和流丽的翅身。花京院对这个画面早就不陌生了,他清楚的知道这就是黛玻菈的「天使」同化前的征兆。   他十分担心她的逞强会给她的伤势带来难以挽回的恶化,但没等他加以阻止,黛玻菈就如同离弦之箭般腾身飞了出去,争分夺秒地想要抢在那个水之替身前面接近承太郎。花京院这次总算见识了黛玻菈的飞行速度,她重伤后振翅飞行的速度仍可以卷起强烈的气流,就好像是地上的流星一样,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远离了花京院。   “承太郎,把手给我。”因为已经无力再做出复杂动作的关系,她只能在靠近以后对承太郎这么说。她的速度当然要比那个替身快。它既有射程,又有破坏力,如果还有速度的话……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变态的替身她只见过「白金之星」一个,而就算是「白金之星」,射程也仅仅只有五到十米而已。   承太郎听到她的话后直接伸出了手,没说什么煽情磨蹭的废话,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黛玻菈牢牢握住他的手后就猛地把他拉了起来,这个动作让她的伤口更加激烈地涌出鲜血,断断续续地落到了承太郎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啦……好像弄脏你衣服啦。”黛玻菈有气无力地嘟囔道。   承太郎并不在意,“你的伤问题大吗?”   “很糟,但不是致命伤,内脏没有被打穿。”   “……那就好。”承太郎这么说了一句后继续道,“你先前的推测应该没错,这个替身……攻击的规则应该就是声音没错了。”   “不对,承太郎,我是错的。你说是声音也没错,但更确切的说法的应该是本体听到了我们制造出的震动声,这种声音透过沙地传到了他的耳中,再遥控替身攻击我们。这个替身……不是自动攻击的,因为它对我们说话的声音一点反应也没有,而我恰好也知道,九荣神里有个人,一定有这种出众的听力。”黛玻菈稍微停顿了一会,然后继续道,“如果我没有想岔的话,这个替身……名为「盖布神」,本体叫恩多尔。当然了,名字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情报是……恩多尔其实是个盲人。”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他的本体应该在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吧,你对他的位置有想法吗?”   “没有,但他是个眼睛和行动都不方便的盲人。他必然是从开罗出发的,我不认为他有绕到我们后面狙击的能力,那么……只要往开罗的方向去找,应该就没问题了。”「天使」的速度也十分出众,她有自信能在力竭之前找到恩多尔。   “喂。”承太郎提醒道,“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盖布神」朝这里追过来了,它好像在扬沙判断我们的位置。”   黛玻菈立刻拍打着翅膀飞高了一点,然后不自然地说了句,“谢谢。”   承太郎没说话,好像是不知道要回答什么,黛玻菈继续道,“谢谢你刚才救我,也谢谢你在卡拉奇为我拔出了肉芽。”   “现在才说?”替她拔肉芽都已经是好几个星期以前的事了。   “你能不能别用这么嫌弃的口吻啊?迟到总比不到好啊,你就好好收下我的谢意吧。”伤口越发疼了,黛玻菈加倍用力地握住了承太郎的手,“我是没什么战斗力了,等下解决「盖布神」恐怕只能靠你的「白金之星」了。”   “……真是够了。”承太郎这么抱怨了一句,因为黛玻菈捏得他指骨都开始嘎啦作响了,他大概是有些痛了,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好好地回应了黛玻菈,“我知道,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盖布神(三)   黛玻菈在刚遇见承太郎的时候就说过,出于自身意愿被迪奥所吸引的人,要么是因为他迪奥多尔,正是因为前者才会对迪奥宣誓效忠。恩多尔对迪奥永不动摇的忠诚足以让人惊叹,这份忠诚甚至让他在被黛玻菈和承太郎打败以后选择了自杀。   登陆埃及以后遇到的第一个敌人就如此棘手,这无疑为他们一行人的前路笼罩上了层层阴影,但至少这次还是有惊无险地渡过了。在打败了恩多尔之后承太郎一行人继续赶路,直到小城亚斯文才停下来休整。黛玻菈被送去当地的医院处理了一下腹部的伤口,还好「盖布神」留下的伤口宽度很窄,假如腹部是被开了个洞的话,她恐怕当场就死亡了,但现在她只需要简单地缝合一下伤口就能再度出发了。   大约在傍晚五、六点的时候,乔瑟夫来接她出院了,波鲁纳雷夫也凑热闹一起跟了过来。起初办手续的时候,波鲁纳雷夫一直在和黛玻菈聊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后来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伊奇。他们来接黛玻菈之前在一间咖啡馆里消磨了一会儿时间,结果就那么一会儿,伊奇就在那里捅出了乱子,好像是把其他客人的蛋糕给抢走了还是怎么的。总之,从他们出了医院大门开始,一直到停车场为止,这一路上波鲁纳雷夫都在抱怨伊奇。   “波鲁纳雷夫,你也要考虑一下伊奇的感受啊。他是以前在纽约被阿布德尔抓住才会被带到这里的,它心里其实并不想和我们一起旅行啊。”乔瑟夫理性地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是我太欠考虑了,之后到开罗要是能联络上SPW财团的话,还是先把伊奇送回去吧,要求它为我们拼上性命实在太勉强它了。”   波鲁纳雷夫刚想说什么,但乔瑟夫却忽然一下子神情紧张了起来,“喂,你们看,有人待在我们的车里啊,新的替身使者吗?”   “你精神太紧张啦,乔斯达先生。肯定是小偷之类的角色,看我好好教训他一顿。”波鲁纳雷夫立刻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但波鲁纳雷夫才刚一走到车边,黛玻菈就听到他换了副口气,“什么啊,原来是承太郎啊。”   “噢,是承太郎吗?”乔瑟夫跟着走过去,然后笑道,“虽然平时关系看起来很不好,但你还是挺关心黛玻菈的嘛,竟然还特地跑过来接她了吗?”   车里的人的确是承太郎,但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乔瑟夫的问题竟然显得有点惊慌。这种情绪在他脸上可是很少能看到的……不,她其实压根就没看到过,但黛玻菈并没有立刻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在扫了承太郎一眼后奇怪道,“你衣服怎么换掉了?”   承太郎这样回答道,“啊……那个、那个……我送去洗衣店了,所以、所以……”   “哦,这样。”黛玻菈没有怀疑什么,因为先前在沙漠里她差不多搞得承太郎衣服上全是血,拿去洗也是很正常的,她接着道,“你坐进去一点,我没地方坐了。”   “好、好的。”承太郎照办了,黛玻菈随即矮身钻进了车内,然后在不牵动伤口的前提下动作小心地关上了车门。   承太郎的加入顿时让波鲁纳雷夫有了新的聊天对象,解脱出来的黛玻菈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虽然平时和波鲁纳雷夫聊天会很有意思,但现在她没这个精神顶着失血过多的状态和波鲁纳雷夫大谈法国美女和埃及美女的差异。   在埃及这个国家,就算是首都开罗,道路都修的不怎么平整,更别说阿斯旺这个河畔小城了。不平整的水泥路让乔瑟夫新买来的车子完全发挥不出性能,回宾馆的路上整辆车一直都在起伏震动,黛玻菈都数不清车轮碾过多少个陷坑和石子了。自然,她的小憩也变得格外不安稳,脑袋频频撞到车窗上,就在她揉着脑袋嘟囔着阿拉伯语里的脏话时,承太郎忽然语气紧张地开口道,“黛玻菈实在想睡的话,就靠在我肩上睡吧。”   黛玻菈大吃一惊,“承太郎,你吃错了药了吗?”   “……啊?”承太郎反应迟钝地答道,“我有哪里……不对吗?我们不是伙伴吗?”   “……”黛玻菈被强烈地雷到了,“……你哪里都不太对好吗?”   “恩,承太郎也到了会讨好女孩子的年龄啊。”乔瑟夫拍了拍方向盘,感叹道。   乔瑟夫话语中的取笑意味顿时让黛玻菈炸毛了,正想大声反驳回去,但她身边的承太郎却忽然摆出了一副很仓皇不定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表情让黛玻菈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一下子消了气。她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才继续开口说话,但听起来仍然很僵硬,“我不想靠在你肩上。”   “喔、喔……好的。”承太郎连忙点头。   黛玻菈又打量了他一会,“从刚才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很不对劲啊。”   “哈哈哈。”承太郎干笑起来,“有吗?”   黛玻菈虽然有些狐疑,但也没想太多,毕竟这张脸的确是承太郎没错。她接着就侧过身靠在车内的头枕上闭上眼睛休息,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承太郎好像一直在和波鲁纳雷夫聊香烟、果汁、橙子之类的东西。她索性把他们说话的声音当成催眠的背景音,这办法意外地不错,只是之后身边猛地传来的一声撞击声让黛玻菈霎时惊醒了过来。   她坐起来茫然地往四周看了看,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好像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而承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车里消失了,现在坐在她身边的竟然是伊奇,黛玻菈诧异道,“承太郎人呢?”   “下车去拉屎啦。”波鲁纳雷夫的用词是一贯的直白,“好像是怎么都忍不到宾馆的样子。哦,对了,伊奇是刚刚跳上来的,胆子还真是大啊,往行进中的汽车上跳。”   “这样啊……”黛玻菈嘟囔着,伸手想去摸摸伊奇的耳朵,伊奇立刻掀开眼皮看着她。这只狗实在太聪明了,聪明到足以用表情让人明白它的想法,现在它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就碰我”。黛玻菈把手缩回来以后,伊奇就慢慢闭上眼睛打起了呼噜。   “别玩了,我们已经快到宾馆了。”波鲁纳雷夫提醒道。   “……噢。”黛玻菈抬手揉了揉眼睛。   波鲁纳雷夫说得没错,就这一会功夫乔瑟夫已经把车熄了火停靠在路边,对街就有一栋建筑挂着宾馆的招牌,不过乔瑟夫好像没打算立刻回去,“黛玻菈,你先在车里等一会儿,帮忙看一下车。我和波鲁纳雷夫去买晚饭,宾馆里的客房服务太差劲了,我们还是买点当地的小吃带回去填肚子吧。”   “……好的。”黛玻菈有气无力地应道,被乔瑟夫一提吃饭的事情,她才发现肚子饿的要命,但她的伤让她完全没办法走出去大吃特吃一顿。   黛玻菈叹了一会气,开始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这次让她回过神的是伊奇,黛玻菈一低头就看到了忽然跳到她膝上趴着的小梗犬,受宠若惊的黛玻菈正想摸摸它,旁边忽然有人出声道,“喂,老头他们人呢?”   在车窗外面对着她说话的人是承太郎,他这种体型要他这样矮着身和她说话还真是难为他了,过了一会承太郎自己也觉得别扭,索性拉开车门钻进来坐在了她旁边。大概就是因为觉得承太郎会上车,所以没地方坐的伊奇才会跳到她膝盖上吧。   “你回来了啊?乔瑟夫和波鲁纳雷夫去买吃的了,我在这等他们。”黛玻菈答道,“你还顺便把洗好的衣服拿回来了吗?”   “……什么?”承太郎摆出了一贯的冷淡表情,只是其中稍微混杂着一些怔愣,“衣服?你在说血迹吗?原先的我丢掉了去买了件新的,没有洗。”   “可是,你刚刚……”黛玻菈说着说着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稍微揩了揩眼角的生理泪水,接着就发现她已经忘记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了,正好膝上的伊奇又动了动身子,她赶紧抓紧机会摸了摸它背上的绒毛。   伊奇实在是太可爱了,而因为小时候那条流浪狗的关系,她又向来对小动物没辙。   终于如愿以偿的黛玻菈瞬间就把承太郎的不对劲忘到了脑后,而这样一直坐着不禁让困意又渐渐涌了上来,乔瑟夫和波鲁纳雷夫好像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想到这点的黛玻菈立刻闭上了眼,想要再睡一会,但没有依靠点的睡眠是真的不怎么舒服,她反复都找不到合适的姿势,最后索性拉过承太郎的手臂靠到了他肩上,反正刚才是他先提出来的,现在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只是靠一靠的话应该没什么关系。   “你……”承太郎的声音里好像有些错愕。   “让我靠一会儿啦。”黛玻菈嘟囔道,“不会睡着的,等乔瑟夫回来我就起来。”   “……”承太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然后有些别扭地应了一句,“……哦。”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放完了。   三次元忙碌,会休息一段时间,下次更新的时候待定吧。      ☆、盖布神(四)   分配房间的时候他们又遇到了点小问题。   队伍里的女性只有黛玻菈一个人,如果要按照之前在沙特阿拉伯那样单独给她开一间房也不是不可以,但越是靠近开罗,遇到危险的概率就越大,让受了伤的黛玻菈一个人独处实在无法令人放心。花京院觉得最好还是分个人去照看黛玻菈,其他人也有同感。至于黛玻菈本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她虽然是埃及人,但还没有保守到只是和同伴睡一间房以规避危险都不愿意的程度。那么,在这种前提下,谁去和黛玻菈一起住就成了新的问题。   年长的乔瑟夫和阿布德尔都是合适的选择,但因为黛玻菈是为了花京院才会受伤的关系,所以心怀愧疚的花京院更想由他来亲自照顾黛玻菈。几个人讨论了一会也没有结果,最后只能再去询问一下黛玻菈本人的意见。   黛玻菈倒完全不觉得这是问题,“我没来之前你们五个人是怎么分的?”   承太郎只听了个大概就明白黛玻菈是怎么想的了,而老头那家伙竟然还在一板一眼地解释,“一般是我和阿布德尔,然后承太郎和花京院吧。波鲁纳雷夫因为是后来在香港才加入的,所以他一直是一个人。就因为这个原因,他还在宾馆被人袭击过呢。”   “那我就和波鲁纳雷夫一间吧。”黛玻菈用一副事情已经解决了的轻松口吻道,然后就兴致勃勃地拉着波鲁纳雷夫聊起了埃及本地的电视节目。这让本来有事要找她的承太郎打消了主意,觉得花京院拜托他去做的那件事最好还是算了吧。   那件事和黛玻菈本人有关,说的更确切点,是和黛玻菈的衣服有关。这一路上全员的行李都在红海下因为「女教皇」丢失了,虽然之后在沙漠里得到了新的补给,里面也有属于黛玻菈的那一份,但是老头那家伙完全忘记了尺寸这回事,SPW财团的工作人员带来的衣服黛玻菈根本没法穿,只能在登陆埃及后随便买了一身,但之后……她又遭遇了「盖布神」的攻击。因为有外套的遮掩,衣服的破损并不会显得非常不雅观,但总不能就这样上路。   老头拜托了他和花京院晚上出去买去康翁波的船票,留意到这件事的花京院就想顺便去替黛玻菈买一身新的衣服,正好老头他们开车从医院回来的时候承太郎想出去看看,所以花京院就拜托承太郎去问一下她的身高和其他身材尺寸……自从被黛玻菈救了以后,花京院差不多满脑子就全都在考虑黛玻菈的事了,然而问题就在于他承太郎虽然不是那种一接触女性就会害羞的男人,但去问黛玻菈这种问题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种异常的违和感在她靠到他肩上睡觉的时候达到了顶点,她靠过来的时候动作未免也太自然了,他和她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   他记得明明之前在红海下面的时候,他和她还是一副说话就像在吵架的相处模式。结果登陆埃及之后,一切就都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有个猜测,或许是他想得太多、又或许是他太自恋……他觉得黛玻菈好像喜欢他……也有可能不喜欢,但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他最好从今天开始就和她保持距离。   说起来可能会令人难以置信……他在前十七年的人生中一个朋友都没有,花京院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第一个相处融洽且默契的同龄朋友,黛玻菈勉强可以算是第二个,他非常不想看到她也变得和那些爱慕他的同校女生一样。   他得和黛玻菈保持距离。   空条承太郎把这件事在心里重复默念了好几遍,但这时候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当一个人总是在强调同一件事的时候,反而暴露出了他的犹疑和不确定,而承太郎的坚持还没到一刻钟就被打破了。   当回到房间后花京院问起这件事时,他实在没办法说自己想要反悔,只能面无表情地道,“我忘记了,等下去问。”   然后承太郎就别无选择地下楼去敲了黛玻菈和波鲁那雷夫的房门,来给他开门的人并不是波鲁纳雷夫,而是伤员黛玻菈……他真的很怀疑波鲁纳雷夫能不能照顾好她。   在门缝后面露出小半张脸的黛玻菈在看到是他以后,立刻拉开了门侧身放他进来,“你找波鲁纳雷夫?稍微等一会吧,他在洗澡。”   接着黛玻菈就打了个哈欠,回身往房间里面走,她的反应既普通又冷淡,而且从话语到动作到表情在承太郎眼里都有点微妙,不过他不想在这时候想太多,只是跟上去道,“我找你。”   “啊?”已经钻回被子里的黛玻菈有点诧异,“什么事?”   承太郎稍微解释了一下缘由,然后掏出总是随手携带的记事本和钢笔,扬了扬下巴道,“说吧。”   黛玻菈沉默了一会,“我……我怎么觉得这件事好像有点怪,一定要说吗?”   实际上,承太郎和她完全同感,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你不想换衣服也可以,我会和花京院说的。”   “……五英尺八英寸。”   “身高?”   “不然还能是什么?”   五英尺八英寸,换算过来就是一百七十六公分。这次旅行还真够涨见识的,埃及人竟然喜欢用英制而不是公制,承太郎一边往本子上记录一边这么想道,然后问道,“体重?”   黛玻菈又报了个数字。这里她还算是配合,但等承太郎问到具体的身材尺寸时,黛玻菈忽然怎么都不肯开口了,一副非常不耐烦的样子。黛玻菈其实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这种情绪到脸上就被伪装成了不高兴。   承太郎很快反应过来,然后把纸笔递给了她,“不想说就写吧,我会直接拿去给服装店的店员看的。”   黛玻菈有点被他的体贴吓到了,怔愣过后很快按他的话照办了,在往上面写了几个数字后,她忽然对记事本本身起了兴趣,“我在开罗见到的日本旅客好像都喜欢带着这种尺寸的小记事本,然后总是拿出来往上面写东西,这是你们日本人的风俗习惯吗?”   “恩。”承太郎用简短的音节回答道,其实在日本这种用途的记事本还有专属的称谓,背后还有更详细的东西可以介绍,但他懒得再向黛玻菈一一科普了。   黛玻菈写完之后又顺手往前翻了几页,磕磕绊绊地念出了上面的日本文字,“山梨、县……花京院……你要和花京院去这个叫山梨的地方吗?”   “恩,回日本以后。”承太郎不介意她看他的记事本,反正上面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他的备忘录而已,但他很吃惊黛玻菈竟然能看懂日文。如果这只是她和花京院学了十几天的成果,那她说不定还是个语言天才。   “这样啊……”不知道为什么,黛玻菈忽然显得有些消沉,但之后翻到记事本里的某一页后她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揍了我的肚子、拿石头打我、钱包被他抢了、手表被他抢了、逼我做桥……这些都是什么啊?你记的东西好怪啊,承太郎,竟然有人对你做过这种事吗?等等——”黛玻菈想了一会,“最后那条我有点印象,该不会……是和丹有关吧?”   承太郎没说话,他默认了,得到答案的黛玻菈笑起来道,“你这个人还真是小心眼啊,竟然还一条条记下来。话说回来,我出现的时候,刚好是丹那家伙要逼你做桥的时候吧?都是因为我,你才没有受辱啊,有没有想过要怎么报答我呢?”   “所以我后来打你的时候手下留情了。”承太郎看起来对黛玻菈评价他小心眼并没有什么反应。   “……”黛玻菈无语地把本子还给了他,“……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不客气。”承太郎回答,然后特别自然地翻开本子扫了一眼,黛玻菈甚至还来不及阻止他。   “哦……身材不错嘛。”承太郎看完后稍微点评了一下,而这次他得到的回应是一只枕头。   黛玻菈把枕头扔过去以后怒道,“你既然会看那还叫我写下来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山梨县在日本是有名的水果产区,产出的水果有樱桃、樱桃和樱桃。   我觉得总是同住一间房是很促进友谊的,承太郎和花京院熟悉了以后应该也会讨论以后要一起去哪里玩吧,只是没机会。   ☆、巴丝提女神与赛特神(一)   虽然因为衣服的关系而受到了承太郎的戏弄,但之后黛玻菈很快就找到机会报复了回来。在康翁波,波鲁纳雷夫以及陪波鲁纳雷夫出去理发的承太郎遭到了「阿努比斯神」的替身攻击,在解决掉那个替身后,两个人回来时都显得十分狼狈。因为迟迟不见他们回来而出去找他们的黛玻菈在见到他们后当然是好一通嘲笑,几个人就这样吵吵闹闹地回了旅店。   在一起解决了晚饭以后,黛玻菈和波鲁纳雷夫就先回房间去了,而承太郎因为花京院进食的速度稍微有些慢的缘故,在旅店底层的餐厅里又坐了一会儿才和花京院一起上楼。路过黛玻菈的房门时,承太郎发现这两个白痴竟然连门都没关好,房间里面隐隐还有说笑声传出来。承太郎在顺手帮他们把带上门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觉得他们两个吵,而是想到了前两天他一直在困扰的那件事。   现在看起来,好像真的是他想太多了。黛玻菈怎么都不像是喜欢他的样子,之前会靠到他肩上睡觉好像也只是因为她是个身体坐不直的笨蛋,坐船还有坐车的时候,她就总是喜欢靠在别人身上睡觉。平常对待他的态度也很普通,既不会像刚认识时那样恶劣,但也不会过分热情,她只当他是同伴而已。这个事实让承太郎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却也让他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如果他把这件事告诉身边的随便哪个人,都能立刻得到“这就是落差感”的回答,但承太郎打从出生起就从来没有体会过求而不得的不愉快感,身边的女性又总是频繁主动地向他表露好感,积极到他都有些厌烦了,所以他从没为感情烦恼过,或者说,根本懒得去考虑感情的问题。现在当然也不会去找别人谈论自己的情绪问题,他只能把心里泛起的那种怪异、违和、微妙的感觉一口气塞回去装好。   “承太郎,怎么了吗?”已经用钥匙打开了房门的花京院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没什么。”承太郎当然只能这样回答,然后便和花京院一起回了房间。   第二天他们就离开了康翁波,没有替身攻击做调剂的旅程其实非常枯燥乏味,因为承太郎母亲的病情,他们根本不可能停下来欣赏沿途的风景,只能一味埋头往开罗的方向赶路,不过在他们开车去卢克索的路上,中途休息的时候黛玻菈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她在一块巨石背后发现了一个插座,试想一下,在一片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竟然出现了一个……插座。   黛玻菈在研究了一会后把其他人一起叫了过来。花京院也觉得这挺奇怪的,但很快想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我想只是摆设吧,路过这里的某个安装工人,随手就把多余的材料嵌上去了……之类的。”   “可是它有电啊。”黛玻菈之前伸手摸它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插座好像有点漏电,靠近它的时候手指会被电流立刻麻痹,但电流很弱,还谈不上危险。   空条承太郎试了一下后发现果然就像黛玻菈说的那样,“规划电路的时候出问题了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上车吧。”   “……哦。”一个插座还不足以长时间地吸引人,黛玻菈很快对它失去了兴趣,跟着其他人一起钻进了越野车里,他们现在坐的这辆车又是新车,之前那辆损耗太过,已经被乔瑟夫扔掉了。说起来,她从卡拉奇一路到这里,都不知道换过多少种交通工具了,其中大部分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破坏掉了,真不知道现在这辆还能坚持多久。   抵达卢克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一行人顺理成章地入住了当地的宾馆。   次日清晨,黛玻菈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之后,波鲁纳雷夫的大嗓门极有穿透力地钻入了她的耳膜,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喂,黛玻菈,还在睡吗?”波鲁纳雷夫通过旅馆的内线电话向她道,“该起床啦,我替你叫好早饭了,快点下来吃。哦,对了,钥匙我忘在房间里了,你等下记得一起拿下来。”   波鲁纳雷夫一向起得很早,每次快到集合时间的时候,他都会用这样的方式叫她起床,已经习以为常的黛玻菈随便应了几声后就挂掉了电话,随即便想要起身穿衣服,但当她抬手的时候,床头柜上的东西却忽然一口气全被扫到了地上。座机扯出了一大截电话线,垂在床头柜旁边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而镶着金属边的钢笔还有便签本也全掉到了地上,连带着玻璃杯也跟着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搞什么?”这景象看的黛玻菈都愣住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她抬手时甚至碰都没碰到它们,这……算灵异现象吗?   黛玻菈脑海中不禁闪过相当多的恐怖电影画面,开罗有那种开在广场上露天影院,一到晚上最受欢迎的总是恐怖电影,喜欢晚上出去闲逛的黛玻菈出于好奇心也看过好几个场次。虽然每次都被吓个半死,但下一次总是又会忍不住,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多余。   黛玻菈兀自发挥了一下联想后很快回到现实认命地收拾起来。虽然整件事都很奇怪,但事实就是东西全掉到了地上,放着不管的话肯定要赔钱。虽然乔瑟夫摆明了就是很有钱,但黛玻菈并不想给他搞出这种多余的麻烦,等她清理掉玻璃碎屑、洗漱完毕、整理好行李的时候,距离波鲁纳雷夫打电话过来的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正当她想要出门的时候,房门恰好同时被敲响了。来人并无隐藏自己身份的意思,在敲过门之后很快开口道,“是我,你起来了吗?”   这是,承太郎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并不会有什么亲密接触。   ☆、巴丝提女神与赛特神(二)   “波鲁纳雷夫让我来看看你好了没有。”承太郎看了看她身后,“好了就走吧。”   “恩。”黛玻菈回想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忘记什么,然后很快想到了钥匙的事,“等我一下,我去找钥匙,不知道波鲁纳雷夫放在哪里了……”   她回过头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钥匙还没有找到,倒是腹部又抽痛了起来,她按了按伤口的位置试图缓解一些痛苦,然后正当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候,承太郎忽然用力推了她一把,黛玻菈努力维持住身体平衡之后正想开口质问,却忽然感觉到一抹亮色的光从耳边擦射而过,激得她耳朵生疼。仓促之间她只能意识到如果承太郎不推开她,这次攻击完全有可能打中她的眼睛。   稍微有些后怕的黛玻菈转身以后,正好看到了承太郎用「白金之星」捏住了那道银光的画面。   “这是……”黛玻菈迟疑了一下,“……钥匙?”   承太郎抓住的那个东西,竟然是房间的钥匙。她本来以为会是替身攻击之类的……不,实际上这一定还是替身攻击,钥匙才不会无缘无故用这种能够杀人的速度朝她飞过来,问题在于,这个替身躲在哪里,而它又是怎么操纵钥匙攻击她的。   她是想找到钥匙,但可不是以这种方式。   这一路以来他们已经遭遇了太多的替身攻击,所以承太郎没做任何铺垫,轻车熟路地就进入了应对战斗的模式,开始分析起现状,“这枚钥匙……它被施加了攻击的意图,现在意图也还是没有消失。如果我松开手,钥匙肯定会插入我的大脑,所以我也是它的攻击目标。”   承太郎说的没错,他手里的那枚钥匙甚至还在微微震颤,想要从「白金之星」的控制下逃脱。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黛玻菈就瞥见手边柜子上的螺丝从木板里挣脱出来,在没有任何外力影响的情况下悬浮了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黛玻菈不假思索地伸手握住了这枚螺丝钉,以防止它试图攻击她或者承太郎中的任何一个,但奇怪的是,这枚螺丝并不像钥匙那样充满干劲,一落到她手里它就安分地没了动静。   黛玻菈摊开手掌给承太郎看她手心中的螺丝,“总是这种小物件在攻击我们,稍有疏忽就有可能被暗算,我们最好留意着不同的方向从房间里出去找到那个替身使者,或者打电话给楼下的波鲁纳雷夫他们,你怎么看?”   承太郎听完黛玻菈这个主意后沉默了一会,然后用非常冷静的口吻道,“后者吧,我的手现在不能离开你的身体。你去打电话,我跟着你。”   黛玻菈愣了一下,伸出右手想要拨开承太郎的手臂,“这种时候你就别开玩笑了,承太郎。”   承太郎的左手从刚才搭上她的肩膀推开她起就一直没动过,黛玻菈本来就有些奇怪,现在他的话就更让她莫名了,但黛玻菈接下来很快就明白了承太郎的意思,她伸手的时候被承太郎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然后两个人的手就像被涂了强力黏胶一样紧紧粘在了一起,她甚至没办法把手抽回来。   黛玻菈还来不及表达诧异,整间屋子就隐隐震动了起来,房间的柜子里、抽屉里、甚至是床底,突然飞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物件——细看起来,几乎每样东西都闪着金属的光泽——一口气朝他们飞过来,承太郎凭借「白金之星」将它们分毫不漏地捕捉下来然后扔到了窗外,窗户上的玻璃因此碎裂成片,流泻了一地。   “……是磁力。”面对明显的提示还不能做出判断的就不是承太郎了,他开口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艰难,因为除了要应对金属物体的攻击以外,他还要抵抗黛玻菈身上传来的强大吸引力。刚开始的时候靠她那么近,真是……太失策了,“我们两个人身上有磁力。”   他的推测合情合理,但黛玻菈却显得很茫然,“什么是磁力?”   要不是她茫然的表情实在真切,承太郎几乎都要以为黛玻菈在耍他了,但他很快无奈地想起了黛玻菈一直有常识匮乏这个不正常的短板,他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这意味着我们会不断地吸引金属,还会相互吸引。”   说完之后,承太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句话听上去简直全是歧义,但还好黛玻菈完全没有多想,“我明白了,就像那种玩具上有吸力的铁块一样对吧?”   承太郎没空回答她了,他把黛玻菈推到墙上用反作用力稍微抵消了一部分磁力,但还是不行,他正想用「白金之星」的力量强行分开他和黛玻菈,但这时候走廊里恰好传来了波鲁纳雷夫还有花京院的声音。   “真是的,让承太郎上来叫黛玻菈,结果承太郎也没动静了,动作可真慢啊,还要我亲自上来跑一趟。”这是波鲁纳雷夫抱怨的声音。   花京院答道,“他们可能是遇到麻烦了。”   “完全正确,花京院。”承太郎在心里道,但他却立刻用脚踢上了门锁死了花京院他们能够进来的唯一途径。他实在不想让他们看见他和黛玻菈在这里纠缠不清的样子——尽管看起来只是他握着她的手、按着她的肩膀,但接下来完全有可能发生更糟糕的事——他可不想变成波鲁纳雷夫的笑柄。   “喂喂,花京院,我们房间的门刚刚好像被人从里面关上了吧?”波鲁纳雷夫的声音一下子近了,他像是跑了过来,然后站在门口说话,“谁在里面啊?黛玻菈?承太郎?”   “我在。”承太郎出声安抚了外面的波鲁纳雷夫,“有替身攻击了我们,你们不要进来,出去找本体。”   “你真的是承太郎吗?”花京院在外面有些怀疑地道。   “昨天晚上我们看的电视里放的是法语纪录片,你说法语听起来很难听,而波鲁纳雷夫说的更难听。”承太郎回应道,“这里你们帮不上忙,想办法去找到替身的本体吧,我们现在不能出去。黛玻菈给老头写过剩余替身使者的特征,你们就按照那个去找可疑的人。”   承太郎的话立刻让情况变得成倍地混乱起来,花京院忙着向承太郎询问替身攻击的细节,而波鲁纳雷夫忙着质问花京院,而黛玻菈则对承太郎的决定表示了不理解,“为什么不让他们进来?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吧?”   承太郎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看着她。碧绿色的眼睛透亮地像是无机质物一样,黛玻菈发现承太郎好像总是这幅表情。不高兴的时候是面无表情,高兴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不,他好像根本就没有高兴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大多数都只是冷笑和意味不明的轻笑,完全不是真正的笑容。   她想她大概是永远也看不到承太郎为某件事发自内心微笑起来的样子了。   不过,现在应该关注的重点倒不是承太郎有没有为某件事而高兴过,而是应该想办法先和承太郎分开才对,“我和你的替身都是力量型的,同时作用的话应该能分开吧……试试看吧,承太郎。”   黛玻菈的「天使」在她身后缓缓展开双翼,承太郎手下稍微用力留下了她,“伤口没问题吗?”   “小心一点别让伤口迸裂应该就没问题。我们现在必须得分开才行,之后我……单独行动好了。你留在这里,我出去找替身的本体。”   这并不是个容易让人接受的提案,但承太郎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黛玻菈就猛地推开了他朝窗户的方向飞了过去,两个人身上的磁力好像又加强了,她飞出去的动作显得很不平稳,而承太郎在解决掉房间里的金属物件后走到窗边时,黛玻菈的身影已经在天空中变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点。   虽然自尊心让他无法接受,但黛玻菈的提议的确是最合理的。黛玻菈能够用飞行避开地面上大量的金属,而他不行,所以他留在这里才是正确的,而如果出去又和黛玻菈遇上的话,那将成为一次毫无疑问的灾难,那么……他还是暂时先按兵不动好了。   不过,抛开麻烦的替身攻击不提,他倒是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细节,黛玻菈的身上有很淡的香味,不是廉价香水的味道,而是非常奇妙……但很好闻的味道。   下次有机会的话,或许该问问她那是什么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巴丝提女神与赛特神(三)   这个能够制造磁力的替身名为「巴丝提女神」,本体的名字是玛莱雅,之所以能如此清楚地知道这些信息,是因为黛玻菈一飞出去就找到了玛莱雅的踪迹。因为还是清晨的缘故,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所以她的替身并没有引发什么骚乱,再说没事的话一般也不会有人盯着天空看的。   她还待在迪奥身边时见过玛莱雅大概两三次。玛莱雅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所以黛玻菈对她印象深刻,长相还有其他特征都记得很清楚,只是今天才知道她的替身原来是磁力。细想起来,一定是昨天那个插座的问题。在碰到那个插座的时候,她和承太郎就踩中了玛莱雅的陷阱,所以,身体产生磁力的人才会是他们两个。   不过,相比起玛莱雅几乎已经得手了的替身攻击,玛莱雅本人的行动就太失策了。在离他们住处那么近的街道上闲逛,简直像是在对黛玻菈说快去攻击她一样。黛玻菈觉得这可能是因为「巴丝提女神」射程有限的关系,但不管怎么说,既然都被她找到本体了,那么她肯定是要去扳回一局的。   黛玻菈飞在天空中时并没有什么感觉,但越是靠近地面,她就越是能清楚地察觉到自己身上的磁力变得更强了。当她飞往玛莱雅的方向时,街角的汽车都因为她身上的磁力而变得蠢蠢欲动了。   不过,在被汽车还有其他大型金属物件攻击到之前,她已经先解决掉了玛莱雅,这无非就是冲过去给玛莱雅一拳而已,她甚至一点阻碍都没有遇到。玛莱雅竟然对她会飞这件事一点防备都没有。唯一的解释就是……迪奥恐怕根本没把她的能力告诉自己的手下吧,不是故意不说,而是根本就忘了……这其实还挺符合迪奥的行事风格的。   他对周围的人和事总是漠不关心,他好像只在意自己和自己那具躯体的契合度,中意黛玻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喜欢她替身的外型。黛玻菈现在觉得迪奥喜欢波鲁纳雷夫的「银色战车」多半也是这个原因。正是他的这种态度,才会让人觉得无比火大,世界上的一切对他来说好像都是蛇虫鼠蚁、走兽鹰犬,能得到他的青睐,也不过只是因为皮毛恰好比较艳丽而已。   承太郎也是傲慢自大的人,但真的比较起来,承太郎简直比那个迪奥顺眼几万倍。   等等,为什么要拿承太郎和迪奥比较?   黛玻菈摇了摇脑袋,把那些无聊的想法清出了大脑,试图往玛莱雅被打飞的方向走过去,出于对玛莱雅外貌的天然好感,她愿意帮玛莱雅叫辆救护车,但在迈出步伐之前,地上的某样东西忽然折出了璀璨耀眼的光芒映入了她的眼角。   黛玻菈俯身捡起了那枚在地上闪光的钻石耳钉,她起初以为是谁遗失在这里的,但它的光芒实在令人眼熟。这好像是……承太郎戴着的那枚耳钉,是磁力把它吸过来的吧,但现在磁力消失了,所以它就掉在了地上。   这个解释很合理,所以黛玻菈很快把它收起来,准备之后还给承太郎。   话说回来,她真的想不通承太郎这个超过一百九十公分的大个子没事打什么耳洞,细想起来,波鲁纳雷夫和花京院好像也是戴着耳坠的。波鲁纳雷夫还好,只是红色的半心耳饰,但花京院的樱桃耳坠真的是太……   法国人和日本人可真是……潮流啊。   黛玻菈刚在心里对花京院的耳坠发表了一番感想,回旅馆的时候就正好在门口撞上了花京院,他身边跟着一个黛玻菈不认识的棕发男人,并且看到黛玻菈以后先打招呼的人不是花京院,反而是那个棕发男人笑嘻嘻地道,“早上好啊,黛玻菈。”   “你他妈的谁啊?”黛玻菈心道,并且也将厌恶表现在了脸上。虽然这个棕发男人的模样十分好看,但他的态度足以抹消屌黛玻菈刚见到他时的全部好感了。她在开罗的住处是比较下层的贫民区,她虽然不愁吃穿,但却没办法弄到足以置换房屋的大笔金钱,而她所住的街区附近最不缺的就是这样自来熟的流氓。她每见一次就会打一次,但还是不能阻止他们跑到街上勒索老人和小孩。   “黛玻菈现在是认不出你的,乔斯达先生。”花京院用有些无奈的口吻对那个棕发男人道,“打招呼也是没用的。”   “噢,变得年轻就是这点不好啦,干脆来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是——”棕发的男人笑着向她伸出了手,“乔瑟夫·乔斯达。”   黛玻菈动也没动,“花京院,你在和你的朋友一起耍我吗?”   黛玻菈一时之间倒没有想到花京院在埃及完全没可能有朋友这件事,但要她接受眼前这个人是乔瑟夫……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花京院怔了一下,然后笑起来道,“不是的,黛玻菈,这不是恶作剧。你和承太郎不是被「赛特神」变成小孩了吗?乔斯达先生也有了同样的遭遇,不过他躲的及时,被偷袭之后年龄只是回到了二十多岁的时候,怎么样?二十岁的乔斯达先生有没有让你吓一跳?”   “……我听不懂你在什么……「赛特神」?阿雷西那个白痴在这里吗?”   “诶?”花京院立刻意识到了两边的交流好像不对等,于是马上追问道,“你和承太郎难道不是因为被变成了小孩,所以才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的吗?”   “没有啊……”黛玻菈一头雾水,“我们是被「巴丝提女神」攻击了,身上被设置了磁力,一直在被金属攻击,怕牵连到你们所以才叫你和波鲁纳雷夫走开的。”   “我明白了。”旁边的乔瑟夫——如果他真的是乔瑟夫——开口道,“黛玻菈以及承太郎和我们遭遇的是不同的替身攻击,他们是在房间里被「巴丝提女神」攻击了,而你和波鲁纳雷夫下来找替身的本体时,刚巧我和阿布德尔也被能够返老还童的「赛特神」偷袭了。你看,黛玻菈还是正常体型,阿雷西现在被阿布德尔控制着,不能逃跑,也不能取消替身攻击,如果黛玻菈是被「赛特神」攻击了,现在应该是小孩子的模样才对。恩……我们已经解决了「赛特神」,想必黛玻菈出去之后也已经解决了「巴丝提女神」吧,因为……黛玻菈你身上好像并没有你说的磁力嘛?”   事情一下子被分析得十分清楚,黛玻菈有些迟疑地道,“你……真的是乔瑟夫?”   她其实已经相信了,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体格上和承太郎真的很相似,而且眼睛也同样是碧绿色的。现在乔瑟夫正垂下眼注视着她,她能够十分清楚地看到他瞳仁里规整严密的螺纹,干净透亮地就连迪奥住处里最昂贵的祖母绿宝石也远远不如,还有衣服……衣服好像和原本的乔瑟夫是一样的。   “当然了,货真价实,让我说的再清楚一点好了。「赛特神」是能够让人年龄变小的替身,如果是普通状态,「赛特神」的本体是绝对打不过我们的,但如果把我们变成小孩的话,本体对我们下手就会变得很容易,不过……我的反应速度肯定让他大吃一惊啦。”乔瑟夫看起来有点得意洋洋。   “……哦。”黛玻菈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她对这个形象的乔瑟夫有点接受不能,俊朗到匪夷所思的外表暂且不提,思维好像也很灵敏的样子,她和花京院还没搞清楚情况,乔瑟夫都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分析完了,明明平时遇到替身攻击都只会后知后觉地摆出惊讶的样子。   乔瑟夫接着道,“那个阿雷西我们肯定是要解决的,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让我再体验一会儿年轻的感觉吧。”   黛玻菈除了点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不过她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承太郎现在在哪里?”   “还在你的房间里,不过刚才打电话来说替身的问题已经解决了,还说你出去了要过一会儿才能回来,我和乔斯达先生以为你是想飞出「赛特神」的射程,正想去找你呢。”   “……原来是这样……”黛玻菈又点了点头,“那我先回房间……把行李拿下来。”   这个早晨真的是充实到都有些混乱了,她上楼梯的时候忍不住一直在回想这个一塌糊涂的清晨,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乔瑟夫年轻的时候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回到房间里之后,就像花京院说的那样,承太郎还在她的房间里,嘴里叼着一支烟在东翻西找。大约是感应到磁力消失了,所以他打开了房门。黛玻菈进去之后叫了他一声,然后把耳钉丢给了他,“在找这个吗?”   承太郎接住之后稍微看了一下,“……谢了。”   他立刻丢下了一地狼藉,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把耳钉戴了回去,随口问道,“怎么解决的?”   黛玻菈跟过去大略说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提到了花京院他们的遭遇,一不留神地说到了乔瑟夫。在对着乔瑟夫的长相发表了一通赞美后,黛玻菈突然闭上了嘴,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正在说的人……好像是承太郎的外公。   承太郎面无表情地转头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黛玻菈稍微有些不好意思道,“……实话实话嘛。”   承太郎还是不说话,黛玻菈有些心虚地转移了话题,“说到长相……承太郎,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感觉吗?”   “……恩?”每个人都会好奇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就连承太郎也不能免俗。   “我那时候看到承太郎你就觉得……长得真是意外地帅气啊,但是比起迪奥大人还是差远了。”黛玻菈并没有说谎,那时她还被肉芽控制着,所以这就是她那时候的真实想法,和承太郎他们同行了那么久,初次见面的印象竟然都快成为值得怀念的回忆了。她的本意是和承太郎一起分享一下这个好笑的想法,但问题在于……承太郎好像并不觉得这很好笑。   他不再折腾自己的耳钉了,而是拿起搁置在洗手台上的烟缓慢地、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头在洗手池里按灭,接着……他一把攫住黛玻菈的手腕,把她猛地拉了过来,推按到了大理石制的洗手台边上。洗手间里的灯在白天显得异常昏暗,顺着这样的光线,承太郎的身影轻而易举覆住了她。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她几乎能感应到承太郎的气息,如果她平时多看一点美国人的浪漫爱情电影,这时候一定会产生许多暧昧的联想,但大脑思维奇特的黛玻菈此时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糟糕,我要被承太郎打了吗?”   承太郎原来是这么在意长相的人吗?还是说,他只是在意迪奥?因为迪奥危害了他母亲的性命,所以一提到迪奥他就生气了……之类的。那么,下次她一定不会再用迪奥开他玩笑了。现在、现在被打的话也没办法了。   认命吧。   但是,承太郎好像并不是要打她的样子。他抬起了手,但只是轻轻触碰着她的脸颊,然后稍微用力地迫使她抬起头。距离……真的太近了,她甚至能看清承太郎帽檐下闪闪发光的绿眼睛,以及……她在他瞳中的倒影。   承太郎将脸靠了过来,在稍一停顿后,他将呛人刺鼻的烟雾缓缓吐露了出来,白雾模糊了两人的面容,辛辣的烟草气味顺着黛玻菈的口鼻毫无阻滞地钻了进去。   “……”黛玻菈一下子推开了承太郎,然后捂住了嘴弯腰咳嗽起来,气息不稳地道,“你白痴吗?”   搞了半天,竟然只是在报复她说他长得不如迪奥而已。这个男人,到底是有多小心眼啊?   承太郎扭过脸低低地笑出了声,但因为角度的关系,她并没有看到承太郎的笑容。在承太郎的嘲笑下,被迫吸了好几口二手烟的黛玻菈终于忍无可忍地对着他的腹部来了一拳,但因为没有用「天使」的关系,这一拳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作者有话要说:     ☆、欧西里斯神(一)   在解决了「巴丝提女神」和「赛特神」带来的麻烦后,一行人通过火车终于从卢克索抵达了开罗,乔瑟夫很快用早就准备好的照相机念写出了迪奥的所在地。照片中显示的建筑和黛玻菈印象中的完全不同,这完全能够说明迪奥已经改变了根据地,看起来他对黛玻菈多少还是有些防备的,但黛玻菈还是提议去迪奥以前的住所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其他人并不反对黛玻菈的想法,本来阿布德尔是想分头行事的,但考虑到剩下的替身使者还有好几个,乔瑟夫觉得大家还是要共同行动才能将危险降在最低,和抵达了开罗以后就提高了警惕的其他人不同,黛玻菈反而放松了很多,因为开罗可是她从小生活的城市啊。就算知道暗处潜藏着很多想要夺取他们性命的替身使者,她也还是觉得开罗这座城市让人感到安心。   在去迪奥的旧住处之前,他们当然考虑到了会遇到埋伏的可能,但事实证明他们完全多虑了。那栋老房子如今一个人也没有,家具上落满了灰尘,角落里也尽是蜘蛛网,熟悉房屋内部构造的黛玻菈将整栋房子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在迪奥以前常待的地下室里发现了不少遗留下来的书本和金器,和波鲁纳雷夫在无人岛上捡的那个替身不同,迪奥留下的财宝只看光泽和分量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黄金,另外还有一些让黛玻菈看都看不懂的抽象画作。   这些财宝好像全都是迪奥从博物馆还有美术馆里面偷出来的,但偷的数量实在太多,以至于迪奥自己都不在意它们了。   黛玻菈面对着这些财宝倒没有产生什么要将它们带走的想法,现在可不是贪恋财宝的时候,再说迪奥之前也给过她一大批财宝,就放在她在开罗的住处里,如果将那批财宝处理掉,那她完全可以当个超级有钱人了,房子什么的也完全不是问题,但那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用,就因为肉芽的关系,跑到巴基斯坦去刺杀承太郎了。   出来了那么久,不知道家里的黄金有没有被人偷走……还有这里的财宝,这栋老房子已经没有主人了,所以才会被迪奥占据,那么迟早有一天也会遭贼吧,干脆打败了迪奥之后来这里挪走它们吧,和花京院、波鲁纳雷夫他们平分好了,反正不能便宜别人。   黛玻菈胡思乱想了一阵,突然有人通过地下室的楼梯口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喂,黛玻菈,下面有什么东西吗?”   这是波鲁纳雷夫的声音,他们并不知道地下室才是迪奥的卧室,所以并没有跟着黛玻菈一起下来找线索,只把它当成了普通储藏室。   “我……不知道啊。”黛玻菈回头看了一眼幽暗的地下室,书架上陈列着满满当当的书本,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了,“这里有好多书,你让承太郎用「白金之星」来看看吧。”   黛玻菈一边说着,一边就想从地下室回到地上。这间地下室一点光都没有,而且又阴冷,让她感觉非常不舒服,但脚下胡乱铺洒的黄金成为了她的阻碍,黛玻菈说话时一没留神险些就被它们绊倒了,不过好在有「天使」能拉她一把。   黛玻菈稳住了身形后好奇地俯身捡起了那件绊倒她的东西,因为这里有的财宝应该全是金币才对,但她踩到的那样东西……好像形状非常奇怪的样子。黛玻菈拿起它以后往楼梯上走了两步,用地上透下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辨清了这件东西的形貌。   她拿在手里的东西,是一支「箭」。   箭身非常普通,看起来特别的是箭头的部分,在黑暗中,箭头的刃面泛着冰冷刺骨的光芒,从中又延伸出了繁复的纹路,包裹着箭头中央的甲虫装饰,可想而知,这支箭虽然看起来很锋利,但这种夸张的花纹,已经注定了它就是个普通的装饰品而已。   大概……又是迪奥从哪个美术馆里偷来的吧。   黛玻菈随手就想要把它扔回财宝堆里,但她忽然又改了主意。箭头上的甲虫对其他人来说,一定是又恶心又不详,但对于埃及人来说,这种形似蜣螂的虫类,可是不折不扣的幸运物啊。在其他地方,它们叫做粪球虫、屎壳郎,但在埃及它们有非常好听的名字,叫做圣甲虫。   黛玻菈非常喜欢箭头上的那只象征着幸运的虫,旁边的神秘花纹看起来也很漂亮。在稍微想了想后,黛玻菈把箭枝掰断,把箭身丢开,但却将箭头塞进了衣服的口袋里,回头她可以找手艺工人在箭头前面打个洞,再穿根绳子或者银链,这样它就会是非常漂亮的项坠了。   撇去这个小插曲不提,他们就再没有什么收获了,承太郎用「白金之星」将房子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但结果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他们只能失望地接受最糟糕的现实,那就是他们必须想办法在开罗两三百万栋的建筑里,找出照片念写出的那栋建筑。   这完全是个不可能的任务。   他们将抵达开罗后的整个上午浪费在了迪奥以前的住处,又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投入到了寻找那栋建筑上,但越是找就越是意识到这么找下去是没有结果的。于是阿布德尔提议由他去联系一些有门路的人,而黛玻菈也想去找自己的朋友帮忙,但时间已经不太早了,迪奥是夜间出没的吸血鬼,所以夜晚的开罗会很不安全。乔瑟夫希望他们第二天再接着行动,阿布德尔和黛玻菈当然是听他的。   在黄昏将临之前,他们在一间咖啡厅里停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打算之后再找一找,然后等到完全入夜再回宾馆休息,但当他们习惯性地在咖啡厅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过照片上的建筑时,却得到了惊喜的收获,有个年纪大约在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明确表示他知道这栋建筑在哪里,但作为说出情报的代价,他不接受任何金钱上的回报,而是希望他们和他赌上一局。   这个中年男人奇怪的要求和目中无人的态度很快就引起了波鲁纳雷夫的不满,蛮不在乎地就答应了这个男人所谓的……用灵魂赌博的条件,而觉得这个男人长得令人异常熟悉的黛玻菈还沉浸在思索中,完全来不及阻止波鲁纳雷夫的鲁莽。   “喂,你要跟我赌猫会先吃哪边的鱼干对吗?我就选右边,怎么样?输了的话可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建筑的所在地噢!”波鲁纳雷夫大大咧咧地道。   这个中年男人先是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黛玻菈一眼,然后将双手交握起来撑在桌子上垫着下巴,露出了一个微笑,“Good。” 作者有话要说:  全员存活结局的关键道具Get!   文中黛玻菈捡到的箭就是文案上提到的微量剧透,对于不想被剧透之后几部剧情的,只需要知道这支箭的箭头能够引发替身的新能力,是升级道具就行了。   以下剧透。   以下剧透。   以下剧透。   空箭刺中本体引发新能力,虫箭刺中替身引发镇魂曲,而黛玻菈捡到的是虫箭,就是那支后来两度引发镇魂曲的虫箭,那么需要解释的地方就是黛玻菈为什么能在这个地方入手神器。   波鲁纳雷夫说过,“我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箭,但我是偶然在埃及得到的,你们的BOSS也是在埃及得到的。”   因为波波的这句话,所以有人觉得波波的箭不是从迪奥那里得来的,只是单纯地和老板一样,是从遗迹里发掘的。不然完全可以说的更详细,比如开罗、比如迪奥,但我认为还存在一种可能,那就是虫箭原本属于迪奥,但在迪奥死后虫箭流出,在埃及制造了替身使者作恶,波鲁纳雷夫之后听到传闻后回来平息替身使者制造的麻烦并回收了箭。   以上为自我臆断。   而从迪奥本身的表现来看,他并不觉得箭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他将一支空箭交给了虹村兄弟的父亲用以在日本发展势力,然而又将一支虫箭交给了普奇神父,虽然之后普奇是成为了迪奥的朋友,虫箭的下落也没有再提,但迪奥最初把箭给普奇很有可能是为了在美国发展势力。   所以迪奥拥有虫箭,但又将虫箭随意丢弃的概率……也不是不存在嘛,为了全员存活我也只能这样强拗了……   至于黛玻菈,她是因为箭头上的虫形装饰才拿走了箭,箭上的装饰未必是圣甲虫,只是黛玻菈知识匮乏,她觉得是,所以就拿走了。   ☆、欧西里斯神(二)   结果,那只猫先吃的是左边的鱼干。   “看起来胜负已定,是你输了喔,波鲁纳雷夫。”看到赌博的结果以后,这个男人愉快地微笑起来,“那么,你的灵魂,我就收下了。”   “什——?”波鲁纳雷夫张开了嘴,但是他并没有能将话说完。   因为波鲁纳雷夫的身后忽然浮现出了一个模样诡异的……替身!   这个替身在接触到波鲁纳雷夫的身体之后,就将一个形似波鲁纳雷夫的灵体从他的身体扯了出来,而与此同时,波鲁纳雷夫的身体也跟着软软地瘫倒了下去。   “波鲁纳雷夫——!”花京院伸手抱住了波鲁纳雷夫的身体,“波鲁纳雷夫好像昏过去了……不对!波鲁纳雷夫现在连呼吸都没有了,也没有心跳。这人是敌人!他也是替身使者!”   花京院的话立刻让黛玻菈转过头紧盯着那个男人,身边明明有这么多替身使者环伺着他,但这个男人却只是状似无奈地摊了摊手,语调轻松地道,“不要这么看着我啊,黛玻菈,这会让我很害怕的。我害怕的话,就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了。”   他一口就叫出了黛玻菈的名字,但黛玻菈却并不惊讶,她冷冷地回道,“虽然我没有见过你,但……你是迪奥的手下没错吧?”   “嗯……虽然有点晚了,但还是容我自我解释一番吧。我的名字是达比,丹尼尔·J·达比,替身名为「欧西里斯神」。我是能够夺取灵魂的替身使者,而赌博能够让人的灵魂更容易脱离肉体,一旦将灵魂押上赌桌的人赌输了,我的替身能力就可以将其轻松夺取。然后——”达比样貌丑陋的替身将波鲁纳雷夫的灵魂像面团一样搓揉了几下后,转变成了一枚筹码放在达比手心上,“就能将其作为收藏品……珍藏起来。这枚筹码就是波鲁纳雷夫的灵魂,没想到这么快就解决了迪奥大人的一个敌人,虽说只是一个蠢货而已。”   这件事好像令达比感到非常愉悦,他说着说着就自顾自地发出了一阵令人感到万分火大的笑声,然后从旁边的椅子上取来一本类似集邮手册的硬壳本子,将波鲁纳雷夫的筹码嵌进去保存了起来。那个本子里面,真不知道还收藏着多少个用这种赌博的方式窃取来的灵魂。   “可恶……”黛玻菈回头又看了全无意识的波鲁纳雷夫一眼,“达比……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觉得你眼熟了。你是泰伦斯……不,你是小达比的哥哥吧?我从他那里听说过你,因为赌博总是输给他,所以从来不敢见他的那个白痴哥哥吧?”   达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想用这种方式激怒我吗?我不会上你当的,还有——”   他瞄了一眼黛玻菈紧紧握起的拳头,“也不要试图来攻击我喔。如果我死去的话,被我的替身所捕获的波鲁纳雷夫的灵魂也会跟着死去,明白了吗?再说了,你要是敢在这里叫出替身来,那引发的骚乱一定是你不愿意看到的。虽说我倒是很想看看你的替身,长着翅膀的女人,真的是非常罕见……不,说不定全世界就只有一个像你那样的替身呢。”   “黛玻菈,要和我赌一局试试看吗?我以前就听说过你,但大家都是迪奥大人的手下,我不能对你下手,现在情况就大大不同了,赢了的话我就把波鲁纳雷夫的灵魂还给你,怎么样?看你这么着急的样子,你和承太郎他们几个相处地很不错嘛。”达比提议道。   达比接着就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但他的话黛玻菈一句都不想听,只想朝他的脸上狠狠来一拳。   “够了,欺负未成年的女孩子也太没品了。”乔瑟夫这么对达比道,然后拉住了怒气冲冲的黛玻菈,“他说的没错,你的替身是不能在人前使用的,而且这种人……想用武力使他屈服也不太现实。这里,就让我出场吧,刚才……芭比先生,你好像这么说了吧——只要赌赢了就把波鲁纳雷夫的灵魂归还给我们?那么,我就来和你赌一局!赌注,就用我的灵魂!”   “重申一次,我的名字叫达比,不是芭比。”达比看起来有些兴致缺缺,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啊,就用你的灵魂来赌波鲁纳雷夫的灵魂吧。”   “乔斯达先生……”花京院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   “没事的。”乔瑟夫摆手阻止了花京院接下来的话,“你只需要在旁边看我赢下这局就行了,花京院。”   但是……   虽然乔瑟夫表现地自信满满,但他却并没有赢下接下来的一局,反而再次输给了达比,将自己的灵魂也交了出去。在将乔瑟夫的灵魂也变成筹码以后,达比得意地在太阳的光线下端详着属于乔瑟夫的筹码,“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两个了,不过很快还会有更多的吧,来继续赌吗?还是说,你们打算抛下这两个人逃跑呢?”   “你这个人……”一向冷静的花京院好像也被达比惹恼了,因为达比两次都在出千,还号称没发现出千的人就是失败者,“那么,就由我来……”   “不需要,让开,花京院。”承太郎按住花京院的肩膀,将他推到一旁,然后在达比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虽然承太郎仍旧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但从他口气中的微妙变化,黛玻菈还是察觉到承太郎好像生气了,“我自己的外公,必须要由我这个做外孙来替他赌上性命才行。达比,把那副扑克拿过来,我和你赌……梭-哈。”   达比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之前听到波鲁纳雷夫想要和他赌博时一模一样的笑容,“Good。”   梭-哈是以五张牌的点数和花色大小决定胜负的扑克游戏,黛玻菈以前也看别人玩过,但是从来没有亲自去尝试过,与她不同的是,承太郎却好像很会玩的样子。无论是换牌还是跟注都显得很老练。   “我说啊。”在换完牌之后,达比忽然开口道,“承太郎,只用你自己一个人的灵魂来赌会不会太慢了呢?□□这种游戏,局数越多就越容易出现意外,说不定上一局都快接近成功了,结果下一局就全输光了,这种事可是经常发生的啊。”   “够了,达比,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希望承太郎用我们的灵魂来加注,那就如你所愿好了。”阿布德尔主动道,“承太郎,我把我的灵魂也赌上,你就用我的灵魂做筹码和他赌吧。我的性格不适合赌博,接下来也没办法派上什么用场,用我的灵魂来赌,这样就算你不小心输了,还有头脑一样灵活的花京院在,我相信你们两个人。”   “噢,筹码变多了呢。”达比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承太郎。那么,要开牌吗?”   “等等,我还要加注。”   达比怔了一下,“你在开什么玩笑呢?你现在的筹码就算是全跟也足够了,还要加什么注?”   “就像你说的那样,一次一次地赌实在太麻烦了,我想一局定胜负,所以我还要再赌上一个人的灵魂,而与之相对应的,你也要加注才行,就用迪奥的秘密来赌吧,怎么样?”   达比的额角一下子沁出了冷汗,黛玻菈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所以很清楚用迪奥做赌注他需要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但达比现在还在死撑,“喔,你要加注谁的灵魂呢?花京院的?还是说——”承太郎抬眼看向了黛玻菈,达比立刻了然道,“我明白了,黛玻菈的灵魂……对吗?”   黛玻菈愣住了。   看到她的这个表情,达比放松地笑起来,“看起来,黛玻菈好像不愿意啊?承太郎,她真的是你的同伴吗?”   说实话,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会犹豫的,但当黛玻菈想到波鲁纳雷夫和乔瑟夫以后,忽然就不再彷徨了。虽然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交情,但她的确非常喜欢他们的,如果在这里退缩了,那么她所说的那些友谊啊、朋友啊、同伴啊,不就全都成为笑话了吗?   想到这里,黛玻菈一口答应下来,“我愿意,承太郎。”   “好。”承太郎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刚才问我,黛玻菈是不是我的同伴?她当然不是。”   黛玻菈惊讶地转过头看着承太郎,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承太郎在略一停顿后,抓住黛玻菈的手腕将她拉到赌桌旁,然后开口道,“达比,我在这里……赌上我喜欢的女人的灵魂。”   黛玻菈的身体一下子完全僵住了,大脑也变得一片空白。   刚才……   承太郎……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三分认真、七分玩笑吧,还有九十分,是为了诈达比。   说实话这种表白方式如果本人长的不够好看肯定会被妹子拉黑名单吧。   ☆、欧西里斯神(三)   最后的胜利当然是属于承太郎的,但是在解决了达比夺回了波鲁纳雷夫和乔瑟夫的灵魂之后,黛玻菈反而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焦虑。就连回旅馆放好行李大家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花京院在旁边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听到,直到花京院提高了音量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黛玻菈?”花京院本来可能是有其他事要对她说,但是看到她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就临时改了口,“难道是还在想承太郎说的话吗?”   “难道还能是别的吗?”黛玻菈无精打采地回道,承太郎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旁边的阿布德尔和花京院可是都听到了的。黛玻菈本来不想找花京院讨论这个奇怪的话题,但犹豫再三后,她还是忍不住去征求了花京院的想法,“花京院,你觉得承太郎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我想他那时候只是为了向达比虚张声势,让他不敢跟注吧。你看,承太郎后来连荷莉女士的灵魂也压了上去,‘母亲’和‘心爱的人’的灵魂,对达比来说一定是很难承受的赌注吧。”   “这样吗?花京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黛玻菈立刻松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承太郎一定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但是——”花京院说出了黛玻菈不怎么想听到的转折,“就算是玩笑,从承太郎口中说出来也是很不可思议的吧。你觉得他那样的人,会对讨厌的人说喜欢吗?说不定那句话,就是承太郎的真心呢。”   不知道为什么,黛玻菈莫名有种花京院好像在看她笑话的感觉。结果,问了花京院的想法之后也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反而让大脑变得更加混乱了,但花京院的这句话她还是要反驳的,因为她压根不想接受这种可能,“我觉得会的,承太郎又不是没说过这种谎,在红海下面的时候,他为了让「女教皇」放松警惕,不是也对她说过‘说不定见了面我就会爱上你’这种话吧?难道那也是真心吗?”   “……”花京院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好像是经过了黛玻菈的提醒,他才刚刚想到这件事,“说的……也是呢。要不然,你去问问承太郎本人怎么样?他本人的想法,只有他自己才是最清楚的。”   “我就是不想去问他,所以才这么烦躁啊。”黛玻菈不太高兴地嘟囔道,然后转头看向了旅馆底楼餐厅的方向,承太郎还有波鲁纳雷夫他们,已经先过去了。   “那就暂时别想了,先去吃饭吧。跑了这么一天,我的肚子也很饿了,黛玻菈你呢?”   黛玻菈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跟在花京院后面往餐厅走了过去。   承太郎说的那句话真的让她很困扰,她希望承太郎最好真的只是为了吓唬达比,这并非是因为她讨厌承太郎、不喜欢承太郎。自从在沙漠里承太郎用自己的性命为她引开了「盖布神」的那一刻起,她从前对承太郎的恶感就全都烟消云散了,但是在黛玻菈迄今为止的十七年人生里,她从未对某个人产生过超出友情以上的喜欢。   这种感情对她而言,是非常陌生的。   在埃及这样保守的国家,是不存在交往这种词汇的,一旦确认了关系就代表了两人将来一定是要结婚的。这种关系对于黛玻菈来说实在太严肃可怕了,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将来有可能会喜欢上某个人,并且和那个人组建家庭。   她希望一生就这样一个人无忧无虑地过下去,但是朋友的话还是需要的,所以她想和承太郎、花京院、波鲁纳雷夫他们当一辈子的朋友。就算将来他们离开了埃及,也想和他们继续保持联系。写信也好,将来去法国和日本旅游也好,这些都是已经和波鲁纳雷夫他们畅想过的东西,但如果承太郎喜欢她的话,不就代表这种朋友关系已经破裂了吗?   结果,整顿饭黛玻菈都吃的有些魂不守舍,但因为她是女性,食量比其他人都小得多,所以她仍旧是最快吃完的那个,打败达比之后承太郎就没有再对她施加过多余的关注,但这反而让黛玻菈感觉更不自在了。   “回房间吧。”黛玻菈在心里想,“回房间睡一觉,第二天醒来之后,今天的事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了。”   想到这里,黛玻菈很快放下了碗筷,然后对波鲁纳雷夫道,“波鲁纳雷夫,我先回去了,等下你吃完饭帮我再换一下药。”   「盖布神」给她留下的伤口还是没有痊愈,总是隐隐作痛。   “喔,好的。”波鲁纳雷夫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不清地答道,“你就在房间里等我回来好了。”   “我帮你换。”承太郎把餐具往里面一推,“我已经吃好了,走吧。”   黛玻菈傻了,然后下意识地朝花京院那里望了一眼。波鲁纳雷夫和乔瑟夫因为失去意识的关系,完全没听到承太郎那句话,阿布德尔则是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有花京院明白她的苦恼,但是现在就连花京院也帮不了她了。   “哦、哦……”黛玻菈苦苦思索了几秒钟,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借口拒绝承太郎。如果强硬一点,直接拒绝承太郎倒也不是不行,但那样一定会把气氛变得超级尴尬吧,“好啊……”   花京院朝她做了个“问问他”的口型。   这好像也是个主意,黛玻菈觉得都到这个地步了干脆还是豁出去问问承太郎好了,总是只有她一个人为这件事苦恼那也太不公平了,说不定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那就最好不过了。   乔瑟夫这次开的三间双人房是相连的,具体的分配上没什么讲究,放行李的时候房间都是大家随便选的,但当黛玻菈拿着钥匙打开自己房间的房门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和波鲁纳雷夫这间屋子的顶灯……竟然是坏的。   在连按了好几次开关灯泡都毫无反应后,黛玻菈下意识地看了等在门口的承太郎一眼,“承太郎……你觉得这个时间,找人来修还来得及吗?这么暗,要不然我们去洗手间……”   洗手间里的灯好像没坏,她是觉得在里面凑合换一下药也没问题,但承太郎否定了她的提议。   “去我的房间。”承太郎这么说道,脸上的表情令人难以捉摸,接着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那个坏了的顶灯,“这个灯等下让波鲁纳雷夫来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     ☆、欧西里斯神(四)   黛玻菈的腰很细,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但那都是从她写在他手帐上的身材尺寸上了解来的,等到黛玻菈趴在他的床上,而他把她的衣服下摆往上推,露出那一截纤腰和白皙的背部时,他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原来女人的腰,竟然可以这么细。   当承太郎伸手把黛玻菈散落在背上的棕色发丝捋开,揭下她背部的医用胶带和纱布时,她显得非常安静,倒是承太郎忍不住因为她背上狰狞的伤口而怔住了,之前帮她处理的人一直是阿布德尔和波鲁纳雷夫,而黛玻菈行动的时候也看不出勉强的地方,所以,他还是刚刚才知道黛玻菈的伤口原来那么严重。   伤口只结痂了一小部分,至于其他地方……肉和凝结了的血块混在一起,凝结成了不正常的暗红色,就好像一碰上去就还能摸到满手鲜血一样,带着这样的伤,她竟然还能一直飞行、一直战斗。   “你的伤是贯穿伤吧?等下前面的伤——”   黛玻菈连忙转过头道,“那个我自己来就行了,前面的我自己能处理。”   说完之后她就把头垂了下去,重新埋进了臂弯和枕头里,于是承太郎也不再多说什么,旋开药盒的盖子后,他用手指在里面稍微沾了一点散发着透明感的药膏,然后均匀地涂抹在了黛玻菈的伤处。药是当初是阿斯旺的医院里配的,用到现在已经空了一大半。照理说,黛玻菈应该已经用的很习惯了,但当他把药涂到她背上的时候,黛玻菈的身体却产生了很微妙的反应。   她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与此同时,腰侧和背部一下子全都绷紧了。   这应该不是疼痛的表现,他的动作放的很轻,他甚至很少会这样轻手轻脚,但黛玻菈就是显得很不舒服。   这种反应让承太郎自然地停下了手,稍微等了一会才继续刚才的事,但这次他才刚一碰到黛玻菈的腰,指尖触碰到的肌理就跟着做出了收缩的反应。他眼角的余光瞥到黛玻菈的手指下意识地抓拢了手边枕头上雪白的布面,还有……他甚至隐约听到了她带着压抑的喘息声。   浅浅的呼吸声,就像是投入他心湖中惊起层层涟漪的石子。   “……”   如果说到这一刻为止,他对黛玻菈还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她的言行举止实在太粗鲁了,平常说话时吐露出的脏字如果做消音处理的话,说不定一句完整的话都没办法听到,但是这样的黛玻菈,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她竟然也会发出这种声音、做出这种动作……吗?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埋在枕头里的表情。   大概是因为紧张过度的关系吧,黛玻菈的替身开始在背上若隐若现,但即使没有这个替身,她在衣服下稍微露出的……肩胛骨的优美弧线,就已经像是一对深藏在体内的翅膀了。   事情好像变得有些不太妙,他根本是自己把自己逼入了绝境。黛玻菈现在在他的床上、在他的枕头上发出了这种声音,他觉得自己晚上……可能很难睡着了。   平时看花京院和波鲁纳雷夫聊天说笑的时候,花京院甚至会用非常不正常的力道肘击波鲁纳雷夫。说实话,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他真的有些被本性流露的花京院吓到了,但现在……一想到波鲁纳雷夫每次替黛玻菈换伤药看到的都是眼下他所看到的这幅场景,他顿时也产生了一种想要肘击波鲁纳雷夫的冲动。   在稍微冷静了一会后,承太郎忍不住道,“黛玻菈。”   “……恩?”   “你就这么怕痒吗?”   “没有……啊……”承太郎知道她是不会承认的,事实也的确如此,黛玻菈在稍微抬起了头以后,语气不自然地答道。   她平常并不会怕痒到这么夸张的程度,但是……承太郎替她上药的动作,实在太奇怪了,与其说是触碰,倒不如说是在抚触,被他指尖碰到的地方,自然而然地就泛起了痒的感觉,一下子就连刚才泛起的困意都消褪了不少。   波鲁纳雷夫上药的手法要比承太郎粗糙得多,如果由波鲁纳雷夫上药的话,甚至连涂药的过程都不会有,波鲁纳雷夫每次都是从药盒里挖一大块药膏,确认已经盖满了她的伤处后就直接贴上纱布,以至于药膏在被她的体温煨热以后,黛玻菈都觉得自己的伤口好像要烂了,但比起承太郎这样的上药方式,她还是更喜欢速战速决的波鲁纳雷夫。   就在黛玻菈极力忍耐着腰部和背部的麻痒时,承太郎又开口说话了,“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黛玻菈怔了一下,“没办法啊,今天跑了一整天,等下会去洗澡的。”   纱布是当初特意买的防水纱布,这给她省了很多麻烦。   “我没有在说汗味,我问的是你身上的香味。”   “有吗?”黛玻菈嗅了嗅自己的肩膀和衣袖,但是自己当然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但她很快想到了承太郎所指的香味会是什么,“你是在我身上闻到了熏香的味道吗?”   “熏香?”   “是啊,除了熏香我身上也不会有其他香味了,我又没用过香水。如果你说的是熏香的话,我们那个地区每个人家里都会有这种味道。因为开罗的贫民区排水系统做的很差劲,尼罗河一到雨季就会涨潮,污水也会从下水道里漫出来,刚开始是信教的人才会点香,但之后有人发现那个熏香的味道比污水的味道更重,再加上价钱便宜,所以大家都全在点。我家里的家具还有衣服上都是这种味道,但是没想到换了身衣服还能被你闻到……可能是上个雨季点了太多的关系吧。”   承太郎沉默了一会儿。他的父亲是有名的音乐家,母亲虽然是全职主妇但外公却是纽约的房地产大亨,他从小就生活在优渥的环境里,事事都能如他所愿,所以黛玻菈描述的生活是他完全不能想象的。   “之后……你还要回去住?”   “不知道啊,我现在有一笔钱,可能会换个地方住,但周围的邻居都是熟悉的,所以又不怎么想换,等你们走了之后,我再慢慢考虑吧。”说到这里,黛玻菈停顿了一下,“打败了迪奥,你们就会离开开罗,对吗?”   “恩。”   “时间过得真快。”黛玻菈有点惆怅,“感觉在卡拉奇遇到你们还是昨天的事呢,结果一眨眼就已经到开罗了,明天也好、后天也好,等找到迪奥也差不多就是你们离开的时候了,好快。”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黛玻菈犹豫着开口道,“那个啊……承太郎……”   “……恩?”   “你白天说的——‘赌上我喜欢的女人的灵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黛玻菈将这个问题问出口时,大脑不禁产生了轻微的眩晕感,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问了出来。   “不愧是我啊。”黛玻菈心道,“一下子就问了出来,其实一点都不难嘛。”   “啊,那个——”承太郎干脆地答道,“只是为了骗达比的。”   “这样啊,我也是这样想的,果然是这样啊。”从承太郎口中得到的答案让黛玻菈真正地放松了下来,“那就太好了,我们是朋友嘛,对不对?”   “……”因为还没有理清自己真正的想法,所以暂时先否认了喜欢黛玻菈的承太郎,此时不禁因为黛玻菈反反复复强调“太好了”而感到了微妙的不悦,顺带着也产生了一些报复性的想法,“黛玻菈,你的替身。”   “啊?”   “让我看一下。”   “就是翅膀啊,有什么好看的?”虽然是这么说,但黛玻菈还是立刻叫出了替身,她好像正因为承太郎刚才的话,而处于心情非常放松的状态。   毫无疑问,「天使」是承太郎所见过的众多替身中最漂亮的一个,在这个距离下,更是让人忍不住为人类精神力量的强大而感到不可思议。黛玻菈的「天使」,形象既清晰又稳定,就连羽毛应该有的那种轻韧蓬绒的质感也表现地分毫不差。   他伸出手,将手指插-入了「天使」蓬松的绒羽间,从某一处的羽根开始向外梳拢,羽柱上分散开来的羽枝因为他而收拢,又因为他而分散,羽毛从他的指间满溢而出,但这个动作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因为翅膀的主人而被强行打断了。   黛玻菈甚至顾不上伤口还没贴上纱布,就慌慌张张地收起了替身,从床上蜷坐起来,放下了衣服的下摆对着承太郎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干什么啊?!”   承太郎发现,黛玻菈竟然脸红了。   房间里的灯光是橘黄色的,有些昏暗,但已经足以让承太郎看清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了。刚才的牵扯让她衣服的领口有些歪斜,因此露出了形状漂亮的锁骨和线条优美的颈部,总是逞强又不肯低头的那张脸上正浸染着不正常的薄红……其实不止是脸,她的耳垂和脖颈也全都红透了。   刚才她将脸埋在枕头里的时候,一定也是这幅表情吧,承太郎因此看的有些入神了。   黛玻菈看承太郎不说话,以为他是心虚,于是就接着指责道,“你不是都……看到我的伤了吗?你摸我的翅膀,我、我本人……也是会有感觉的啊!”   “忘记了,抱歉。”承太郎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一页,然后道,“躺下去趴好,我还没贴纱布。”   黛玻菈好像有些气结,但还是没说什么,用承太郎听不懂的阿拉伯语嘟囔着什么躺了回去。因为不熟悉裁切纱布和胶带,所以贴纱布的过程耗费了他颇长的一段时间。等到终于解决完黛玻菈背上的伤口,想叫她起来的时候,承太郎忽然发现,黛玻菈竟然……已经睡着了,明明他刚才才对她做了那样的事,结果她竟然就这样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在他床上睡着了。   她是侧偏着头趴在枕头上睡着的,半长的额发顺着这个动作偏到一旁,露出了饱满光洁的额头,纤细的眼睫则跟着熟睡时的轻微呼吸而翕动。   如果说蠢与可爱之间有个不安定点的话,那么那个点,一定就叫黛玻菈。   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打开了,用钥匙开门进来的花京院看到床上的黛玻菈后愣了一下,“怎么,她的伤口还没处理好吗?”   “刚刚好,不过她睡着了。”承太郎回头看了黛玻菈一眼,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于是他故意道,“你要洗澡睡觉了吗?那我把她叫起来。”   “诶?不用了。”花京院的回答和他预想的完全一样,“承太郎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她可是伤员啊,既然睡着了就让她睡在这里吧,我……去波鲁纳雷夫的房间睡吧,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说完这些,花京院只拿了一些洗漱用品和睡衣就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他和黛玻菈两个人,承太郎起身坐到了花京院的床上,今晚他恐怕得在这张床上睡了。   说起来,他又想到了一件事。不管是之前在沙漠里也好,还是不久前的磁力也好,和黛玻菈在一起战斗,好像会格外默契。这并不是说和其他人就不协调了,只是黛玻菈和其他人是不同的。这么多人中,只有黛玻菈的替身和他是同类型的,所以战斗的时候只要确保自己做得到,黛玻菈就一定也是做得到的。   他们之间的默契,大概就来自于这种奇妙的信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然而花京院已经看穿了一切。   清明假期结束了,更新也会慢下来,无法保证日更,所以等的心急的不妨周末来看。另外,再多嘴提醒一句,因为皇帝和逗比弟弟不会详写的关系,下场替身战直接就是鸟狗大战了,对动画党来说之后的剧情全是剧透,要不要继续看自己考虑一下吧?(? ???ω??? ?)?      ☆、霍尔斯神(一)   如果白天积累了足够多的疲累,那么晚上就会更容易入睡,所以这一晚黛玻菈当然睡得很好,直到开罗早晨刺目的阳光像潮水一样从玻璃窗外漫进来时,她才稍微脱离了梦境。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好像正有人在伸手抚弄她额上的碎发,虽然不会不舒服,但这种动作却是她不适应的,所以黛玻菈选择扭开脸,然后挥手把那只正在打扰她睡眠的手挡开。   “别来吵我啦,波鲁纳雷夫。”她闭着眼睛嘟囔了一句后又蜷起身体往被窝里钻了钻。   “波鲁纳雷夫对你做过这样的事?”在安静的室内,这句话清晰的就像是在她耳边响起的。   这个明显有别于波鲁纳雷夫的声音让黛玻菈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后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后顺理成章地看到了坐在她床边的承太郎。   “诶?”黛玻菈连忙从床上坐起来,在环视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与格局后,她用许多琐碎的细节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昨天晚上……我在这里睡着了吗?”   “恩,花京院去睡你的房间了。”   “你怎么不叫醒我。”黛玻菈稍微有些懊恼。   承太郎没回答她的抱怨,只有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她的脸上,因为他的目光,黛玻菈渐渐变得不自在起来,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凌乱的头发,然后后知后觉地想起,在她醒来之前伸手摸她头发的人应该是承太郎而不是波鲁纳雷夫。她之前就隐隐觉得不太像波鲁纳雷夫了,波鲁纳雷夫每次都是丢下她一个人先起床下去吃饭溜达完一圈才会打电话叫她起床,哪有时间来戏弄她,但承太郎……又为什么要那样做呢?   两人在彼此沉默了一会后,承太郎起身去拿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他好像也是刚刚才醒。身上只穿着一件被睡得皱巴巴的背心,耳钉和帽子也都没有戴上,所以黛玻菈自认识承太郎起第一次看见了他肩膀上的——   “承太郎,你的背上……不对,是肩膀上是什么?淡红色的……纹身吗?”黛玻菈不假思索地伸手拉住了承太郎的手。   承太郎转身之后先是看了一眼黛玻菈拉着他的手,然后才答道,“那是胎记。”   “胎记?星形的胎记?”黛玻菈忍耐不住好奇心道,从被子里爬出来,“让我看一下。”   承太郎最近的脾气好像变得格外的好,当黛玻菈跪坐在床上,甚至还没来得及直起身时,他就重新坐回了床边,背对着黛玻菈,这个距离和高度刚好能让黛玻菈看清他颈肩相连处的那个星形胎记。   “这个位置……嗯,说出来不知道你会不会不高兴,迪奥的身体在这个位置好像也有同样的……胎记——我之前还以为那是纹身——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和我们有同样的血,我是听老头说的,乔斯达的子孙都会有这样的胎记,我是这样,我的母亲也是这样,而迪奥在百年之前曾经夺取了老头祖父的身体,现在他的那具身体里属于他的就只有头部而已。”   “原来是这样……夺取身体什么的,听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啊。”当迪奥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自己的自愈力时,她真的被吓到了,但是再仔细想想,这世界上有这么多人拥有着名为「替身」的超能力,那么同时存在着一两个类似吸血鬼的超自然物种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   “替身会因为血脉相近的人觉醒了替身而跟着觉醒,因为迪奥的关系,我的母亲也觉醒了替身,但是她只是个普通女人而已,完全没有操控替身的能力。因为精神力失控的关系,她现在的高烧已经发到能危及生命的程度了,不打倒迪奥的话,她只会一天比一天更陷入危险,所以……”   承太郎少见地多话起来,而通过他的叙述,黛玻菈也终于清楚地知道了他们要打败迪奥的原因。原本并不迫切的心情不禁因为承太郎的陈述而变得急切起来。   “我会帮你的,承太郎。今天之内,我一定会帮你找到迪奥的。这件事要越好越好,对吗?”黛玻菈一直不知道打败迪奥对于他们来说竟然还是有时间限制的,现在清楚了之后不由理解了他们一路上争分夺秒赶路的动机。   “……谢谢。”承太郎很少向别人道谢,但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却也并不会显得生涩和不自然,反而是黛玻菈因为他的话而不好意思了起来。   “现在没必要道谢吧,我都还没替你找到迪奥在哪里呢……再说了,我们不是同伴吗?不、不对……我们是朋友啊。”   她更喜欢“朋友”这个词。   就在黛玻菈说着这样的话时,承太郎忽然转过了身,而黛玻菈还保持着先前跪坐在床上倾身向前看承太郎胎记的姿势,他的回头让两个人脸孔的距离变得分外接近,承太郎带着热度的呼吸顷刻间就到了眼前,而她撑在床垫上的手也被承太郎按住了。   黛玻菈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后仰了一些,“承……太郎?”   与这种过分亲昵的动作不相符的是,承太郎接下来的提问出乎意料地普通,“你眼睛的颜色……是棕色的?”   承太郎说话的时候一直与她的眼睛对视着,这已经让她有些不自在了,结果他的问题又和眼睛有关,黛玻菈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然后忍不住游移了一下视线,“我想是的吧。”   “不,并不是棕色的。”承太郎伸出另一只手扳住了黛玻菈的肩膀让她不要乱动,同时在心里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他以前就觉得黛玻菈眼睛的颜色相较起棕色来说要浅得多,现在在太阳的光芒下,他可以很清楚地辨别出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从前他在杂志上曾经看到过一篇总结人类稀有瞳色的文章,具体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排在第一位的是纯黑色,第二位是花京院那样的紫罗兰色,第三位……第三位好像就是琥珀色了。   在阳光下,黛玻菈的眼睛清澈透亮地就像是某种易碎品,但是眼底深处仿佛又折射着太阳的热度和辉光,只是看一眼就足以让人从心底泛起不可思议的暖融热意。   在认真地注视着黛玻菈的眼睛时,他……就好像是被蛊惑了一样,不自觉地靠了过去,在黛玻菈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不……若说是蛊惑的话,似乎不太恰当,因为他的一举一动全都是出自他自己的意愿。   如果说之前还对这份感情有所怀疑的话,现在的他已经能毫不犹豫地承认,他就是喜欢黛玻菈。   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这份感情是从何而起的,可能是因为听了波鲁纳雷夫的转述,所以同情她的身世和处境;可能是因为她是他身边唯一的异性,两个人一起共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会产生好感也是理所应当的;可能是因为她的坚强善良和勇敢,当然,这只是他对鲁莽和没头脑的正面说法;也有可能,他只是肤浅地喜欢上她了相貌;还有可能,他只是出于求而不得的挫败感,出于这种卑劣的心情,才会喜欢上黛玻菈……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此时此刻,他对黛玻菈的感情。   承太郎在接吻的时候也一直睁着眼,因此他没有错过黛玻菈脸上的每一个表情。起先是震惊,之后又变成了茫然,总是洋溢着生机的双眼现在正因为惊惧而睁大,但不管她怎么挣扎躲闪,承太郎从她的肩膀移到她的后脑勺上的手都一直牢牢地锁锢着她。   在被动地承受了一个个温和但热切的吻后,承太郎稍微放开了她,在离她极近的位置低声道,“真是够了,黛玻菈,我可不想和你做什么朋友啊。”   脑海中残存的理智已经不足以让黛玻菈理解承太郎的话了,她僵坐在原处,而承太郎似乎也不急着索取答案。他将手从她的发间移到了她的脸颊旁,然后沿着下颌用指尖探入了她微张着的唇齿,与柔软温凉的唇不同,她的舌尖带着明显的温度,承太郎在稍微逗弄了一会后靠过去试图与她交换更深的吻,“黛玻菈,把嘴张开。”   这句话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   黛玻菈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一度中断的神经也重新续合。   虽然对黛玻菈可能会产生的反应早有预料,但等到她真正叫出了替身动手推开他的时候,承太郎还是对她下手的力度有些应接不及,在用「白金之星」勉强应付过去之后,黛玻菈已经依靠「天使」飞走了。大概是思绪混乱、心神不宁的关系,她飞的有些歪歪斜斜的,逼仄的室内也没有足够她飞行的充裕空间,好几次她险些撞上墙壁和柜子,但最后她还是到了房门前,一口气拉开了门跑了出去。   她逃跑了,不过——承太郎看了一眼她昨晚脱在床尾的外套——衣服都还在这里,她要跑到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说干就干,丝毫不怂的承太郎。   ☆、霍尔斯神(二)   黛玻菈逃跑了,带着跳动频率极不正常的心脏,她一口气逃到了外面。   她虽然不至于保守到像这个国家内信教的女性那样,喜欢用长袍、面纱、头巾把自己遮得滴点不漏,但关于与异性之间的相处,她还是有自己的准则的。如果是朋友的话,她就能无视□□的差异,拥抱也好,像欧洲人那样的贴面亲吻也好,全都是能接受的,但如果是出于男女之情的拥抱,她就有些无法接受了,像承太郎那样的……亲吻,那就更加不行了。   黛玻菈靠着走廊冰冷的墙壁蹲下了身,烦恼地抓了抓本就有些乱的头发,“说什么‘不想和你做朋友’……这算什么意思啊……”   而且还亲了她……   亲了她……   现在只要稍微一回想起这件事,黛玻菈就感觉头皮都要炸开了。她对承太郎的印象还停留在“虽然刚开始相处时很讨人厌,但实际上也是个不错的家伙,而且替身很厉害”的程度,还有,旅途中有时路边会忽然有女性跑过来找承太郎搭讪,和她们一样,黛玻菈也觉得承太郎长得很好看,他的那张脸算是……充满了东方人的魅力吧,但那并不代表她对承太郎产生了超出友情的好感。   黛玻菈·雅赫密丝的心智还远远没有成熟到会喜欢上某人的程度,换而言之,她根本是还没有到“情窦初开”的年纪……至少心理年龄没有,所以她完全理解不了承太郎的所作所为。爱情对她而言,就是摆在街边玻璃橱窗里的奢饰品。在电影里、在书本里看到读到爱情时,她也会被感动,但她一次也没有想过要去自己拥有。   黛玻菈在走廊上花了很长时间才整理好自己彷如一团乱麻的心情,一月份的开罗还是很冷的,黛玻菈蹲的太久以至于手脚都快冻僵了,她在站起来后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后忽然意识到,她刚才跑出来是觉得还能回自己和波鲁纳雷夫的房间,但是波鲁纳雷夫现在肯定是不在房间里的,而她的钥匙放在了外套里,外套又在……   在意识到自己必须回去找承太郎这件事后,黛玻菈的心情简直是如坠深海,但她最终还是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回去敲承太郎的房门。   房门一下子就开了,承太郎回应的速度简直像是他一直等在门后一样……但又好像不是,在黛玻菈出去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把自己打理整齐了,又变成了往常那副冷淡的样子。黛玻菈一度很不喜欢这样的承太郎,但现在她反倒希望承太郎对她越冷淡越好了。   “你的衣服落在我房间里了。”承太郎显然知道她为什么会回来,相当干脆地就把衣服拿给她了,省去了她再开口或者进去找的麻烦。   黛玻菈接过了自己的外套后,在原处与承太郎僵持了一两秒,她似乎应该顺其自然地道个谢,但是喉咙口就像是有鱼群溯流而上蜂堵在一起,让她怎么都开不了口,又过了一会,她……超丢脸地选择了转身逃回自己的房间。   洗漱和处理伤口加起来花了她大约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她出门时走廊里静悄悄的,承太郎不知道是还在房间里还是已经下去了。如果刚才承太郎没做那样的事,他们现在一定会是打打闹闹、互相讥讽的状态吧,但是还是会一起下去吃早饭、一起出去找那栋建筑物……形似恶友的相处模式,虽然有时候会很上火,但也有开心的时候。   她喜欢那样的承太郎,而不是现在这样的。   去餐厅解决早餐的问题时,她还有点担心会撞上承太郎,但好在没有,倒是在餐厅里遇见了花京院,他似乎是一直等在那里的样子。   “你……有看见承太郎吗?”在和花京院互相打了招呼之后,黛玻菈鬼使神差地这么问了一句。   “承太郎?”花京院答得很快,“他刚刚走,是和乔斯达先生还有波鲁纳雷夫一起离开的。”   黛玻菈有些奇怪,“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走?”   她和阿布德尔会单独行动,这是昨天就决定好的事,但花京院没和乔瑟夫他们在一起就有些不对劲了。   “乔斯达先生觉得昨天的那种找法是在太没效率了,所以打算再去兑换一点埃磅,买一辆方便穿街走巷的小型车代步,等下他们还会回来的。”花京院解释了一下缘由,“黛玻菈,你呢?”   “我?吃完早饭之后会去找我在开罗的朋友吧……看看他们有没有认得出那栋建筑的。”   “我没有在说这个,我是说,你昨天晚上有问过承太郎为什么要对达比那样说吗?”   “我……”这个问题无疑唤醒了黛玻菈很多尴尬的回忆,她犹豫了一阵后选择了隐瞒,“他说那只是为了骗达比的,只是这样。”   “是这样吗?”花京院看起来好像有些意外,“我还以为多少会有点别的原因呢。”   “花京院你想太多了……”以黛玻菈的性格,要把她早上发生的事和盘托出,那还不如干脆杀了她。   “是吗?”花京院对这件事好像不如昨天那么热切了,在随口反问了一句后,他甚至没等黛玻菈回答就接着道,“黛玻菈,今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保持警惕。即便找到了迪奥的住所,也千万不要冒进。”   “……你为什么突然开始用这种口气说话了,听起来好奇怪啊,你这是在转述乔瑟夫或者其他什么人的话吗?”   “不是的,这就是我本人想对你说的。因为黛玻菈和我们不太一样,开罗对我们来说,是敌人的腹地,但对你来说,却是会让你放松警惕、感到亲切的故乡。换而言之,你比我们的处境都要更加危险。黛玻菈,你有没有想过……你会在这里死去的可能?”   “你不要一大清早就这样一本正经地咒我死好吗?”   “我并不是……算了,大概是因为离迪奥越来越近的关系,我好像有些过于激动了,但是保持警惕是绝不会错的,请一定要记住这件事。”   “好啦,我知道的。”黛玻菈心不在焉的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心理状态一不小心写多了,希望不会让人厌烦啦,但其实也不会再别扭很久了,以我的风格基本上是一次谈话就能解决掉一切感情问题。写这章的时候突然觉得文案简直是在欺诈啊,当初明明是想按照文案那样写的,但现在情况好像完全反过来了……   结尾算是个很快就会被回收的伏笔吧,花京院有死的觉悟,他甚至考虑过自己死在开罗的可能,但黛玻菈没有。   周六有事要出门,更新看情况_(:з」∠)_   ☆、霍尔斯神(三)   非常可惜,黛玻菈在开罗的朋友也不能给她提供丝毫帮助。她收到最多的答复就是,“谁没事会去注意路边的建筑啊?我不记得有见过这栋房子,它又不是开罗塔。话说回来,黛玻拉你最近去哪里了?”   最后反而是黛玻菈被他们的热情搞得落荒而逃,经过尝试以后,她对打听建筑物这件事彻底不抱希望。她决心靠自己去把它找出来,照片显示出来的建筑风格非常古朴,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历史原因,开罗城内越往南边建筑就越古老,或许往那里找会是个正确的方向。   埃及有着典型的热带沙漠气候,即便是冬季,也就只有清晨和夜晚会有些寒冷,白日里仍是一副炎夏的样子,昼夜温差甚至能达到三十度以上,只要等到下午两点左右,一天里气温最高的时候,街上的行人数量就会锐减。那时她就可以肆意利用「天使」,而不用担心会引来普通人的注意,但在那之前,她还得凭自己的双腿消磨一会时间。   乔瑟夫之前选择入住的旅馆位于开罗的市中心,那片街区差不多是整个开罗城内建筑规划最合理的地方了。街道规整又好记,但在其他地方就未必了,错综复杂的巷道是开罗永远不会缺少的部分,像是开罗本地十分吸引外国旅客的哈利里大集市就是其中典型,被吸引前去的游客记不清道路过于深入的话最后的结果一定会是迷路,类似的事情发生多了以后,哈利里集市索性就被人叫成了迷路集市,但对于黛玻拉这个本地人来说当然不会有在开罗迷路的可能。   她从小就一直在大街小巷里东奔西跑,记路的能力早已经成为了本能,而开罗城内有名的建筑物她又全都知道位置,比如说她现在远远地看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宣礼塔,那么她就会明白自己已经快到侯赛因清真寺了。清真寺旁边就是哈利里大集市,那种行人如鲫的地方黛玻菈现在当然是不愿意靠近的,所以她选择避开了那里,在绕了点路以后继续往南边走。   当时间逐渐接近正午的时候,黛玻菈放缓了脚步,垂下头稍微活动了一下酸胀的颈部,这一路过来她都一直仰着头留意身边的建筑物,脖子实在是不太轻松。   就在这个时候,黛玻菈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温度似乎在瞬间骤降了下来,因为炎热而扭曲的光线消隐无踪,而周遭吹来的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凉爽,与之一起到来的变化,是远远传来的狗吠声和爆炸声,黛玻菈本能地一边寻找声音的来源,一边沿着街边往前面走。   下个瞬间,狗叫声陡然大了起来,前面十字路口的转角处猛地窜出了一道黑影,黛玻菈在看清了那道黑影之后惊讶地叫出了声,“……伊奇?!”   现在好像不是惊讶伊奇突然出现的时候,因为伊奇后面还紧紧缀着一只……隼。这只鹰隼通体遍布棕色的正羽和尾羽,头上还顶着华丽的冠饰……黛玻菈对这只隼并不陌生,甚至还可以说是非常熟悉。   “佩特……夏……”黛玻菈喃喃道。这回可真是遇到“老朋友”了,这只名为佩特夏的鸟是被迪奥一直豢养着的隼。因为鹰隼这类生物总是性情高傲,所以它与黛玻菈并不亲近,但黛玻菈此时看到它,却不禁感到分外高兴。   佩特夏是迪奥的看门鸟,佩特夏会出现在这里,也就代表着迪奥就在附近,而它之所以会紧追着伊奇不放,想必一定是因为伊奇替他们找到了迪奥的住处。   这趟旅程的终点,就在眼前。   一狗一鸟的感应都十分灵敏,在听到黛玻菈的声音后反应也都十分相似——全都停下了动作,但伊奇在犹豫了片刻后选择往黛玻菈的方向跑了过来,而佩特夏则悬停在街心的上空,不停地拍打着翅膀俯视着她,似乎在估量如今的她是敌是友。   在伊奇跑到她脚边时,佩特夏也同时完成了思考,足有成年人大小的冰弹无声无息地凝结在了它的爪间,冰霜开始在街面上蔓延。不知道是因为冰被太阳融化了,还是因为温度实在太低,周围开始缭绕着微湿的霜气。毫无疑问,佩特夏就是之前街上气温骤降的主因。   佩特夏的替身「霍尔斯神」,是能够操纵冰的替身,配合本体在物种的优势,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这些黛玻菈都十分清楚,但如果遇到强敌就选择转身逃跑,那就不是黛玻菈了。   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飞翔向来是鸟儿的专利,但现在能够飞的,却不只有佩特夏。洁白的翅膀在黛玻菈身后迅速张开,顷刻间,就带着黛玻菈和伊奇飞离了已经蔓延到他们脚边的冰。   她绝不会逃,并且她知道佩特夏也不会逃。有时候动物反而会比敏感多思的人类拥有更顽强的根性,人类会权衡、会抉择,会在不利的情况下想办法找出最有利的路,但动物的思维往往就是简单而直接的。她知道佩特夏被迪奥下达了什么命令,那么她现在该做的,就是铲除掉佩特夏这个站在敌人立场上的替身使者。   黛玻菈在空中短暂地调整了姿态后,就向佩特夏急速俯冲了过去,转瞬之间就拉近了两者的距离。她除了替身以外,就不再拥有其他独特的才能了,遇到麻烦的时候,她没办法立刻想出特别有效的解决方法,遇到谜题的时候,她和其他人一样解不出来,但在遇到敌人的时候,她却拥有一种极少数人才拥有的特质,那就是一往无前的勇气。   历数黛玻菈人生中过去十几年解决问题的方法,永远都只有暴力、暴力和暴力,随着年龄的增长,黛玻菈已经渐渐明白暴力不能解决一切,但现在……至少现在,还可以用来解决眼前的佩特夏!   她握紧的拳头朝着佩特夏高高扬起,而佩特夏锋锐的利爪则在张开后深深探入了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来应对,而不是用替身,这是它仓促之间做出的本能反应。猎物没有逃跑,反而朝自己冲过来这件事显然让它很吃惊。佩特夏对替身的应用相当简单,就是用冷气冻结目标,顶多再加上用冰弹远程轰炸。   黛玻菈的选择打乱了它一贯的战斗模式,在接近战的情况下,动物的本能占到了上风,他选择了用自己的爪子,而不是「霍尔斯神」去攻击黛玻菈,但这个选择,反而正中了黛玻菈下怀。   佩特夏自己将自己绑在了黛玻菈身边,使得黛玻菈肩膀处血肉模糊的利爪一时间并不能及时拔出。因此,黛玻菈的攻击毫无悬念地正中了它的身体,她自认以自己的拳速和力度,冲击力完全不逊于一辆大型卡车的全速行驶,有些动物在这种正面冲击下可能还能保持行动,但其中绝不包括隼。   胜负已分。   佩特夏的身体飞速向后不受控制地在某处坠了下去,黛玻菈并没有立刻追过去,而是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佩特夏的反应不慢,在她拳头落下的时候,它立刻在体表覆上了一层冰霜,直接接触的话,黛玻菈很可能面临低温损害的风险,那时候她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就直接打了下去,但现在,她的手却是完好无损的。因为在碰到佩特夏体表的冰层之前,她的指间忽然涌出了源源不断的黄沙,包裹住了她的手掌,保护了她免受「霍尔斯神」的伤害。   黛玻菈起初还有些糊涂,但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沙子……刚才那是你的「愚者」,对吗?”她向伊奇问道。   伊奇在这场战斗中一直乖乖待在黛玻菈的肩膀上,还好刚才佩特夏用利爪攻击黛玻菈的时候并没有波及到她,听到黛玻菈的问题后,伊奇探出爪子推了推她的脑袋,那表情简直像是在说,“白痴,还能是别人吗?”   黛玻菈忍不住因为它生动的表情笑出了声,然后振翅朝佩特夏坠落的方向飞了过去。她并没有用上全部的力气,所以佩特夏应该还没有死。她在捧起佩特夏的身体查看了一番后发现果然如此,它气息很微弱,但至少还活着。   黛玻菈将手放在了佩特夏的脖子上,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并没有立刻扭断它的脖子,“如果你可以保证不再回到迪奥的身边的话,我就饶过你的性命,怎么样?”   她觉得拥有替身的动物好像都格外聪明,伊奇就是佐证,而佩特夏很多时候也表现出了它其实是听得懂人话的。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和佩特夏应该是可以交流的。   佩特夏半阖着眼,用锐利的鹰眼长久地凝视着她,然后,在黛玻菈看不到的死角……佩特夏的爪下又凝聚起了苍蓝色的光。   下一秒,飞散而出的灼热血液溅上了黛玻菈的脸、头发还有衣服。   黛玻菈怔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转过头去看了伊奇一眼,然后才回过头正视眼前这幅令人作呕的景象。   佩特夏被伊奇用「愚者」掏穿了腹部,血液混合着鸟类的内脏滴滴答答地流到了地上,佩特夏爪间渐渐消散的气雾让黛玻菈明白了它刚刚想做什么,如果不是伊奇的反应机敏,说不定脸上沾到的血就会是她自己的了。   她竟然比一条狗还天真,用承太郎的话来说,这可真是——   “真是够了。”黛玻菈低声嘟囔道。   虽然成功解决了佩特夏,但黛玻菈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佩特夏给她造成的伤口相当严重,先前战斗时肌肉受损时的麻痹感蒙蔽了她的知觉,但这一会时间,真正的感觉已经泛了上来,那就是痛。痛到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颤抖的地步,流出的血液都已经快打湿整个袖子了。「盖布神」留下的伤口还没有痊愈,「霍尔斯神」就又让她雪上加霜了。替身这时候又不管用了,伤口一点要凝固止血的迹象都没有……但现在不是关注自己伤口的时候。   刚才飞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瞥到了乔瑟夫照片里的那栋建筑物,现在只需要把承太郎他们找来就行了,承太郎的母亲可是命在旦夕……她这区区一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在草草察看了自己的伤口后,她又检查了一下伊奇的四足,刚才她留意到它脚上有血痕,可能之前被佩特夏给攻击了。   “我先带你去找兽医吧,伊奇,刚才过来我有看到一家宠物诊所。”黛玻菈摸了摸伊奇的脑袋,伊奇没有躲……倒不如说是它待在黛玻菈的肩上根本没办法躲,“乔瑟夫说你不愿意和我们待在一起。现在你替我们找到了迪奥的住处,你的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好好去养伤吧,等乔瑟夫他们解决了这里的事,要离开开罗时,会带着你一起离开的。”   伊奇没出声,看起来是不反对。   黛玻菈很快按照她所说的将伊奇送去了诊所,那里的兽医看到黛玻菈时简直可以说是惊慌失措了,毕竟她浑身血迹的形象实在糟糕透顶,但很快兽医职业操守就占了上风,强自镇定下来和黛玻菈谈起伊奇的伤势,然后还问她自己需不需要人帮忙。   黛玻菈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解这里的收费项目。她在那里留下了自己身上全部的钱——一部分是乔瑟夫兑换完埃镑后给她的,还有就是她先前回家时顺带取的——然后就离开了诊所。   因为伤势的关系,她现在实在无法快步往前走,周围的行人不仅会对她施以注目礼,还会凑上来热情地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黛玻菈只能以“我现在正要去”做借口逐一摆脱他们的好意。   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过去时,黛玻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歩点,下一个瞬间,一道黑影猛地窜上了她没有受伤的那侧肩膀,黛玻菈转头后诧异道,“……伊奇?”   它受伤的两只前爪已经被包扎妥当了。   “你怎么跟出来了?”   当黛玻菈这么问它时,伊奇心想,“虽然真正打起来,我也不会怕那只蠢鸟,但是这个女人的出现,终究还是帮我摆脱了一桩麻烦。我的替身绝不逊于承太郎的「白金之星」,要打倒那只蠢鸟的迪奥主人也只是小事一桩。既然如此,那就勉为其难帮帮他们好了,所谓懂得知恩图报的好狗,说的就是我伊奇啦。”   伊奇顺着她的脊线跳到了地上,然后用力咬着她的裤脚管,想将她往某个方向拖。它的动作让黛玻菈有些迷惑不解,“伊奇,你想让我去哪里?”   伊奇低下了头,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爪子在地上比划了一通。   黛玻菈很快明白了,“你……要带我去找承太郎他们吗?”   伊奇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战斗部分看完笑笑就好了,我写到现在还是不擅长。   要写的战斗还有亚空瘴气和世界两场,打完回老家结婚。   ☆、香草冰淇淋(一)   “真亏你能找到这里啊,黛玻菈。”在黛玻菈找到承太郎一行人并将他们带到迪奥住处旁边以后,乔瑟夫对着建筑物认真地比对了眼前的建筑,然后将已经再无用处的照片捏成了一团,“这种异常的压迫感……不会有错!迪奥那家伙就在这里,我感觉得到!”   “建筑的大门敞开着,里面的门也是……”阿布德尔观察着附近的环境,“简直像是在邀请我们进去,但若是就这样顺着迪奥的意思走进去,那就和送上门的猎物没有分别了。乔瑟夫老哥,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可是,现在不是时间紧迫吗?”黛玻菈开口道,“你们也说了之前几个小时里遭到了「皇帝」的攻击。我们在找迪奥的时候,荷尔·荷斯……可能还有其他的替身使者,或许也在开罗城里找我们,想要解决迪奥就得趁他们没回来之前速战速决。如果在这里转身离开了,迪奥又换了新的住处怎么办?”   “你说的没错,但这栋建筑物里不可能只有迪奥在,大概还需要再打倒一两个替身使者才能见到迪奥吧,也不知道黛玻菈说过的那些人在不在里面,总之……姑且先小心防备着往里面走吧。”乔瑟夫做出了决断,“现在刚过中午十二点,太阳光非常明亮,如果见势不妙逃出来也是来得及的。”   乔瑟夫都这么说了,其他人当然不会再有异议,只是他们刚从建筑物的大门进去,就不得不因为眼前的异状而暂时止步了。大门进去正对着一条幽深的走廊,它的长度可以说是近乎无限,这可不是夸大其词,用肉眼根本没看到它的尽头,走廊的一侧还连接着数十个门廊……这栋建筑物的纵深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所以眼前的景象,毫无疑问,就是幻觉。   “至少能确认肯尼·G在这里了……”黛玻菈喃喃道。   肯尼·G的替身「高音萨克斯」是能够制造幻觉的替身,本体则是常常会待在迪奥身边的五个替身使者之一,这其中佩特夏和恩亚婆婆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达比弟弟和华尼拉。黛玻菈对他们的长相再熟悉不过了,但是替身能力却并不了解,只有肯尼·G的替身因为使用时能力实在太明显了,所以她才会知道,并且也全都告诉了乔瑟夫和其他人。   大家对眼前的幻觉并不意外,在稍作停顿后乔瑟夫开口道,“没办法了,继续往前走吧。”   在其他人耐下心提高警惕往前走的时候,黛玻菈却显得有些烦躁且不安,她不喜欢过于黑暗的地方,但偏偏迪奥总是待在这样的地方,她现在只想立刻打倒迪奥,然后重新回到有阳光照耀的地方去。   甬道稍微有些狭窄,他们这么多人往里面走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而承太郎不知道为什么又放慢了脚步,让后面的黛玻菈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后背。如果是今天以前的话,她说不定还会抱怨几句,但是今天早上的事……让她完全不敢和承太郎再有所交流。   总觉得……很难面对他,所以黛玻菈撞上承太郎之后就只是揉了揉额头,然后就从他身边走开了,经过承太郎身边的时候,两个人的手背若有若无地擦到了一下,这本来并没有什么,但承太郎却飞快地扣住了她的手掌,继而交握住了她的五指。   黛玻菈因此感受到了承太郎掌心的热度和一层薄薄的汗水,她没有回头去看承太郎,只是不自在地低声道,“……现在我身上可没有磁力啊。”   承太郎手心的热度,好像一口气全都涌到了她的脸上。   “什么?”前面的波鲁纳雷夫听到了黛玻菈说话的声音但却没有听清,“黛玻菈,你说什么?”   “没什么。”黛玻菈飞快地抽出了被承太郎握着的手,背到了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中忽然出现了人的轮廓,乔瑟夫伸手拦住了他们,“前面好像有什么人过来了!”   几乎就在乔瑟夫说完话的同时,身着华服的男人已经到了他们眼前,自顾自地开口道,“欢迎光临,我已经恭候你们大驾多时了,我是这里的执事,名字……你们应该已经从黛玻菈那里听说了吧?来,请进,请将你们的上衣交给我保管吧。”   “别说这些无聊的话了。”黛玻菈无礼地打断了他的话,“达比,你肯定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而来的。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要么现在就从这栋房子里滚出去,要么就在这里被我们打倒,你自己选吧!”   眼前的人,全名叫泰伦斯·T·达比,是先前出现的替身使者——丹尼尔·J·达比的亲弟弟,所以黛玻菈从前很喜欢叫他小达比。   “何必那么大火气呢?不过……黛玻菈,我真遗憾你做出了这么愚蠢的选择,你竟然选择背叛迪奥主人,明明你也算是一个有能力的替身使者……”达比惋惜地摇了摇头,那模样就好像黛玻菈已经是个死人了。   黛玻菈强忍住怒火道,“等我打败了迪奥,你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愚蠢的人了。”   “是吗?”达比若无其事地笑道,“但如果我能先解决你的同伴,想必就能让你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了吧。”   当达比的话音落下时,走廊的地面忽然随之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黑洞,首当其冲中了这个陷阱的就是一直走在最前面的乔瑟夫,而站位稍微靠后一点的花京院和阿布德尔立刻伸手试图拉住乔瑟夫,结果也一起掉了下去,达比不知何时也不见了踪影,只有声音若有若无地在走廊中回响着,“真是没办法,乔斯达家的人只进来乔瑟夫一个吗?那么,承太郎也请一起进来吧。黛玻菈,这么棘手的你……我还是留给华尼拉对付吧,待会再见了,如果那时你还活着的话……”   在跟着吞噬了承太郎以后,黑洞便随着达比的笑声一起消失了,还留在地上的人只剩下……黛玻菈、波鲁纳雷夫还有伊奇。   波鲁纳雷夫不安地看了看四周,然后视线重新落到地面上,“不妙啊,敌人不见了……承太郎他们也是……全被敌人带走了吗?黛玻菈,你对他们比较熟悉,你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前进。”   “……你确定吗?或许过一会承太郎他们就会重新回到地上的。”   “不会的,这是肯尼·G的幻觉。在肯尼·G没有被打倒之前,幻觉不会消失,所以我才会说要继续前进,我们非打倒肯尼·G不可,不然承太郎他们是没办法摆脱肯尼·G和达比的联合攻击的……不过我已经告诉了他们达比有读心的能力以及爱赌博的恶习,解决达比对他们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这样啊……”波鲁纳雷夫轻出了一口气,然后退后了几步走到门外再次仰视了整栋建筑物,然后才重新回到黛玻菈身边,“要是能活着离开这里,一定要一起出去狠狠吃一顿大餐啊。”   “……有这么重视的必要吗?又花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就能解决的。”   直到现在,黛玻菈仍不觉得迪奥对她而言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跟着乔瑟夫一起来找迪奥这件事,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以前有朋友请求她说,“拜托了,黛玻菈,帮我去揍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顿吧。”   就是这种感觉。   黛玻菈在没有找到迪奥之前精神一直十分紧张,因为就算是睡梦中也要不停地应付敌人的攻击,但在现在这种快要找到的迪奥的情况下,她反而放松了下来,之后无非就是再打一两场架的事。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去吃个下午茶。   黛玻菈和波鲁纳雷夫随便选了个门廊就走了进去,伊奇紧紧跟着他们后面。   “这样完全不可能找到你说的肯尼·G啊。”波鲁纳雷夫走入大厅以后不禁对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整个大厅被幻觉影响地乱七八糟,眼前那么多楼梯,随便选哪一条走上去好像之后都会再出现好几条走廊,完全不是正常建筑物会有的结构。   “本来是找不到的,但我们现在有伊奇在啊。狗的嗅觉是最灵敏的,就算有人想通过幻觉躲在暗处偷袭我们,也逃不过伊奇的鼻子,对了……除了会使用幻觉的肯尼·G以外,还有一个会隐身的家伙,反正这种偷偷摸摸的替身能力,全都不足为虑啦。”   “……我还是觉得小心一点比较好。”   “小心一点当然没错,但是在能够一直往前的时候优柔寡断停滞不前,那就太可笑了。走吧,波鲁纳雷夫。”黛玻菈开口道,“让我们先去把迪奥身边的两只老鼠解决掉,然后再和承太郎他们会合……波鲁纳雷夫?”   波鲁纳雷夫忽然不再迈出步伐了,墙壁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黛玻菈,你过来看看,这里好像有字。”   “别去管它,敌人又不会好心到在墙上刻一副馆内的地图给我们,再说了,迪奥的住宅都是非法占用的,搞不好是以前就在那里的涂鸦。”   “你真的最好过来看看啊!”波鲁纳雷夫并没有听她的,“上面写的是——‘回头看时,你们就全都得死’……这是预示前面有陷阱吗?”   黛玻菈还以为波鲁纳雷夫发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结果竟然是这么无聊的诅咒文字。这次也是,上次在无人岛也是,波鲁纳雷夫好像总是被这种东西吸引住然后驻足不前浪费时间,但这些文字明明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回个头就死,再厉害的替身也不会有这种规则攻击啊。   “就算有陷阱,你觉得敌人可能在这里警告你吗?”   “不是的,我觉得——”   “我们能不能先往前走?”   “你太急躁了,黛玻菈,至少要先了解周围的情况——”   “我觉得那句话一点用都没有。”   大概是馆内的气氛作祟吧,黛玻菈和波鲁纳雷夫彼此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是在吵架,就在波鲁纳雷夫摇了摇头,准备对黛玻菈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忽然盯着黛玻菈身后睁大了眼,然后一把推开了黛玻菈,脱口道,“闪开,黛玻菈。”   黛玻菈身后不远就是一段向下的阶梯,被波鲁纳雷夫推了一把后她险些站立不稳从楼梯上摔下去,但好在她及时用「天使」稳住了身形,等到黛玻菈好不容易在空中调整完姿态,往自己原来站立着的地方看过去时,却看见了一幕让她血液也为之冻结的画面。   波鲁纳雷夫的身体……竟然被凭空吞噬了一部分,从腰侧到大腿的部分……完全消失在了空气中,而随之喷涌而出的血液,高高地溅在了那行刚才还在让他们争吵的文字上面。 作者有话要说:  华尼拉·艾斯(Vanilla Ice)的亚空瘴气(Cream),Vanilla意为香草,连在一起就是香草冰淇淋。   为了打不过亚空我也是强行帮女主降了智商,不过黛玻菈也没错,华尼拉在这里写了行字就是为了守株待兔,一直往前走才是对的,但她也的确是轻敌了,她以为华尼拉的能力就只是隐身。   ☆、香草冰淇淋(二)   “——波鲁纳雷夫?!”   一路同行至今的银发伙伴没有回应她的呼喊,并且……身体也无力地向地面上倒去。黛玻菈飞快地振翅赶到他身边落下,在距离拉近之后,波鲁纳雷夫的伤势看起来更加惊心。他身体的侧边像被划出了一道规整的弧线,弧线以内的东西全部消失地干干净净……但这又不是可以随意涂抹的白纸,画个圆形,然后怎么修剪都可以。波鲁纳雷夫……可是拥有着血肉之躯、货真价值的人类啊!   她甚至能够从伤口里看见波鲁纳雷夫的内脏,但造成她眼前这一切的替身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我……”黛玻菈惊慌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她捧起了波鲁纳雷夫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我带你离开这里,去医院吧……没错!去医院!你都已经这样了,乔瑟夫他们一定能理解的,所以——”   波鲁纳雷夫把黛玻菈的手按到了地上,他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非常轻,生机像是全部从他身上被抽离了,“只不过是手指断了两三根,不要这么紧张。”   因为之前波鲁纳雷夫没有用来推开黛玻菈的左手是自然垂在身侧的,所以……他手掌下面的部分,也全都消失了。   “这根本……这根本不是手指断了两三根的问题啊!波鲁纳雷夫,你——”   这次轮到波鲁纳雷夫不停地打断她了。   “那你也该知道,这已经不是去医院就能治好的伤了。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当然是想活下来的啊,但是……你明白的吧?”   没错,黛玻菈当然明白,在被那个正体不明的替身攻击到的瞬间,波鲁纳雷夫人生命运连接着的千万条不同的路,就只剩下了一条,那就是「死」。   “说什么能够选择……可是在自己躲开和推开我之间,你不是想也没想就选了后者吗?波鲁纳雷夫,你根本……就是个骗子啊!”   波鲁纳雷夫苦笑起来道,“要是我那时候没留意的话,大概会两个人一起中招吧。现在这样也算是赚了,所以别摆出一幅那么难过的表情嘛,那和你的风格太不相符了。”   “……”   后悔的泪水,止不住地滴落下来。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疏忽,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如果时间能回到十分钟……不,只要五分钟前,提高警惕的她就能让波鲁纳雷夫免于伤害,但是时间是不可能倒流的,而波鲁纳雷夫的死亡……已经是注定了的。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重视的人在眼前死去的场景了。七岁时的她,看着唯一的亲人一天天地在眼前枯萎,却无能为力,在拥有了替身以后,她自认为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抓住一切重要的东西。结果经过了十年,现在的她还是只能看着波鲁纳雷夫死去而无计可施,除了后悔以外,她什么都做不了,到头来,她根本就是个没有任何长进的废物啊。   “黛玻菈。”波鲁纳雷夫突然说了一句很令人意外的话,“离开吧。不是带着我,而是你一个人……离开这里吧。”   黛玻菈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你在说什么啊?”   “仔细想想,在走进这栋建筑物前,我就该让乔斯达先生把你留在外面的,和我们不同,你和迪奥之间根本没有无法化解的仇恨,那一点点因为迪奥用肉芽控制过你而产生的怒火,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你之前一直待在迪奥身边,那么一定知道我、我的妹妹、J·凯尔还有恩亚婆婆之间的恩怨吧。大仇已报的我,已经不再有遗憾了,即便死在这里,我也毫无怨言,但你……你不该在这里赔上性命的,前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危险,所以,远离这里吧。我知道只要你想逃,是一定逃得掉的。”   波鲁纳雷夫在停顿了一会后接着道,“至于我,虽然出血的量和伤势已经完全不可能活下去了,但是应该还能再苟延残喘几分钟吧……刚才被偷袭的时候,我也用「战车」反击了那个替身,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你所说的华尼拉·艾斯,但是他已经被我击中了面目,绝对也是重伤,现在正躲在某一处喘息着吧,所以才没有出来攻击我们,但人是很难放弃这种最后一击的机会的,等到他出来攻击我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了。”   “波鲁纳雷夫,你觉得以我的性格,会在这种时候舍弃你逃跑吗?”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黛玻菈已经做出了决定……其实她的决定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她要留在这里,为波鲁纳雷夫报仇,“你说哭丧着脸不是我的风格,但逃跑才真的不是我的风格啊。”   “说的……也是啊。”波鲁纳雷夫怔了一下,然后喃喃道,“是啊,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们也不可能成为同伴了……等等——快看你的身后,黛玻菈!”   黛玻菈马上听他的话转过了头,因此看到了自己身后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他们所在位置正对面的一道楼梯,中间的部分突然莫名其妙地一点点消失了,就像是有什么隐身的怪物正在一口一口地把构成楼梯的石块全吞进了虚空。   “听我说,黛玻菈。”波鲁纳雷夫有些急切地开口道,“如果你真的想要留下来和这个替身使者战斗的话,有些事我要告诉你。”   “我在听。”黛玻菈紧紧盯着楼梯消失的地方,“你说吧,波鲁纳雷夫。”   “那个替身……我没来得及看清它的长相,但是它的能力已经十分明显了,被那个替身碰到的东西,好像全都会消失。我刚才虽然用「战车」成功刺中了它,但是「战车」剑尖的部分却消失了……不过,它似乎无法确定我们的位置,一击得手之后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现在也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到处乱转,关于那个替身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还有……伊奇在这之前什么异常反应都没有,也就是说出于某种原因,伊奇的嗅觉对它不起作用,伊奇闻不到它的味道。”   “……我知道了。”黛玻菈抬手摸了摸旁边伊奇的脑袋,从他们谈话开始,伊奇就一直安静地待在他们旁边,呆呆地望着波鲁纳雷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有事要拜托你,伊奇。华尼拉·艾斯就交给我来对付——”她已经能确定造成波鲁纳雷夫严重伤残的就是华尼拉·艾斯了,能隐身的替身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只是她刚刚才知道他的替身还有这样可怕的附加能力,“——但与之相对的,伊奇能去为我们解决肯尼·G吗?这是只有你才能办到的事,只有你才能在幻觉里找到肯尼·G,所以……可以吗?”   伊奇点了点头,退开了一点,伸出爪子在黛玻菈的手上按了按,就像人类的击掌盟约一样。它在答应了黛玻菈的请求后,便转身顺着楼梯跑下去,消失在了某个转角处。   “现在,我去帮你报仇,你只需要等在这里……等我为你带来胜利的消息就好了,波鲁纳雷夫。”黛玻菈在原地站起了身,与此同时,对面的楼梯上的空气中也乍现了一丝黑影,起先只是极其微小的一点,但随后就渐渐扩大,直至形成一个完整的人形怪物,似乎是本体将这个会隐身的替身主动暴露了出来。黛玻菈起先并不能理解,直到这个长着一副牛角的骷髅怪物张开嘴,露出了里面的人影。   华尼拉·艾斯,竟然一直待在自己替身的嘴里。   “……”黛玻菈无声无息地展翼滑落在华尼拉所在的楼梯下方,然后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波鲁纳雷夫猜的似乎没错,华尼拉的替身是没办法看见东西的,因此必须由本体来确认要攻击的方位,再潜藏过去。   从替身的身体里出来确定攻击目标的华尼拉在环顾了左右后,脸上不禁因为距离他如此近的黛玻菈而露出了些许诧异。   黛玻菈收回了「天使」,又摊开了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华尼拉,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啊。”   华尼拉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睥睨着她,冰冷的目光因她的话而微微闪动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我为自己背叛了迪奥大人……而感到十分后悔。”黛玻菈仰视着华尼拉,“那边的波鲁纳雷夫,已经近乎一个死人了,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拥有这种压倒性的力量。当然……我是为了钱才会加入乔瑟夫·乔斯达他们的,但加入他们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我十分后悔,后悔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不智的举动。虽然我并没有抱什么期望,但我还是希望迪奥大人能原谅我……你能替我向迪奥大人转告我的忏悔吗?”   “恐怕不行。”华尼拉冷冷地回道,语气里带着讥讽,“效忠迪奥大人的机会是如此可贵,是你自己选择放弃了它,不是吗?迪奥大人说一切都交给我处理,所以……放心好了,我是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黛玻菈,你必须为你的背叛付出代价。”   黛玻菈慢慢走上了阶梯,直到与华尼拉平齐的一层才停下脚步,“但是……迪奥大人是喜欢我的,不是吗?如果他看到我回来,一定会很高兴的,就算你不同情我,也请为迪奥大人想想吧。”   “……”华尼拉沉默着,似乎真的考虑起了她的话。   “华尼拉,想想看吧。”黛玻菈的双手自然地插-进了衣服的口袋里,然后取出了某样东西藏在掌心中,悄悄和手一起背到了身后。   就在华尼拉考虑的间隙,一抹闪着银光的亮色从黛玻菈背后猛地划出。从波鲁纳雷夫的遭遇里,她推断得出赤手空拳对上华尼拉是极其危险的,那么——   刀又如何呢?!   在这种距离下,华尼拉绝不可能躲过这必中的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香草冰淇淋(三)   虽然偷袭别人是很无耻的行为,但对于华尼拉·艾斯,她是没有这种心理障碍的,要知道,他可是导致波鲁纳雷夫现在重伤垂死的罪魁祸首啊!   “你说谎的水平太差了,黛玻菈。”面对她的偷袭,华尼拉脸上却连一丝惊慌失措的表情都没有,他露出了一个溢满着讽刺的微笑,“你以为我会被你这种无聊的话动摇吗?”   闪烁着刺目光华的刀锋转瞬及至,身体躲在自己替身中的华尼拉稍微偏开了头颅,刃口从他的脸颊处深深地擦过,鲜血激涌而出,黛玻菈只需要紧握住刀柄换个方向就能顺着脖子割下他的脑袋,但华尼拉却不急着闪躲,而是操控着替身的手,握上了黛玻菈的手腕,反将她往自己的方向拉了过去。   黛玻菈的右手因此陷入了他脑后的一片虚空,他的替身跟着张大了嘴,像是要把黛玻菈从头部开始整个吞下去。   “我的替身「亚空瘴气」口中所连接着,是我也不清楚通往何处的异空间,但有一件事我很清楚,那就是但凡被它吞下的东西,都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那里也将会是你的埋身之所,黛玻菈。”   黛玻菈无从判别他的后半句是真是假,但有件事是很清楚的。那就是她的右手……已经在「亚空瘴气」的嘴里消失了一小半,代表疼痛的神经信号还来没来得及抵达大脑,但光是映入眼中的景象就足以扭曲她的面容了。   她的痛苦在极大程度上取悦了华尼拉,他开始变得兴奋且多话,“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话我一句也不相信吗?因为我有迪奥大人的命令,他命令我解决你们,那么,我的所做所为就全都只是在朝着这个目标前进,我绝不会让其他任何事动摇到迪奥大人希望看到的东西,明白了吗?”   “你是无法赢过我的,这不只是因为我的「亚空瘴气」掌控着压倒性的力量,还因为我拥有「觉悟」,而你没有。我有着可以为迪奥大人而死的觉悟,但是你呢?你有非要打倒迪奥大人不可的觉悟吗?”华尼拉的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当然不可能,因为你们认识至今也才不到三十天而已,能有什么了不起的羁绊呢?就为了那种小角色,你竟敢背叛迪奥大人……”   华尼拉说话时的神态就像是一个状态不稳定的精神病人,让人忍不住就想要反驳他自说自话的那部分,但黛玻菈还没有愚蠢到就这样站在他身前和他争辩。   她用「天使」拉开了即将深陷在「亚空瘴气」口中的自己,然后在这个幻觉构成的大厅中随意找了一处转角躲了起来,因此暂获了喘息的机会。   “‘只不过是手指断了两三根’而已啊……”黛玻菈在心里模仿着波鲁纳雷夫先前说话时的口气,竭力让自己无视手上已经可以看见森森白骨的伤口,但……肩上被佩特夏抓出的伤,好像又开裂了。   湿热的血液渗透了薄薄的衣物,在外套上晕开了痕迹,之前为了不让承太郎他们过分担心她,身无分文的她只能硬着头皮跑到大型商城里顺了两件衣服,偷窃是她小时候常做的事,现在再做也不显生疏,但总觉得……有这种特长好像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总之,现在才过了一小时不到,外套就又被血迹弄脏了,下次和承太郎他们见面的时候,一定瞒不过去了吧,不过……能不能再见到他们,这还是个问题呢。   华尼拉·艾斯的能力实在太有威胁了,她绝不能在这时候逃走,先前她想要带波鲁纳雷夫去医院的主意真是蠢透了。如果就这样走了,承太郎他们也遭遇到同样的偷袭那要怎么办?还不如想办法就在这里打败华尼拉,然后再找到乔瑟夫,或许「隐者之紫」能够探查到挽回波鲁纳雷夫性命的方法……明明知道不会有这样的可能了,黛玻菈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抱有一丝隐约的期望。   在失去了黛玻菈的踪影后,台阶上的华尼拉·艾斯随即在「亚空瘴气」的嘴里隐匿了身形,「亚空瘴气」开始一点一点将自己隐藏起来,起先是手脚、然后是身体,最后是头部。它将吞下自己身体的过程完成地极为缓慢,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是完全不担心黛玻菈会偷袭它。   事实也的确如此……她根本想不到行之有效的方法能够让她打败华尼拉·艾斯,只要华尼拉还躲在「亚空瘴气」的嘴里,她就没办法攻击到「亚空瘴气」的本体。至于这个替身本身,近身攻击肯定是行不通的,那么远程……会有效吗?   黛玻菈抱着尝试的心态,飞起来击碎了梁柱,扇起翅膀将碎石卷向了不同的方位。虽然华尼拉正处于隐身状态,但黛玻菈却觉得他下一步的动向非常好猜,在失去了她的踪影,华尼拉一定会去给波鲁纳雷夫最后一击,而这……就是她的机会。   「亚空瘴气」行动路径上的所有障碍都会被虚空吞噬,这是他压倒性力量里最有威胁的一部分,但也是他行动时最明显的特征,那么只要看清是哪一颗碎石在空中突然消失了,就能把握到「亚空瘴气」的位置了。   “……找到了。”   黛玻菈拿出了先前的那把小刀,预判了一下「亚空瘴气」的位置后就猛地掷了过去。虽说小刀前端的部分全被「亚空瘴气」吞掉了,但是余下的部分按照常理来说应当还是能造成伤害的。这把小刀会被直接吞掉,还是说先造成伤害再被吞掉,这是必须要弄清的事情。   小刀就如她预料的那样,在空中失去了踪影,但她暂时还看不出它到底有没有给「亚空瘴气」造成伤害。   黛玻菈又跟着扔下了新的石块,然后往波鲁纳雷夫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如果她还是没办法阻止「亚空瘴气」的行动的话,那么她就必须去转移波鲁纳雷夫的身体了。就算……波鲁纳雷夫没办法再活下去了,她也还是不希望他的身体再因为华尼拉而……有所损害。   就在这时候,黛玻菈突然瞥见空中的一颗石子消失了,并且消失的位置就在她的……眼前……等等——眼前?!   黛玻菈的额头上一下子渗出了冷汗,危险的信号就像是针芒一样刺入了她□□在空气中的皮肤,慌乱之间她甚至无法做出行之有效的闪躲,最后索性孤注一掷取消了替身,身体一下子就冲着地面坠了下去。   在她仓促狼狈地离开了原来的位置以后,大厅顶上层层叠叠的梁柱便逐一乍现出了圆形的空洞,失去了连接的石柱轰然倒下,惊起了一屋的烟尘,而龟裂也在地面上不断扩散。这险些也将成为她的下场,但华尼拉应该是看不到她的才对……难道是扔出的东西暴露了她的位置?   在黛玻菈努力思考着对策的时候,「亚空瘴气」又吐出了自己的身体,她明白是华尼拉这个本体又要出来观察周围情况了,这是他进行攻击时唯一的弱点,但这个转瞬即逝的珍贵机会……她却完全没办法把握住。就算趁他露头的时候偷袭他,但华尼拉那副摆明了要以命换命的架势……她真的不知道会是华尼拉死得快,还是她的身体消失得更快。   “噢,侥幸躲过了吗?”华尼拉在看到她之后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十分遗憾的表情,“不过,我也没奢望过一次就能吞掉你,你的替身实在是太灵活了,好在有重伤的波鲁纳雷夫能拖住你……真可笑啊,黛玻菈,只是那种浅薄的友情就能绊住你吗?明明你效忠迪奥大人的时间要更长啊。”   “放心吧,黛玻菈。先前你也看出来了吧,我的第一目标不是波鲁纳雷夫,而是你啊。我会先处理掉你的四肢,再一寸寸地敲断你的骨头,然后才会将你整个吞掉。至于波鲁纳雷夫,反正他现在也动弹不得,也就不用去在意他会不会给我惹麻烦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黛玻菈。我要让你付出代价,真正地感到后悔。我说到做到,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后悔了?”   在华尼拉滔滔不绝地说着废话时,黛玻菈则在仔细观察他的替身,「亚空瘴气」的身体上……完全没有任何伤痕,之前的攻击根本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华尼拉说完之后就操纵着替身朝她的方向猛扑了过来,他压根不指望能一击得手,所以很快就围绕着黛玻菈大致所在的方位到处乱吞了一通。因为「高音萨克斯」的关系,他所吞的大多数都只是幻觉,房屋还没有到达行将倒塌的临界点……但如果她还不能想出打败他的方法,那也是迟早的事了。   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一定会有弱点……可是如果抛却本体不提,「亚空瘴气」这个替身,根本没有任何弱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结束香草冰,晚上看看能不能再写一章。   玩了把“没有弱点”的梗,很久以前看的段子了,台词可能不对,但大概意思就是——   黄色节制:我的替身没有弱点!   恩亚婆婆:正义没有弱点!   屌爷:我的替身没有弱点!   吉良吉影:枯萎穿心攻击,没有弱点。   然后——   皇帝:J·凯尔旦那的替身没有弱点!   波波:迪亚波罗的替身没有弱点!      ☆、香草冰淇淋(四)   不对,「亚空瘴气」这个替身……真的就没有任何弱点吗?   黛玻菈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了华尼拉·艾斯身上让她感到违和的部分,他先前露出本体的时候,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不止是「亚空瘴气」,就连他全身上下也没有一丁点的伤痕,可是……这是不正常的。   波鲁纳雷夫之前可是说了“他已经被我击中了面目,绝对也是重伤”这样的话啊。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波鲁纳雷夫绝不可能说无谓的谎言,并且他一定是确信了自己已经得手,才会对黛玻菈这么说的,可是华尼拉·艾斯脸上根本没有剑伤,而且她先前用小刀在他脸上划出的伤口……也不见了。   一个替身只能拥有一种能力。这个规则可能不完全准确,但黛玻菈至今也没有看到过违例的替身,所以华尼拉·艾斯顷刻间伤愈的原因……绝不会是因为替身。   在不停思考着的同时,黛玻菈仍在操纵替身腾挪转闪,想尽办法与「亚空瘴气」周旋。   就在这个时候,通过微微开裂塌陷出一个洞的穹顶,白亮而刺目的阳光透过一点清晰地流泻下来,偶然从阳光下飞过的黛玻菈,只觉得视野好像在一瞬间被照亮了。她停了下来,抬起头眨了眨眼,努力适应了直入眼底的强光,然后便不再有所动作。   她想她知道这一切异常的原因了。   在今天以前,她只在两个人身上看到过可以称之为“异常”的自愈能力。第一个是她自己,但她至今也没弄明白自己的能力,而且效果和产生时机也不算理想,刚才她已经用「天使」同化过了波鲁纳雷夫,但是一点效用都没有。第二个人……是迪奥,他曾在她面前展示过他身体的惊人之处,被烛火炙烤烧伤的手指,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复原。   这份自愈力,来源于他身为吸血鬼的体质,而黛玻菈也恰好知道,这种体质是能够分享给别人的。迪奥身边就有一个偶然间被他变成吸血鬼的大笨蛋,不过因为那个人实在太笨了,迪奥也懒得再理会他,所以才能苟延残喘地侍奉在迪奥左右。   华尼拉·艾斯……是不是也被迪奥变成吸血鬼了呢?   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恐怕得等华尼拉的下一次露头了,到时候……她可以打碎天花板,让阳光——不,不行,那会波及到自己和波鲁纳雷夫的,而且在幻觉影响下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的承重柱。如果让整栋房子都损毁了,承太郎他们也会受到不利的影响。   如果华尼拉·艾斯真的是吸血鬼,那么只要她头顶的这一缕阳光就够用了。   “喂,华尼拉。”黛玻菈耐心等到了她想要的机会,然后主动出声想与华尼拉进行攀谈,“你觉得……迪奥算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如果她说的是其他的任何人或事,华尼拉都不会有所反应,但偏偏她说的是他最尊敬的迪奥主人。华尼拉停住动作,冷哼了一声,“你又想说什么?”   黛玻菈觉得华尼拉可能并不是因为她提到了迪奥才会停下来听她说话的,先前他自己也说了他绝不会被动摇,黛玻菈对这点还是非常相信的,那么……大概是持续力问题吧。替身这种涉及精神的超能力是没办法长久保持下去的,华尼拉可能是想借着她说话的时间,让「亚空瘴气」恢复到最巅峰的状态,但……无所谓,这样正合她意。   “你知道迪奥变成吸血鬼以前的故事吗?我可是从乔瑟夫那里听说了啊,你和恩多尔……或许还有其他人,将他视为你们的救世主,可是他真的有这么了不起吗?故事里的迪奥,从精神层面来说根本就只是一个艳羡他人财产地位的小混混而已,他不过只是碰巧拥有了强大和美丽,光只是这样就能让你们坚定不移地崇拜他了吗?”   “……你说什么?”华尼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听上去就像是因为她的话而动摇了,但黛玻菈绝不会产生那种天真的想法。她和华尼拉做过一段时间的同伴,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心中那份对迪奥狂热而盲目的崇拜此时恐怕已经尽数转化成了对她的憎恶。她敢在他面前这样诋毁迪奥,把她碾磨成肉酱都不足以发泄他的怒火,而这正是她想要的。   她需要一个失去冷静的华尼拉·艾斯,尽管这让他的危险程度也跟着成倍上升了。   一想到如果输在华尼拉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她的脊骨就一阵发凉,但不打败华尼拉的话,波鲁纳雷夫就没有丝毫得救的可能。不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赌看的话,她就无从得知华尼拉是否有畏惧太阳的可能。   “你和佩特夏在我身上制造的伤口,已经让我动弹不得了。”黛玻菈觉得华尼拉可能不会相信这么白痴的谎言,所以她需要想想办法,让她失去理智、让他走过来,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我大概会死在你手上吧,但是那样你们就算是得到胜利了吗?迪奥那种只能用肉芽控制别人的卑鄙小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帝王,被他用肉芽控制过的人,在拔除肉芽后有几个还会对他忠心耿耿?答案是一个都没有。”   “他让丹带着肉芽去杀死恩亚婆婆这件事我还记得呢,一边用肉芽、金钱来控制、笼络对他根本没有丝毫忠诚的人,一边又杀死真正对他忠心耿耿的人。你的主人迪奥的气量也不过如此,就连一个三岁小孩都不如。”   “你真的见到过他的替身吗?没有吧?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说不定他的替身其实弱到可笑,所以根本没办法拿出来见人呢?假如是这样的情况,你还愿意效忠你所谓的迪奥主人吗?”   “……”足以焚毁心智的怒火,让华尼拉的身体都隐隐发起了抖。   黛玻菈再次确信,如果她在这里输了,绝对会死得痛苦万分,但是……她才不会去害怕这种根本不会发生的事。   她一定能为波鲁纳雷夫带去胜利的福音。   “来,杀了我吧,但即便杀了我,你们也得不到什么,你们只不过是躲在这栋黑暗的房子里自我满足而已。那个所谓的帝王美梦,说不定只在下一刻就会彻底破灭。”黛玻菈努力尝试着用言语诱使他走到她身边、走到阳光下,而华尼拉接下来的举动,竟然真的如她所愿了。他向她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只是他身体大部分仍然藏在「亚空瘴气」里,她不清楚在这种情况阳光能否起作用,所以……她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黛玻菈压下膝弯,然后迅速一跃而起,将已经严重伤残的右手朝「亚空瘴气」的嘴里伸了进去。她要把华尼拉拽出来,暴露在阳光下,先前不想这样不过是因为她觉得这样牺牲躯体毫无意义,但现在她真的相信华尼拉有很大可能会被太阳所消灭。那么,这样的牺牲就是有意义的。   就看谁的动作更快好了,看看是「亚空瘴气」先吞完她的手,还是华尼拉这个本体先被太阳消灭……华尼拉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没有死也要打倒迪奥的觉悟,但是为了友人而死的觉悟,她还是有的,为了波鲁纳雷夫……还有乔瑟夫以及其他所有人,她非赢不可!   在近距离的观察上,她才发现华尼拉的脸部有浅浅的白痕,是剑伤愈合后留下的痕迹吗?这点她已经无从得知了,因为华尼拉暴露在阳光下的脸部……迅速汽化在了空气中。黛玻菈有些被吓到了,虽然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太阳的效果好到这种程度却是她完全没料到的。   起先是脸部,然后是整个头部……肩部、腰部、腿部,华尼拉的身体一点点在太阳下消失,就如被他自己的替身吞噬了一样。   黛玻菈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她和波鲁纳雷夫都被华尼拉搞得浑身伤痕累累,但黛玻菈却还是觉得这场胜利来的太轻易了。她原本倾向于华尼拉是知道自己是个吸血鬼的,毕竟他那种要和黛玻菈以命换我的态度实在太可怕了,但现在看来……华尼拉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体的变化,不然再怎么失去理智,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越过死线。   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全是出于对迪奥的忠心吗?   黛玻菈不想再深究这个问题了,她飞回了波鲁纳雷夫身边,用力握住了他完好的那只手。波鲁纳雷夫……还有脉搏,还活着……但或许到了下一刻,心跳声就会突然停止,而她除了伏在他身边无声地恸哭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波鲁纳雷夫虚弱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按在了她的发顶上,“我听见……你说的话了,竟然能想到那种办法对付他。黛玻菈,你……干的不错嘛。”   说完之后,波鲁纳雷夫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是啊,她干的不错,但是她能想到对付华尼拉的办法,却想不到有任何能拯救波鲁纳雷夫的办法,除了眼睁睁地看自己的同伴死去以外,她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我都说了……不要在我身边这样哭啊……我的人生没有遗憾,所以你也不需要为我难过。报了妹妹的仇,还能死在为同伴而战斗的路上,对我而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波鲁纳雷夫伸手想要揩去了她脸上的泪水,但动作却完成地不是很彻底,他的身体……好像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她抬手握住了波鲁纳雷夫的手腕。   她还想再用「天使」试一次,说不定这次她的替身就能产生效果了,但……突然刺痛起来的肋部一下子打断了她同化的过程。疼痛让黛玻菈条件反射般地伸手捂住了侧腹,她本以为那里是之前和「亚空瘴气」战斗而导致的伤口,但在触碰之后,她才发现好像是有什么硬物咯在了腹部的位置……而且还穿过衣物划破了她腹部的皮肤表层。   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阵后,黛玻菈看着从口袋里取出的箭头,不知该作何表情,心中只觉得又是可笑又是可气,从迪奥那里顺来的饰品,竟然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给她添堵。   “……碍事的东西。”黛玻菈随手将手中的东西丢开,箭头因此顺着楼梯一路滚落了下去。   波鲁纳雷夫仍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而黛玻菈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他说话。在说了一会以后,波鲁纳雷夫好像是累了,望着她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涣散,只是在漫长沉默中的某一刻中,波鲁纳雷夫忽然睁大了双眼,然后无力地推了黛玻菈一下,“你刚才扔下去的……快躲开它……”   黛玻菈耳边响起的尖锐破空声,覆盖住了波鲁纳雷夫的声音。在仓促的转身之后,黛玻菈的视网膜立刻印上了激射而来的箭头的形状。   “开什么玩笑,这里根本没有人啊?”黛玻菈的心中充满了莫名与惊慌,但还是努力做出了应对。她想要用手抓住它或是干脆闪掉它,但箭头的飞行轨迹不知道为什么与她用眼睛预测出来的方向偏移了好几寸。在短暂的飞行过后,它毫无悬念地命中了黛玻菈的……替身。   漆黑银亮的箭头,深深地没入了她的翅膀。伤口的位置……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渗出来,但现在正发生在她眼前的事,远比流血更加令人恐惧。她的替身就像是在迎接这支箭头一样,欢呼雀跃地挪开了羽毛,然后再层层叠叠地将箭包裹在了翅膀里……她的五脏六腑、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疼痛感,但这反而让黛玻菈更加害怕了。   这么大的金属块被埋入了她的替身里,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痛,这难道不可怕吗?   那支箭……应该就只是一件普通的饰品才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     ☆、黛玻菈的天使镇魂曲(一)   黛玻菈并不知道,关于她所拾到的这支「箭」,背后有一个十分漫长的故事。   在丹麦王国的格陵兰岛上,有个名为约克角的地方,只有爱斯基摩人在那里居住。那是个以陨石坠落所造成的陨石坑而闻名的地点,至于陨石是何时掉下来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说陨石坑已经存在于那里好几万年了。   关于这个陨石坑,有一个奇妙而恐怖的传闻。传说进入过这个陨石坑的观览者、探险家、作业员,其中绝大多数人都在离开陨石坑后都因为原因不明的疾病感染而不幸丧生了。受害者的病症都是相同的——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像是水泡般的肿瘤,并在四十八小时之内,整个人就会化成像番茄酱一样的状态,然后死去。   因为陨石坑位于冻原的极寒冷地带,基本上没有病菌及病毒能存活于那种环境下,而负责调查原因的政府医师团则在受害者们的身上找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可能都曾在陨石坑里跌倒过……或是因为其它某些因素,而使他们的手脚上都留下了些许小伤口。   医师团因而断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掉落在这个陨石坑内的陨石里,一定存在着自数万年以前就被封锁,并沉睡在其中的古代病毒,而病毒就由受害者身上的小伤口入侵到体内,使他们受到了感染……这是唯一且最合理的解释了。那些病毒说不定还是附着在陨石上,由外太空飞到地球上来的。   不过,受害者的病症还不仅限于一种症状。其中有些人在发病后,肉体也跟着产生了常识无法理解的变化。明明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病人,指尖却发出了如□□一般的电流及火花,主治医师的手指还因此被烧断,但之后政府的调查却始终没能找到能够被分析出病毒的岩石,又或是那时的医学,还远远不足以能解析出陨石坑里所存在的病毒。   在上述这个故事的前提下,在好几百年以前,某个为了追求如神一般完美力量的古人,虽然那时候的人还尚未知悉病毒的概念,但他却在偶然得知了这种陨石的存在的情况下,将陨石制作成了「箭」。   在其死后,随着岁月更改、时代变迁,「箭」落入了诞生已有百余年左右的吸血鬼迪奥·布兰度手中,这即是黛玻菈所拾到的那支「箭」的起源。   在人类社会中,有一种名为病毒进化的学说,大多数人在受到未知病毒的感染后,几乎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但还是会存在一些人,能凭天生的资质在病毒的侵袭中安然无恙。约克角陨石坑中的病毒也是同样的情况,若有人能在它的感染中存活下来,那么这种杀人病毒就会宛如要褒奖这些幸存者似的,赏赐全新的「生命能力」给这些人。   这种特别的「生命能力」,被现在的人命名为……「替身」!   这样残酷的杀人病毒,完美地演绎了优胜劣汰的铁则,而材质来源于陨石坑的「箭」,自然也携带出了那里的「病毒」,若是被「箭」刺伤,后果就等同于被「病毒」感染。或许绝大多数的人都会死于病毒的侵袭,但活下来的人,便能拥有「替身」。   不过,若「箭」的能力仅限于此,那么它对于黛玻菈来说就毫无用处,早已通过自然觉醒而获得了替身的她,当然不会再需要病毒的帮助,但是……实际上,「箭」还隐藏着更恐怖的能力。   「箭」能够引发具有资质的人的替身能力,不过,若是再用「箭」刺伤替身的话,就将会把替身这样不可思议的生命能力,提升到更高一层的崭新境界里去。替身能力是有后续发展的,而且还是比现阶段还要更惊人的后续进化,若是能够掌控「箭」所带来的新能力,那么替身的「本体」,就将会拥有支配精神……又或者说是灵魂的力量!   这份力量……将其命名为「镇魂曲」,无疑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箭」在「天使」同化在黛玻菈身上时刺伤了她,就等同于刺伤了她凝聚出「天使」的精神力量,被「箭」中的病毒所承认了的黛玻菈,所得到的「镇魂曲」将会是何种形式的力量,现在……才正要露出端倪!   「天使」的翅膀,仿佛成为了自发性的光源,在昏暗的室内散发着朦胧的光。本该是羽毛质地的翅膀却渐渐折射出了冰冷的色彩,替身的表面全部结成了羽毛状硬壳,但很快又有龟裂的纹路在壳上迅速扩散,更明亮的光从裂开的缝隙中流泻出来,然后……「箭」就如同一团没有实体的虚影一样,无声无息地自上而下贯穿了她的「天使」,落到了地上,翅膀上光滑透亮的壳随之逐片脱落。   替身的异状让黛玻菈一动也不敢动,她僵在原处,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伸手把「箭」捡回来好,还是放任它继续留在地上好。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在自己的身体上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的右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伤愈了……这么说似乎不是很恰当,因为她的右手不单单只是止住了鲜血、愈合了伤口,就连缺失的手指和手掌也全都回来了,就好像……她其实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样。   刚才和华尼拉·艾斯的一战,难道全是幻觉吗?   不,不对,这当然不可能。   忽然有些察觉的黛玻菈立刻低头检查了自己的肩膀,一直盘踞在她肩膀上的狰狞伤口,佩特夏给她留下的“纪念品”……同样也消失了。这些变化全都是在她被「箭」刺中以后产生的,按说伤口不见了其实是件不折不扣的好事,但让黛玻菈感到不安的是,她根本没感觉到自己被治愈的过程,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伤口就突然消失了。   “黛玻菈,你的替身……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替身的变化当然也被波鲁纳雷夫尽收眼底,他有些担心地这样问道。   波鲁纳雷夫的声音让黛玻菈一下子惊回了神,她突然意识到现在根本不是研究自己替身的时候,既然她莫名其妙地拥有了这样了不起的能力,那么她就该好好利用它。不管是因为「箭」也好,还是因为「天使」也好,她的伤能被突然治好,那么波鲁纳雷夫……也一定可以被拯救!   她小心翼翼地将脱壳中的「天使」同化在了波鲁纳雷夫身上,如果还是没有作用,她还能用「箭」来刺波鲁纳雷夫的「银色战车」以做尝试。   就在替身接触到波鲁纳雷夫的刹那,她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能够肆意支配波鲁纳雷夫的灵魂,而他身体上连接着的时之齿轮,也尽在她的掌握中,只要将这齿轮不停地、不停地往回转动,直到越过某一条特定的时间线……随着「天使」的同化,黛玻菈逐渐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因为眼前波鲁纳雷夫的身体竟然突然恢复到重伤前的样子了,连一丝预兆都没有,他身体缺失的部分就突然回来了……就和之前发生在她身上的状况一样,也就是说……她竟然真的挽回了波鲁纳雷夫死亡的命运……吗?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替身又回馈给了她更多的信息,她有一种相当清晰的预感,只要她再这样同化下去,只要两分钟……不,只要一分钟,她就能将波鲁纳雷夫退回到初生婴儿的状态,再往前一点,她就能将波鲁纳雷夫的灵魂退回到诞生以前,彻底抹消他的存在。   “……”为自己的替身能力而感到悚然的黛玻菈一下子松开了波鲁纳雷夫的手,收回了替身,但这时候已经晚了,波鲁纳雷夫看起来比之前……整整年轻了五六岁,而这全都是她的替身造成的。   “我的伤……”波鲁纳雷夫本人对现状也很难置信,他在发现自己突然伤愈以后便尝试着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看着自己的双手,不可思议道,“是你的「天使」治好的吗?我能感觉得到……我的身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活力,但是,你的替身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能力了?”   “……我也不知道。”黛玻菈动手撕掉了腹部的纱布和医用胶带,「盖布神」留给她的伤……果然也不见了,“或许是因为那支箭吧。那是我从迪奥那里得到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能让我突然之间就拥有这么……可怕的能力。”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   黛玻菈的「天使」,是在她九岁的时候通过自然觉醒而获得的。她的替身就如同她本人的性格一样,粗暴而直接,运用起来甚至比动物的替身还要简单。在战斗的时候,她完全不需要去想办法改变自己能力的应用方式,只需要抡起拳头,就已万分足够了。   她深深信赖着「天使」,而「天使」也用同等分量的力量和速度回报了她,但在拥有了这样了不起的替身后,时常萦绕在她心中的情绪却是……后悔。   她后悔自己没能更早觉醒替身。如果能够早一点拥有「天使」,救助了她的阿佳妮姐姐……就绝不会死。她和波鲁纳雷夫说过,阿佳妮是病死的,事实也的确如此,贫民区的生活条件都很糟糕,就连水源也是污浊的,在当地突发了一场大面积的疫病后,姐姐在饮用了疫水后感染了血吸虫病,就算在医疗条件不发达的当时,血吸虫病也不是绝症,只需要服用特定的药物就能稳定病情,但问题就在于……她们没有钱。   药物非常昂贵,就算是偷,她也没办法偷到那么多钱。她有试过直接去偷药,但那更不可行,七岁的小女孩,身手离敏捷实在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偷东西除了让她身上多添几道伤痕以外,无法给她带来任何收获。   血吸虫病从潜伏到病发共是十二周,在那漫长的三个月中,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阿佳妮一日一日地枯萎,却无能为力。她知道阿佳妮没有责怪过她,但当她看见虫卵在阿佳妮的尸体上孵化繁衍时,这件事就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阴影。自那以后,后悔和遗憾总是如影随形地追逐着她。   如果……如果她能再早一点觉醒替身的话,那么无论是药还是钱,就全都不是问题了。   这样深深埋藏于心中的遗憾,甚至影响到了她的替身能力,潜意识里希望阿佳妮的身体能恢复如初的强烈渴望,不仅在她的人生……也在她的替身能力上留下了痕迹。黛玻菈从未发现过,她其实拥有着治愈的能力,没有认知也就意味着没有办法运用,但每当她感到后悔时,这份伴随她成长的情绪就会与替身能力产生共鸣,自发地运作起来。   替身是人精神的象征和体现,即便是「箭」引发出的「镇魂曲」,回应的也依然是人心中最真切的渴望与欲求。   现在,黛玻菈希望波鲁纳雷夫能够得救的愿望,得到了「箭」的承认。从未被她留意到的替身能力,已经被「箭」带入了一个旁人几乎难以企及的高度。原本只能微弱地作用在身上的替身能力,现在却能够涉及……甚至是支配灵魂。   在同化状态下,能够不断倒退同化生物灵魂的时间,直至将其退回到如初生婴儿般纯洁无暇的状态……或者比那更为久远……   这……就是黛玻菈得到的「镇魂曲」! 作者有话要说:  替身名:天使(The Angle)   替身使者:黛玻菈·雅赫密丝(Deborah·Ahmith)   能力:羽翼外形,同化型替身,近距离力量型。同化状态下能给予同化物体或人体力量和体质上的增幅,亦能以力量强行拉动同化物体达到飞行的目的。   破坏力:A   速度:A   射程:E   持续力:C   精密性:C   成长性:B   替身名:天使镇魂曲(The Angle Requiem)   替身使者:黛玻菈·雅赫密丝(Deborah Ahmith)   能力:「箭」刺穿黛玻菈的「天使」后进化出的新替身,能力是在同化状态下不断退回同化生物灵魂的时间,身体当然也会和灵魂出现同样的变化。   破坏力:A   速度:A   射程:E   持续力:C   精密性:C   成长性:A   终于能放设定了!   镇魂曲模式还是有很多争议和谜题的,因为案例实在太少了,有种说法是镇魂曲其实是暂时性的……这种说法让人没办法反驳但原著其实也没有承认,不过,黛玻菈的镇魂曲肯定不能是一次性的,要不然怎么去把非要“超越恐惧”的花京院奶回来啊?!   ☆、黛玻菈的天使镇魂曲(二)   “你的替身……”在听完黛玻菈对自己能力的描述之后,波鲁纳雷夫忍不住问道,“会不会让你也变成迪奥那样不老不死的生物?”   “我想应该不会……”其实黛玻菈自己也无法肯定,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件事就是有个大概的预感,“毕竟我仍是人类,不是迪奥那样的吸血鬼。人类的寿命和精神是有极限的,即使我用能力把自己永远固定在年轻的时候,到了命中注定应该寿终正寝的那一天,我还是会死吧。”   波鲁纳雷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身体,“不管怎么说,你的新能力还真是了不起啊。”   “……虽然能把你救回来是好事,但我真的不知道这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   “用都已经用了,就别再后悔了。”波鲁纳雷夫打断了她的话,两个的态度和立场对比起刚进入这栋建筑物的时候好像完全颠倒了,波鲁纳雷夫变得格外大大咧咧、无所畏惧,“我想不出有什么能让我后悔的地方,如果没有你的替身,我现在早已经死了。现在还能像这样和你说话,全都是你替身的功劳,只要把余下的人生当做是赚来的,就没必要去担心什么后遗症了。”   黛玻菈从来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在听完波鲁纳雷夫的话后她略一思索就不再纠结于这件事,只是在她正要说话的时候,整栋建筑突然从顶层开始传来隐隐的震动,一个听起来像是乔瑟夫的声音也跟着传了过来,他好像在大吼着什么,但因为距离的关系,黛玻菈和波鲁纳雷夫只能听到零星几个字眼。   “乔瑟夫……好像是想先撤退。”黛玻菈看了看屋外洒进来的阳光,“现在已经是黄昏了,太阳马上就会下山,撤退也是合理的,但是……波鲁纳雷夫,你怎么看?”   波鲁纳雷夫并没有立刻回答,“我倒是比较想先知道你的想法呢。”   “我啊……”黛玻菈抬起头望向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这一路以来,我们都是在以乔瑟夫的意志行动,逃出这里和他们会合无疑是最安全的决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在这里放弃,再说了,我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能力,根本不需要害怕迪奥!”   “我和你有同感。”波鲁纳雷夫笑起来,然后又很快收敛了笑意,认真道,“就算乔瑟夫先生要撤退,我也不想答应。终点就在眼前,我和你一起上去,黛玻菈。”   当波鲁纳雷夫说完这句话以后,他们所在房间里的楼梯和地面忽然扭曲了形状,一点点向后退去,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这间屋子便恢复成了正常的结构。黛玻菈怔了一下,很快了然道,“肯尼·G的幻觉消失了,一定是伊奇打败了他,它应该很快就会来和我们会合,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见迪奥。”   就仿佛是在回答她的话一样,从阴影处忽然传来几声狗叫声,是伊奇回来了。不过,当它看见恢复如初的波鲁纳雷夫时,好像有点吓得不轻。   “喔,这条笨狗回来啦。”波鲁纳雷夫走过去把伊奇举起来,“你解决了那个制造幻觉的替身吗?你还是有点用的嘛,看到我有没有很惊喜啊。”   起初伊奇的瞳孔里还栖息着一些惊讶和惊喜,但听到波鲁纳雷夫的话后,它的嘴角就撇了下来,然后猛地从波鲁纳雷夫的手中挣脱出来,跳到他脸上用四肢抱住了他的头,接着……就放了个屁。   波鲁纳雷夫立刻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道,“这条臭狗——!”   “你活该啦。”尽管与迪奥为敌会是件很危险的事,在伊奇回来以前,波鲁纳雷夫和黛玻菈满脑子都是孤掷一注的决心,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却一下子驱散了紧张的气氛,黛玻菈忍着笑道,“伊奇明明很了不起,谁让你看不起它。”   笑闹过后,两个人便顺着恢复正常的房屋结构不停地往上进发,伊奇也还是跟着他们,但当他们赶到塔顶时,那里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留给他们的只有一地的狼藉和一面破了个大洞的墙壁,乔瑟夫他们应该就是从那里撤退的。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从地平线上沉下去,橘黄色的光线因而顺着墙上的洞铺满了整间屋子,迪奥·布兰度身为吸血鬼是不可能直面太阳的,所以黛玻菈放心地在房间里搜索起来,然后……她很快在房间正中陈列着的棺材里发现了一具男性的尸体。   “……大笨蛋?!”她虽然不知道迪奥什么时候又培养出了睡棺材的习惯,但现在棺材里尸体的面容却是她很熟悉的,大笨蛋就是那个偶然间被迪奥变成吸血鬼的倒霉家伙,因为他的脑子实在不好用,所以华尼拉·艾斯,小达比还有包括她在内的其他所有人,都喜欢叫大笨蛋,久而久之,她连他的本名叫什么也记不清了,“被承太郎他们杀掉的吗?”   不对……她的同伴才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杀完人还把尸体塞进棺材里,这其中一定有些她和波鲁纳雷夫不了解的内情吧。   就在他们三个在房间四处搜索的时候,日轮已经完全泯灭了光影,被染上绮丽红色的云翳渐渐失去了色彩,变得如墨一样灰暗。   太阳……下山了。   “黛玻菈!快过来,我找到迪奥了!”身在露台上的波鲁纳雷夫大喊道,黛玻菈立刻赶了过去,波鲁纳雷夫指向塔顶下方的建筑群中的某一处,“那身影……不会有错,那就是迪奥!”   “我……看不到……”黛玻菈分辨了一会,然后只能放弃,“他的行动速度太快了,已经超出我的视线范围了。想必……是在追击乔瑟夫他们吧,我们得赶快赶过去才行,但是……如果要同时带上你和伊奇的话,我不知道替身能不能维持那么久……”   “没关系,你单独行动的时候速度才是最快的,你一个人先过去吧,乔斯达先生他们需要你的帮忙,我自己想办法追上迪奥就好。”   “那么,伊奇就由我带走——”黛玻菈停下来考虑了一会,“不对,伊奇还是跟着你,不然开罗的路况那么复杂,你根本跟不上迪奥。”   “没问题。”波鲁纳雷夫俯下-身在伊奇的脑袋上拍了拍,“听到了吧?我们要一起行动了喔,伊奇。”   伊奇的答案是在他的手指上重重咬了一口。   既然已经决定了行动的方向,黛玻菈也就不再犹豫,翼展接近三米的翅膀在她身后忽的展开。在被「箭」刺中以后,不止是能力,「天使」的外观也有了相当程度的成长。   “你和伊奇可以慢慢追上来,至于我,就先用「天使」赶过去。不过我总觉得,这个名字放在现在来看好像不是很合适……那么——”黛玻菈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道,“这份替身的力量……从今天起,就叫它「天使镇魂曲」!” 作者有话要说:     ☆、黛玻菈的天使镇魂曲(三)   白色的羽翼就像是幽灵一样无声无息地划过了开罗的夜空。   就算黛玻菈拥有在空的视野优势,但是她毕竟没有佩特夏那样的霍尔斯之眼,现在又是夜晚,所以追出来的之后,她一度跟丢了迪奥·布兰度,但是在经过了半小时不间断的寻找后,她还是在地面上发现了……乔瑟夫!   乔瑟夫身边不远处就是阿布德尔,但是两人都倒在地上,看起来处境都非常不妙,似乎是受了伤。旁边的时钟塔也被打碎了,这些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他们……已经和迪奥·布兰度遭遇过了!   另外,在他们附近她完全找不到花京院和承太郎的踪影,黛玻菈很快在乔瑟夫身边落下了身形,相信他一定知道其他人的所在。近看之下,她才发觉乔瑟夫的情况很不妙。手脚和脏腑有没有受伤她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乔瑟夫喉咙偏下一点的位置,却插着一柄小刀……仅这一处伤口,就足以致命了。   “黛……玻菈……”在感觉到黛玻菈的到来后,乔瑟夫竭力睁开了双眼,因为气管受损的缘故,短短的一句话他都说的无比困难,“迪奥……那家伙的能力……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在说完这句话后,陡然间乔瑟夫的表达就流利了起来,“你和波鲁纳雷夫其实和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实在不值得为此付出性命,所以——”   “真是的。”黛玻菈打断了乔瑟夫的话,“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种好像我们是外人一样的话。我们是同伴啊,乔瑟夫,你到底明不明白同伴和朋友这两个词的含义啊?承太郎和花京院在哪里?”   乔瑟夫望向了不远处建筑上矗立着的水塔,声音里的力量在迅速流失,“花京院,他……”   “在那里对吧?我明白了。”黛玻菈立刻叫出替身,往乔瑟夫所指的地方飞了过去。   “黛玻菈,等等——”他还有许多东西要向自己这位年轻的同伴传达。他要说的,不仅是迪奥的能力,还有花京院的……死讯。花京院典明……已经死于刚刚和迪奥战斗的短短数分钟内,但这个消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黛玻菈说明。不过即使他不说,相信黛玻菈在飞到水塔上以后,也能用自己的眼睛见证。   同伴的死亡,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就在乔瑟夫还沉浸在悲伤中时,他忽然发现,和他一同遭遇了迪奥从远处打来的碎石攻击的阿布德尔……竟然一点点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明明身体已经承受了足以让人无法行动的重伤,阿布德尔却还是……   “喂,不要勉强自己啊,阿布德尔。”乔瑟夫焦急地喊道。   “不用担心我……”阿布德尔朝他摆了摆手,然后用手按了按之前自己内脏受伤的位置,“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伤口现在一点都不痛了……”   “这怎么可能……等等——”乔瑟夫摸了摸自己喉咙口的刀伤,“我什么时候能够这么流畅的说话了?”   本该在那里的伤口……   不见了……   当黛玻菈不断地向上飞时,环绕着手脚的冰冷夜风将她的思绪也一同冻结了起来,离迪奥越是近,她反而变得越是冷静。其实乔瑟夫不说她也很清楚,花京院一定也是受了重伤,才会一直停留在水塔那里。如果是今天以前,她或许只能像接受姐姐的离去一样,接受波鲁纳雷夫和花京院的离去,但是……现在她有了「镇魂曲」,那么一切都不再将是问题。   水塔和时钟塔一样,也受到了被外力强行破坏的遭遇。黛玻菈向里走了半圈,就看到了安静地抵靠在水塔上的花京院。   他的腹部到胸膛的位置……被穿了一个大洞,内脏肯定是被破坏了,大量的鲜血仍在不断地涌出,一直蔓延到了黛玻菈的脚下……但花京院的表情却连一丝痛苦都没有,甚至还带着平静的微笑。   这幅景象让黛玻菈微微怔了片刻,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走过血泊将手放在花京院的手臂上。以普通人的常识来说,花京院受了这样的重伤,肯定是必死的结局,但是医学上还存在着一种脑死亡的说法,只要大脑还没有彻底停止运作,人就不算真正死亡,灵魂也不会消散。   「镇魂曲」的力量让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花京院的灵魂还停留在他的躯体里,但如果没有奇迹出现,灵魂离去也是迟早的事。   “花京院,现在想来,早上出门时你对我说的那些奇怪的话……就是你的「觉悟」吧。实际上你并不是在询问我,而只是在坚定自己的信念而已,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迪奥那里得到了怎样的遭遇,以至于你就算死也要洗刷这份屈辱,但要我说……这根本是不值得的,为了迪奥那样的烂人,死在对你而言是异国他乡的开罗,这样真的值得吗?更何况,你还答应了我,要带我去各种各样的地方玩,我们要一起去旅游。这可是约定啊,你可别给我一个人自说自话地死掉了啊,所以——”她扶起了花京院的身体,「天使」的翅膀在花京院身后缓缓晕开了微光,“——「天使镇魂曲」!”   她不知道花京院是何时受伤的,那么保险起见,就干脆把花京院的身体倒退回早上的时候好了。五秒……十秒……时间的齿轮在飞快地向前飞转,但花京院却一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黛玻菈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肩膀。   她实在无法不紧张。   在经过漫长到足以使人发疯的等待后,花京院忽然睁开了双眼,把头偏过去咳出了梗在喉咙口的鲜血,然后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将黛玻菈轻轻推开后,他忍不住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治好我的,也不知道你说的「镇魂曲」是什么意思,但……下次你救人之前能不能不要说那么多废话?”   虽然她十分信赖自己的「天使镇魂曲」,但直到这一刻,黛玻菈才真正放松下来,“啰嗦,我现在可是救了你一条命啊,你竟然还要抱怨我?”   “是是,真是谢谢你了,黛玻菈。”花京院重新靠回斑驳破烂的水塔,抬起头凝视着开罗的夜空,“虽然死了也不会后悔,但果然还是能活着呼吸新鲜空气更好啊……我们,去找承太郎他们会合吧。”   “还用你说?”黛玻菈站起来,将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用「天使」将花京院从血泊里拉起来,“这不是当然的事吗?所以——快点给我起来啦,花京院。我可以用「天使」带我们两个走……你体重还在我接受范围,如果是波鲁纳雷夫或者承太郎我就没办法了……承太郎真的重的要命。”   “黛玻菈,我不知道在其他国家是怎样,但在我们日本,总是提起一个人绝对是因为你喜欢他。”   黛玻菈愣了一下,“……你白痴吗?现在是讲这种话的时候吗?”   “你也可以当做没听到。”   “……我是不怎么想听你的胡言乱语啦。”黛玻菈走到了建筑顶层的边缘,往下俯瞰了开罗的夜景,“不过,我也有句话想对你说。”   “恩?”   黛玻菈转过身看向花京院,夜风安静地吹起了她的长发,“欢迎回来,花京院。”   这句话她是用日语说的,这也算是花京院一路以来的教授成果吧。   花京院低下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正当黛玻菈以为他是被她偶尔的真情流露感动了的时候,花京院忽然抬起头如实地陈述了自己感想,“你的埃及口音真可笑,黛玻菈。”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回来,花京院。   实际上,用一笔带过这一段也可以,但对我而言,不在开罗5时15分的水塔下救回花京院,这篇文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意义。承太郎被恋人侮辱、伊奇断脚、花京院的死亡,是我写这篇文的契机。回忆一下的话,萌发出想写JOJO同人的念头,已经是去年六月份的事了。   我那时候甚至都还没喜欢上卖鱼强,这篇文的定位就是写个能和花京院做朋友的女主(……),但没有男主我真的很难写,所以那时候我和好友聊天时,聊天记录里面我是这样说的,“女主要和花京院做朋友!”/“承太郎太难嫖了,我不想写!”/“所以男主就定成波鲁纳雷夫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后来莫名其妙忘记了这个设定。   替身能力当然也是慢慢完善的,那时候我觉得叫天使实在不给力,于是朋友就提供了类似“鸡翅膀镇魂曲”之类的名字……   现在能坚持写到这里,再对比一下当初脑洞时的设定,感觉真的……非常奇妙。   既然说到了一直陪我脑洞的友人,就顺手打个广告吧。手机好像不行,但用电脑看文的妹子应该能看到右边的链接这就是给黛玻菈的替身起名叫鸡翅膀镇魂曲的姑娘,喜欢我的文也一定会喜欢她的,不过她的文笔要比我好得多啦,唯一的缺点是她的文实在对我而言太清水了……手机党可以看我专栏的友链!唯一的那个就是她。      ☆、迪奥的世界(一)   “哼,是黛玻菈啊……真是好久不见啦……”当黛玻菈终于见到迪奥的时候,他露出了稍微不悦的表情,但之后很快又转变成微笑,接着就对她说出了这样的话。   现在这一刻,距离她救起花京院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虽然当时她提议两个人一起走,但花京院还是觉得和乔瑟夫他们会合比较好,经过商议之后,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局面,黛玻菈一个人找到了承太郎……和迪奥,而乔瑟夫、阿布德尔、花京院还在赶来的路上,至于波鲁纳雷夫和伊奇,距离找到他们可能还有一段时间。   迪奥和承太郎附近的环境全被破坏的一塌糊涂,迪奥身上也血迹斑斑,但是从黛玻菈的角度来看,在这场战斗中占据上风似乎是迪奥,因为承太郎正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在她到来以后,承太郎也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身上还插着数把锋利的餐刀。黛玻菈不知道他只是重伤,还是已经迫近死亡了……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现在的承太郎都需要她的救助,但她觉得迪奥可能不会给她接近承太郎的机会。   “我倒是没有觉得有多久,从我去卡拉奇到现在,也只不过只是一个月而已。”黛玻菈在稍微考虑了一会以后,选择了与迪奥耐心周旋。从花京院那里,她已经大致了解了迪奥替身的能力,能够暂停时间的「世界」,射程却足有十公尺,而她的「天使镇魂曲」最多也只能延展到身前一两米的地方。她需要耐心等到机会来临的时候,因为就算用「天使镇魂曲」倒带,迪奥作为百年前诞生的吸血鬼,想用「镇魂曲」解决他怎么也要个数分钟左右……   “恩……你说的也没错……那么——”金发的吸血鬼稍微虚起了眼,口气中包含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几乎从他身上满溢而出,“在这个时间赶来的你,到底是我的同伴……还是承太郎的同伴呢?话说在前头,承太郎他……好像已经死了喔?”   “……是吗?”黛玻菈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但她仍竭力试图让自己不流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因为她想在迪奥身上复制对华尼拉的策略,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中计。   “其实我也不知道啊。”迪奥微笑着叹息道,“不过,在你来之前,我正准备要去确认这件事呢。”   黛玻菈不知道该在这里说些什么,或许什么都不说反而更好,因为迪奥在看到她以后已经一个人自顾自地兴奋起来了,毕竟对于他来说,乔斯达家族最后一丝血脉的断绝就在眼前,他实在是高兴地难以自持,甚至连话也罕见地多了起来,“黛玻菈,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追随乔瑟夫那个老家伙,但是……你觉得人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的呢?”   “……”黛玻菈看得出来,迪奥现在的心情非常好。   “我可以告诉你,答案是「安心」。任何人都是为了克服不安与恐惧,获取安心感而活着的,拥有名声、支配他人、赚钱……这些都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结婚、交朋友也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说什么希望能帮上他人的忙,说什么为了爱与和平……这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追求安心感正是人类活着的最终目的。”   “那么……侍奉于我难道不能让你安心吗?你只要服侍我,就能得到所有一切的安心感了啊。至于像你现在为了乔瑟夫来试图来打倒我的行为,反而让你感到不安了吧?不然……你为什么要站在离我这么远的地方呢?但我实在是中意你的替身,所以即便你背叛了我,我也可以宽宏大量地不再计较你的过去。回到我身边吧,黛玻菈,如此一来,我保证可以给你永远的「安心」。”   “我……”黛玻菈向迪奥的方向走出了半步,“……我也是这样想的,迪奥……大人……”   在华尼拉面前做戏的时候,她只为自己的狡诈感到得意,但不知为何,在迪奥本人面前对他使用敬称时,她却感到分外恶心。   花京院受到的屈辱,她想她是明白了。   她的话让迪奥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微微抬起了下颌,确认道,“嚯……果真如此吗?”   “……”黛玻菈觉得自己现在的这个主意也不怎么靠谱,假使她能走过去靠近迪奥,他也可以用时间暂停逃出她的射程,或者直接破坏她的脑。就算她有「天使镇魂曲」这样的能力,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的存活,但大脑是所有替身使者的弱点,因为替身就是精神力量的实体化,假如脑被破坏了的话,她有再强大的替身能力也是空谈。话说回来……她才刚刚觉得自己的替身是无敌,现在就遇到了迪奥这样强大的时间暂停能力,这难道是报应吗?   “你们——!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这个时候,街边忽然出现了几个警察模样的人,看起来全都是一般人。在斥问之后,他们看着现场迟疑地冲黛玻菈和迪奥举起了枪,“不准动,我们是警察!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们两个被逮捕了!不准乱动,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迪奥有些烦恼地叹了口气,但很快他对那些警察又重新提起了兴趣,“来的正好,枪……是吧?我要你们用枪打一个人。”   仅仅只是一瞬间,迪奥就跨越了他和那些警察之间数十米的距离,出现在了他们背后握住他们的□□。虽然已经知晓了迪奥的能力,但亲眼目睹时她还是觉得恐怖。   “……枪?打谁?我吗?”黛玻菈心中划过了一连串问题,然后她迅速醒悟过来,看向了承太郎,“不对!迪奥他是要——”   “你们最好给我打准一点,我要确定他到底有没有死……”随着迪奥的话音落下,几枚带着火光的子弹从警察的枪膛中激射而出,向着承太郎的位置……疾驰而去!   迪奥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反应的余地,于是黛玻菈也不再思考,她没有任何犹豫地……展开双翼贴着地面飞过去挡在了子弹的飞行轨迹上,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担心普通人看到她替身的反应了,但是她的「天使」……即使进入了「镇魂曲」的境界,也远远没有「白金之星」那样的高精密性,所以……她只能选择用自己的身体来挡!   子弹毫无悬念地嵌进她了的身体,胸口中弹两枚,腹部则是一枚,但这些伤完全谈不上可怕,因为迪奥接下来的反应和态度……将远比这些已经出现的伤口的更加可怖!   “黛玻菈,你还真是好懂啊。”迪奥信手将那两个已经吓傻了的警察推到一旁,“用自己的身体来为承太郎挡子弹?你们的友情……可真是令人感动啊。” 作者有话要说:  屌爷在这一战说的一些话实在是不得不服,超级喜欢所以搬出来写了,原著是对波波说的。   我好像没写出High·Dio的感觉,不知不觉就写成了说“跟我做个朋友”时的屌爷。   趁着打屌的间隙说一下以后的计划,打完屌爷正文就完结了,然后是三个番外(男主一定在线),之后才是真正的全文完。   其实关于JOJO我还有两个长篇同人脑洞啦,第一个是柱妹x乔瑟夫……走向就是因为种族差异撕得你死我活。   第二个是仗助,我最喜欢的JOJO!女主的替身能力是控制天气,替身名「雨中曲」。就是那个超有名的歌舞片雨中曲的主题曲雨中曲,挺符合荒木命名原则的吧。女主暗恋牛粪头(……),所以经常会让葡萄丘高中周围陷入无理由的强降雨,这样她就可以去给仗助送伞(……)。看第四部的时候产生的脑洞,但之后我看到了第六部……相信有妹子看出来了吧,女主的替身竟然和「天气预报」撞设定啦(╯‵□′)╯︵┻━┻      ☆、迪奥的世界(二)   “替身的外形好像也有了变化……看来你的精神获得了相当程度的成长啊,黛玻菈。”即使黛玻菈明确的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迪奥的态度也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因为在他看来,黛玻菈这种毫无特殊能力的力量型替身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他还是稳操胜券!   “这都是拜你所赐啊,迪奥。”   改变了她和波鲁纳雷夫命运的「箭」,还躺在她的口袋里,如果没有它,她不知道会失去多少同伴……但迪奥好像把她的话理解成了别的意思,“称呼也变了啊……哼,不过无所谓,那我就先解决了你,再割下承太郎的头好啦……”   那两个警察已经惊慌失措地逃走了,而迪奥的话则让黛玻菈的脑飞速地运转起来。刚才子弹制造的伤口,并未剥夺她的战斗力,疼痛反而让她更加清醒了。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治好了自己的伤,然后将「天使」转嫁到了承太郎的身上……因为迪奥刚才的攻势,她顺利抵达了承太郎的身边,迪奥应该不会对这件事起疑,而「天使」的回馈也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承太郎还活着,并且灵魂的状态远比刚才的花京院稳定地多,明明浑身上下都插满了刀子,还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总之,承太郎离死亡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但他现在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反应,想必应该是昏迷了吧。   这个事实让黛玻菈松了口气,因为不管是昏厥也好、休克也罢,只要生命的体征还在,「天使镇魂曲」就能起作用。反之如果连大脑都彻底失去波动的话,那么就算是「镇魂曲」也无计可施了,因为「镇魂曲」只针对有灵魂的生物。   承太郎的苏醒只是时间问题,现在真正要解决的问题,是即将到来的……迪奥的攻击。   他现在已经一步步地朝她和承太郎走过来了,态度显得非常轻慢和悠闲。现在的情势对他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压迫感啦,但对于黛玻菈来说,感受就大大不同了。   如果去和迪奥进行正面战斗……绝对是不可取的。他只要一靠近就能发现她和承太郎的伤忽然痊愈了,就算他不理解「镇魂曲」的治愈机制,但只要在意识到她有治愈能力的刹那,就一定会暂停时间然后用拳头招呼她的脑袋吧……那样就一切完蛋了。   虽然不是很喜欢乔瑟夫信奉的逃跑战术,但黛玻菈不得不承认,逃跑才是最佳策略。那么就暂且先用「天使」带着她和承太郎逃跑吧,真是的……竟然又变成了她不得不负担承太郎体重的情况……正当黛玻菈这样在心里抱怨时,迪奥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是又想对我说什么话吗?”黛玻菈在心里猜测道,但随后她就发现迪奥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停下的,他……是被某人固定在原地了!   不知何时蔓延过整条街道的沙子,在迪奥的脚下汇集了起来,然后紧紧缠住了他的脚裸。   “这是……伊奇——!”同伴的突然到来给黛玻菈制造了充分的意外和惊喜,但尽管伊奇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她却还是不能贸贸然地冲上去攻击迪奥。   可恶……时间暂停这个能力到底要怎样才能破解?   还有,明明都经过这么长时间了,承太郎为什么还是没有醒?   迪奥先是低头看了看脚下的黄沙,然后抬头瞥了一眼黛玻菈脸上惊喜的神色,明黄色的人形替身在他身后骤然闪现,“「世界」……把时间停住吧。”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趋于静止。本应嘈杂喧闹的开罗街头瞬间变得安静,因为连声音的传播都被冻结了,在这样异常的宁静中,迪奥如此想道,“沙子的替身……是我没有见过的,荷尔·荷斯说过,他们中间最近加入了一条狗,想必这就是它的替身。一条臭狗,竟然也敢对我迪奥下手,不过,来的替身使者应该不只有一条狗。虽然已经解决了阿布德尔、乔瑟夫、花京院……但还有个波鲁纳雷夫,我到现在也没见到,眼前又还有黛玻菈和承太郎要解决……”   “我真是受够啦,乔斯达家的人和他们的同伴总是这样成群结队地跑出来当我人生路上的绊脚石……虽说如此,但不去一个一个地解决他们也不行。承太郎已经再起不能了……看黛玻菈这么高兴,就……先从她开始吧。”   在力量与速度都不逊于「白金之星」的「世界」一拳打散了脚下的黄沙后,迪奥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在万物静止的五秒过后,时间开始重新流动,对于时间暂停后的世界一无所知的黛玻菈,在这一霎那,接受了许多让她猝不及防的消息。首先,是迪奥不知何时离开了原地,在一瞬间跨越了空间的距离,冲到了她身前。然后,是波鲁纳雷夫的突然出现,「银色战车」一剑刺中了迪奥在本来位置留下的残影。最后,是承太郎毫无预兆的突然醒转,在推开她后,承太郎用「白金之星」迎上了「世界」的拳头。   “你大概又想暂停时间了吧,但很抱歉,我马上就要打飞你的头了,迪奥。”承太郎淡漠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地回响起来。明明中午的时候刚刚才分开,距离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但黛玻菈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   然后,黛玻菈立刻意识到了一件事,“承太郎,你刚才……是装昏啊?!”   在挥出了足以击碎迪奥头骨的一击后,承太郎转过头向她露出了一个明亮的、转瞬即逝的短暂微笑,既不是嘲讽也不是戏谑的笑,而是嘴角微微翘起……真正发自内心的微笑。   黛玻菈看着承太郎愣了两秒,然后才迟钝地想到了迪奥,“他……迪奥那家伙应该没那么容易死,得完全破坏脑才行吧……”   先前攻击落空的波鲁纳雷夫看到他们以后惊喜道,“承太郎,黛玻菈,你们都没事啊?真是的,之前看到承太郎倒在那里我真是吓了一跳啊,还以为是死得连黛玻菈都救不回来了之类的……”   “……真是够了。”承太郎本来还想和波鲁纳雷夫打招呼的,但听到他这句问题发言以后,承太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接着黛玻菈的话继续说道,“我也不太放心,所以打算找点汽油焚毁他的身体,再等太阳出来看他彻底化作飞灰消失。”   “现在才只有晚上六、七点左右吧……”黛玻菈抬头看了看夜色,“你这个方法太慢了。”   “……?”   “这里就让我来吧。”黛玻菈站起来往迪奥倒飞出去的方向走过去,“总算是等到出手的机会了,但总觉得这时候动手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算了,只要大家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事了……「天使镇魂曲」——!”   当纯白的羽翼同化在迪奥这样的人身上时,总觉得场面有些滑稽。黛玻菈可没打算帮他治伤,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毫无保留地将迪奥的灵魂顺着时间之河逆推了回去。先前她真是有点傻,其实她根本不需要顾虑迪奥超过百年的寿命,因为迪奥拥有替身也不过只是近几年的事。区区数年的时光,在「镇魂曲」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而一个普通的吸血鬼,在替身使者面前根本毫无反手之力。   起初感应到脑袋上的伤口突然消失时,迪奥还十分为此欣喜,但当身体的反应越来越不受控时,他就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的表情了。就在他脖子上的伤痕越扩越大时,因为倒在地上的特殊角度,迪奥忽然看见街角转进了一辆汽车,而在汽车停住以后,从车上下来的人分别是……阿布德尔、花京院、以及乔瑟夫!   “可恶……谁都没有死吗?!怎么会这样?!”   承太郎看见花京院时也露出了和迪奥同样惊讶的神情,而在这时候,迪奥的头首和身体已经彻底分离了。在「天使镇魂曲」的作用下,迪奥已经跨回了百年的时光,恢复了自己当初那具完完全全是吸血鬼的身体,但这一幕也仅维持了一瞬,随后他的身体开始迅速缩水。   在将迪奥恢复到幼年期的时候,黛玻菈略微停下了动作。尚处幼年的迪奥已经能让人看出他成年后奇异的魅力了,这个时候的小孩……应当是纯洁无暇的,但眼前的迪奥,瞳孔里却只有污秽的光,“假如我的「镇魂曲」能将人的记忆也一起洗去的话,说不定我会忍不住在这时候放你一马,但很可惜,以我的能力办不到这一点。在你那副外表下面,流淌的已经不是人类的血液,而只是完全的「恶」了吧,所以……再见了,迪奥。”   这才是真正的消失,远比汽油、太阳都还要彻底的抹消方式。   就算是承太郎,看到这一幕也不免怔了很久,然后他回过神,摩挲着自己身体上原本刀伤所在的位置,“我的伤……还有老头他们的,全都是因为你的新能力吧?”   “没错,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有点长,我现在肚子又超饿……还是留到晚餐的时候再说吧。”接着,黛玻菈露出了一个稍显得意的笑,“总之,我现在再也不用害怕你的「白金之星」了。”   这时候的黛玻菈,还不知道承太郎在和迪奥的一战中,也获得了时间暂停的能力。   以前好像就提起过,黛玻菈的外貌其实相当漂亮,只是粗鲁的举止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长相,不过在熟悉了以后,粗鲁的部分已经统统转变成了可爱,所以此时看着黛玻菈的笑,承太郎竟然稍微有点……心跳加速,但也不全是因为她的笑,从刚才她替他挡子弹开始,强烈的心跳就再也停不下来了,之前飘忽虚幻的喜欢,在那个瞬间,突然有了实感。   他想他真的是栽在这个白痴手里了。   在打败了最大的反派以后,换作是电影的角色,一定会在这时候互相拥抱吧,但承太郎知道如果自己敢这么做,多半会被黛玻菈推开……可能还要挨上一拳,所以他完全没有拥抱她的念头,因为他还有其他更想做的事。   “……「白金之星」。”可靠的替身在出现之后,立刻按照本体的意愿停住了时之齿轮。两秒,是承太郎现在能够暂停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其实能够做的事很多。   承太郎屈起手指抚上黛玻菈脸颊的侧线,虽然是夜晚,但黛玻菈琥珀色的眼睛也依旧明亮地像是地脉深处最纯粹的原石。   承太郎凝视着她的眼睛,然后在她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这样做好像会有点卑鄙,但在真正得到她的喜欢以前,他只能用这种方法稍微缓解自己焦躁的情绪。   时间很快重新开始流动,黛玻菈并未像上次那样转身逃开。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望着承太郎身后,揉了揉眼睛喃喃道,“刚才好像看见你叫出了「白金之星」……错觉吗?”   时间停止,还真是个好用的能力,只为了这点,他就得谢谢迪奥这个混蛋。   说起来,如果不是为了打倒迪奥而踏上了这次为期五十天的旅程,他空条承太郎可能一生都不会与黛玻菈·雅赫密丝相遇吧。   命运……真的是非常奇妙。 作者有话要说:     ☆、旅程的终点与新未来(一)   “总觉得就这么结束了感觉有点奇怪,不过,能解决掉迪奥总算也是件好事吧……”在听黛玻菈说完从「箭」开始的来龙去脉以后,乔瑟夫这样说道。   “喂喂。”黛玻菈不满道,“乔瑟夫,我们中间除了伊奇可是每个人都重伤过了一次。难道你觉得我、伊奇、波鲁纳雷夫死在「亚空瘴气」手上,你和花京院还有阿布德尔被迪奥宰了,最后让承太郎一个人取得胜利……这样才算是不仓促的结局吗?”   “……你说的那种展开是日本漫画啦。”因为妻子喜欢收集日本漫画的关系,所以乔瑟夫对那种形式的文化产物还是挺熟悉的,“话说回来,为什么最后只有承太郎能活下来?”   “这个嘛……”黛玻菈考虑了一下,“我总觉得他好像是永远也不会输的类型。”   这种印象是从何时而起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已经输给你了。”承太郎在心里道,但能说出口的却只有对他们话题的抱怨,“……真是够了。”   “在那边的,就是我祖父的身体吧。”乔瑟夫看向了迪奥之前倒下的地方,“离开了亲人那么久,也是时候把他带回故乡了……还可以把他和艾莉娜奶奶葬在一起,她一定会很高兴吧。”   黛玻菈虽然见都没见过乔瑟夫话语里提到的那些人,但大概的意思还是明白的。正当她为此有些感伤时,乔瑟夫忽然道,“不过,迪奥这家伙的穿衣品味真是要命啊。我难道还要把衣服从尸体上扒下来吗?”   “……在迪奥住处捡到的这支「箭」,我实在是不懂它激发能力的原理。”黛玻菈实在不想接乔瑟夫的这句话,于是她转移了话题,将那个有甲虫装饰盘踞着的金属箭头拿出来给大家看,“那之后我又用它分别割破了自己和波鲁纳雷夫的手指,但是我没有得到更进一步的新能力,波鲁纳雷夫也没能像我一样得到「镇魂曲」。”   乔瑟夫拿过去仔细端详了片刻道,“……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我实在有个不情之请,这个东西我能拿回美国进行研究吗?当然,研究完之后我会立刻还给你的。”   “送给你好啦,乔瑟夫。那个东西已经不可能再提升我的替身能力了,那么对我来说就是没用的,但如果交给你的话,你一定能开发出它的潜力,将它用在最有用的地方吧……而且你们也要离开开罗了,就把那当成我的临别礼物吧。”   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只有波鲁纳雷夫仿若无事地喊道,“你们说完了吗?我和伊奇的肚子饿死啦,快点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东西吧,完事了还能早点回去睡觉。”   “那个……”黛玻菈岔开了话题,“乔瑟夫,你戴义肢的那只手,需要我帮忙治好吗?”   乔瑟夫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不用了,我的左手是在年轻时候的一场战斗里光荣负伤的,以你替身治疗的原理……还是算了吧,虽然返老还童的感觉很好,但是——在你们面前说这种话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想和我的妻子丝吉一起变老。”   在这个夜晚过去以后,乔瑟夫一行人又在开罗休整了几天,解决与迪奥战斗带来的一系列麻烦问题,还有海关、签证等等乱七八糟的事,但不管怎么休整,离别的时刻还是会到来。最先要和黛玻菈说再见的人,是波鲁纳雷夫。   波鲁纳雷夫买了一大清早的机票。他将会从开罗机场出发,在伊斯坦布尔进行中转,然后便可回到巴黎的戴高乐机场,回到他的故乡。乔瑟夫因此将SPW财团-派专机接乘的时间改到了下午,这样大家就可以一起去送别波鲁纳雷夫了。   “波鲁纳雷夫,你还是非回法国不可吗?你不是已经没有家人了吗?那何不如跟我回纽约一起定居呢?”在送波鲁纳雷夫登机前,乔瑟夫忍不住提议道。   “乔斯达先生,就算没有家人在等我,法国也还是我的祖国啊。故乡留有我的回忆,不管到何处,最后人都还是得回到故乡的……不过,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请一定要记得通知我,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会马上赶到的。”在说完这些话以后,波鲁纳雷夫逐一扫过了他们的脸,像是要把他们的长相牢牢记在心里,然后……他一个个地进行了拥抱告别,没有分亲疏远近,只是单纯地按照次序来。   “花京院,你这种糟糕的性格最好改一改啦,不然一辈子都不会有朋友了。”   “你难道不是我的朋友吗?”花京院回道。   波鲁纳雷夫愣了一下,然后笑骂道,“真是的,还是这么牙尖嘴利。不过……是真的没人像你在印度那样骂过我啦,搞不好,我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了。”   他接着看向阿布德尔,“承蒙你许多照顾了,阿布德尔。你没有因为我而死在印度真的是……太好了。虽然你一回来就和乔斯达先生他们一起戏弄了我,但看到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大概是因为想起了那时候在无人岛上被大家联合起来戏弄的事,波鲁纳雷夫在和阿布德尔拥抱时力道格外重的拍了他后背几下。   “还有……乔斯达先生,你这个满脸皱纹的老头子,可要给我活久一点啊!至于你旁边的那个小气孙子,可别忘了我喔!”   承太郎答道,“你这种角色,让人想忘都忘不掉呢。保重了,波鲁纳雷夫。”   轮到黛玻菈的时候,波鲁纳雷夫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虽然有时候你说话真的很让人上火,但你其实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啊,我一直……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样,黛玻菈。”   “这种夸奖的话放到我身上简直像骂人一样啊……不过这时候这样说好像有些煞风景,我就暂且说一句谢谢夸奖吧。”黛玻菈忽然用法语说了一句,“祝你一路顺风,波鲁纳雷夫。”   “……”波鲁纳雷夫的蓝眼睛里闪起了微弱的光,他转过头飞快地揩了揩眼角的眼泪,“真是的……黛玻菈,你的法语说的还是这么烂,烂的我都想哭了。”   为了掩饰自己丢脸的哭泣,波鲁纳雷夫选择蹲下身去逗了逗伊奇,“刚见面的时候,你可真讨厌啊,不过……现在看来,竟然也有几分可爱。怎么样,伊奇,要和我一起回法国吗?”   伊奇的脸皱了起来,像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思考着,然后他直起身轻轻用爪子挠了波鲁纳雷夫的脸一下,走回了乔瑟夫身边趴下了。波鲁纳雷夫愣了一下后明白了过来,“你在惦记乔斯达先生会给你准备的美女小狗吧?真是的,你这条重色轻友的臭狗。”   这次,伊奇倒没有用放屁来回应他了。   波鲁纳雷夫在原地蹲了一会,然后站起身,用有些哽咽的声音道,“虽然一路上有许多痛苦和磨难,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更多的还是快乐。因为有你们,这趟旅程才能这么快乐。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高兴能够遇见你们,除此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能表达我现在感情的话……后会有期了,大家!”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一直在听Cara Dillon的The Parting Glass,这篇文下有很多读者是从我写刺客信条时候就认识的老读者了,那么有些人可能已经听过这首歌了,就是黑旗大结局时安妮唱的那首离别酒。   Of all the comrades that ere I had, they're sorry for my going away   我所有的战友们,都不舍我即将离去   But since it falls unto my lot that I should rise and you should not   但我已经历太多,所以该由我在你们之前先起身   Perhaps be welcome back again   或许还能欣然再相见   But?since it has so ordered been by a time to rise   可是人生注定如此 有时起   And a time to fall   又有时落   Come fill to me the Parting glass, goodnight and joy be with you all   为我添满这杯离别酒,晚安,愿快乐与你们常伴   Come fill to me the Parting glass, goodnight and joy be with you all   为我添满这杯离别酒,晚安,愿快乐与你们常伴      ☆、旅程的终点与新未来(二)   “波鲁纳雷夫走了,你们也快要走了吧?”黛玻菈仰起脸望着机场大厅的穹顶,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阿布德尔你再陪他们一会好啦,我就……先回家了,就在这里分别吧。”   虽然一起渡过了意义非凡的三十天,但是等她走出机场以后,就是正式的分别了吧,不过就算在这里分开了,只要愿意的话,在未来的某天也还是能够再相见的吧。   “我是不怎么想像波鲁纳雷夫那样逐一道别啦……弄不好真的会丢脸到哭出来的,所以,还是就简单的告别一下吧。”黛玻菈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道,“拜拜啦,大家。”   波鲁纳雷夫回了法国,乔瑟夫和伊奇要去纽约,承太郎和花京院回日本……就算还能见面,也没办法全都聚在一起了吧。不过……阿布德尔倒还留在开罗,她还能时常去找找这个新朋友,虽然对乱力乱神的东西没有丝毫兴趣,但为了朋友,她还是能勉强接受占卜的。   “黛玻菈。”承太郎忽然出声叫住了想要离开的她,“……跟我们一起回日本吧。”   “……诶?”黛玻菈愣住了,“你说什么——?”   “花京院和我说过,你想读书、想上学,没错吧?那样的话,就和我们一起回日本。今后就不再是同伴,而是同学,大家都一直在一起,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吧?”   他……已经能渐渐理解黛玻菈的想法,以及她想要的东西了。   “诶……诶——?”黛玻菈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还有这个可能,大脑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在这时候,乔瑟夫开口道,“是吗?原来黛玻菈还有这个愿望啊?你帮了我们这么多,我实在无法不回报一二呢,既然如此,你就跟我去美国吧,我们美国的教育——”   “闭嘴,老头。”承太郎打断了自己外公的话,然后完全没给黛玻菈思考时间就接着问道,“怎么样?”   “就算你问我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啊……”离开开罗去一个完全未知的国度,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承太郎的提议就是非常有吸引力。实际上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和他们分开,虽然只是短短三十天左右的羁绊,但这三十天,却远远胜过之前十几年乏味的人生。如果回家的话,又是和之前同样平淡的生活,但如果在这里跟他们一起走的话,将来一定还会有许多奇妙的冒险吧。   “要来吗?”花京院笑着问道。   黛玻菈顿时陷入了不可自拔的长考,考虑到最后,她竟然忍不住看了阿布德尔一样。这个与她生活在同一城市的年长者,不知道能给她什么样的建议。   在感应到黛玻菈的目光后,阿布德尔抬起了手,仅是朝她竖了个拇指。   这算是……鼓励她的意思吗?   黛玻菈并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在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她……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我还得帮你解决证件的问题啊……”乔瑟夫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考量道,“不过,不用担心,这些都只是小问题。”   原本不得不承受的离别,竟然一下子就离她远去了。   在下午的时候,黛玻菈和承太郎他们一起登上了SPW财□□来的专机,踏上了从埃及到日本的空行航道,当飞机飞上一万英尺的高空时,舷窗外只有青空和白云时,黛玻菈才真正意识到,过去已经被她抛在身后,而新的未来才正要来到。   舷窗外的景色,当她从开罗飞往卡拉奇时也曾目睹过一次,但那时候她从未想过,她竟然能和眼前的这个黑头发讨厌鬼成为朋友。   虽然“朋友”这个说法,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承太郎本人好像不怎么愿意承认的样子。   因为乔瑟夫还要回日本探望自己女儿的关系,还要带着伊奇暂时和他们同行一段时间,当然也和他们一起乘坐了同一部专机。黛玻菈为这件事又高兴了好久,在飞机上拉着伊奇玩了半天,不过伊奇根本不怎么愿意搭理她,花京院又在旁边对这一幕说了好多不中听的话,于是最后黛玻菈忍不住恼火道,“花京院,我可是救了你的命啊!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在我们日本,有这样一句话。”花京院根本不以为意,“帮助别人,却希望别人报恩,这就不是帮助,而是放债。总是希望我回报你……黛玻菈,你是在放债吗?”   “我现在好讨厌你们日本的谚语啊……可我根本不是要你回报,是叫你对我的说话态度好一点啊!”她原本以为她和承太郎之间会成为恶友关系,没想到和花京院才是。   “说话态度什么的,根本称不上是回报吧?这样如何——”花京院提议道,“回到日本以后,带你去游乐园玩一次怎么样?日本的游乐设施还蛮多的,我虽然还是学生,但偶尔负担你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要跟我去吗?你在「死神13」的梦境里说过的吧?游乐园那种地方,你一次也没有去过。”   “诶?游乐园?”黛玻菈的怒气一下子消失了,她思忖道,“听起来……还不错啦。好,我就允许你这样报恩吧。”   一旁的承太郎流露出不解的眼神,“「死神13」的梦境?”   “「死神13」是替身啦……但是和你没关系,你又不记得、也不知道。”说起来,就是在「死神13」的梦境里,承太郎第一次拽了她的翅膀。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噩梦般的回忆,但如果之前和承太郎他们在开罗机场分别的话,就连这些糟糕的回忆,也会成为值得怀念的回忆吧。   这样一想,能做出和他们一起去日本的决定真是太好了。   黛玻菈说这句话时因为回忆的关系态度有点差劲,但承太郎却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真是够了。”   他和黛玻菈,好像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受け継ぐ愛を さだめと呼ぶなら   若要将传承下来的爱称作宿命   微笑む目で 次の手を   那就带着微笑的眼神踏出下一步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就想到JOJO第一季OP2里的这句歌词。   “虽然只是短短三十天左右的羁绊,但这三十天,却远远胜过之前十几年乏味的人生。”这句话来自青木遥妹子的留言,因为说的非常好又非常合适,就忍不住用了,原谅我的借用啦_(:з」∠)_   番外还需要缓缓,我大纲都没写……因为自己都没料到能一个周末写完结局,两天加起来竟然写了1W5……   ☆、山梨县的樱花花瓣(一)   在黛玻菈有意愿的前提下,乔瑟夫在抵达日本以后立刻着人办妥了所有她需要的手续,还顺带着解决了承太郎和花京院在学校的出勤问题,他们的出席日数量完全不合格,要不是有乔瑟夫干涉,铁定是个留级的下场。   总之,在等到日本学校新学期的开学日来到以后,黛玻菈就能和承太郎他们一起读本地县立的高等学校了。学校生活对于黛玻菈来说肯定是个巨大的难题,因为她不仅对于高中生所必需的学识一无所知,就连日本语也还说的磕磕绊绊。   荷莉夫人因此给她买了许多日语教材,还把承太郎从小到大的教科书全都找了出来,不过,黛玻菈本人倒是不太烦恼这些,她虽然没有十分聪明的头脑,但却有着非常好的记忆力,要不然也不可能不知不觉就学会那么多语言了,而且读书对她来说……应该算是一段新的冒险吧,既然是冒险,那只要想办法去一一克服其中的难关就没问题了。   就算以后会成为烦恼,那也是幸福的烦恼。   前面好像说到了乔瑟夫的女儿、承太郎的母亲荷莉夫人,那就从这里再继续往下说好了。大概是在他们打败了迪奥的同时,在日本的荷莉夫人的身体就立刻痊愈了,听SPW财□□来诊治荷莉夫人的医师说,好像是持续了五十天的高烧一下子就消失了,身体也立刻重新变得健康了起来。   黛玻菈现在就暂住在她的家中,本来她是想再拜托乔瑟夫替她在日本找个住处的,费用也不需要乔瑟夫帮忙负担,可以全部由她自己来出。因为乔瑟夫替她处理掉了迪奥留给她的一大笔黄金的关系,所以……她亲手干掉了迪奥却在用他留下来的钱,这听上去好像不太好,不过……她也没怎么愧疚就是了。   但是,离学校近、离承太郎家近、离花京院家近……符合这种种要求的房子非常难找,于是承太郎就向她提议说在找到住处之前可以住他家里,乔瑟夫也是这样建议的,所以她没考虑太多就答应了。结果住了没多久荷莉夫人就提出了希望她能一直住下去的期望。   她是这样说的,“黛玻菈和承太郎是朋友吧?是朋友的话,就住下来吧,我们家的空房间非常多呀。你就住在这里,将来两个人一起读书的话,还可以互相照应,你看怎么样?”   荷莉夫人说起话来温柔的语气和神色让人根本没办法拒绝她,再加上花京院也常常会来承太郎家玩、乔瑟夫又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房子……这种种因素让黛玻菈不自觉就答应了荷莉的请求,这时候她浑然没意识到,就因为是朋友,才不该住在一起,不然总是住在朋友家里算是怎么回事啊?   不过,日子还没有久到黛玻菈会产生这种疑惑的地步,倒是承太郎在这段时间里发现了一件很诡异的事。不管是花京院还是黛玻菈,比起他来都更喜欢和他妈妈待在一起。一般朋友之间互相拜访都会不喜欢有对方的长辈在家里,因为这样会让交谈变得很拘束,但他们两个却恰好相反。   在和小达比的战斗过后,他意外地体会到了游戏的魅力,除了相扑之外的兴趣因此又多了一个。结果在回日本购置了游戏机以后,花京院天天都跑到他家里来,配置里附赠的两个手柄就这样被花京院和黛玻菈瓜分完掉了。黛玻菈以前好像也是不常接触游戏的类型,但在被花京院带入门以后,她就……迅速地沉迷了,然后除了打游戏以外,他们在他家的消遣就是和他妈妈一起看电视聊天消遣,顺带着一起帮黛玻菈提高一下日语会话水平。   明明他和老头都在没在荷莉面前提过这趟旅程里发生的事,自然荷莉也不可能知道黛玻菈在其中的付出,但荷莉还是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对黛玻菈表现出了异常的好感……他当然很乐于看到这一点,但是,黛玻菈回馈给荷莉的感情就很可怕了,相处才没几天她就像直接把老头叫成“乔瑟夫”一样,开始直呼他母亲的名字了,每天都“荷莉”、“荷莉”地叫个不停,还从早到晚一直跟在他母亲后面。   花京院倒还对他母亲一直使用敬语,但私下里有一次他却对承太郎说过这样的话,“如果黛玻菈的性格是温柔安静的类型,我想我一定会喜欢上她吧,但现在的话,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承太郎你的母亲啊,将来的妻子,我希望能像是你母亲那样的人,给人感觉……就像是大和抚子一样呢。”   “……你们能不能克制一点,那是我妈。”承太郎有好几次都差点想对他们这样说了。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两周左右他就受不了了,这个时候日本学生的冬假还剩下十几天左右,他拿着手帐去找花京院提议道,“山梨县,你还要去吗?”   “什么什么?山梨……县?”当承太郎来找他们时,黛玻菈正在和花京院进行激烈的足球游戏对战,她还来不及因为在对阵花京院时获得了一个点球而欢呼雀跃,就被承太郎引走了注意力,“是你那时候笔记本上写着的,要和花京院一起去玩的地方吗?”   “……是啊。”承太郎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对花京院道,“樱花肯定已经开了,而山梨县那个地方结樱桃的日子也一向特别早。”   花京院好像考虑了起来,所以接话的还是黛玻菈,“樱花?就是你们的国花,对吧?”   黛玻菈最近恶补了很多知识,所以一有机会就会拿出来求证和炫耀,但她根本不知道这种程度的程度就算是小学生……不,就算是幼稚园里的小孩都知道。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还是不惹人厌就对了……   “恩……仔细想想,假期还有不少的时间呢,总是玩游戏好像也不太好。借这个机会出去旅游真是不错的提议啊,黛玻菈要一起去吗?”花京院转头询问道。   黛玻菈立刻道,“你们都去,那我当然也要去啦。”   听到黛玻菈的回答后,承太郎心底的某一处悄悄放松了下来,他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他现在想暂时离开家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黛玻菈。现在他和她之间的问题不仅在于黛玻菈根本没有要喜欢他的意思,更在于在家里这种环境下……他连找她谈谈的机会都没有,而如果……假期结束以前他还解决不了自己的感情问题的话,连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承太郎和善的眼神。   ☆、山梨县的樱花花瓣(二)   虽说是旅游,但实际上山梨县能看的景色无非就是富士山和忍野八海,这些景点承太郎以前和父母一起家庭旅行的时候早就看过好多遍了,不过……再去看一遍倒也没什么关系。   荷莉夫人本来是有点担心他们的年龄,想和他们一起出行的,但实在不好意思对茶艺和插花教室的朋友爽约,只能独自一人留在家中等他们回家——老头和丝吉外婆在住了一段时间确认了荷莉的身体安然无恙后就回美国去了,他们还是更喜欢美国的生活环境,而承太郎的音乐家父亲空条贞夫的世界巡演到现在还没有结束,可能要等到进入夏天的时候才会回来。   然后,虽然他们之中的花京院是会开车的,但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花京院是没法取得驾照的,于是他在和花京院规划了一下后打算坐新干线去山梨县,这种交通方式也相当快捷。至于黛玻菈,光是新干线多条线路的站名就能让她陷入混乱了,让她去研究怎么转乘,估计十几天都未必能研究出来。   到了山梨县那边之后的大致行程就是承太郎和花京院两个人带着黛玻菈这个外国人把当地有名的景点一个个依次看过去,黛玻菈当然是看什么都觉得有趣,而花京院身为日本人,以前虽然也登过富士山的,不过他是从静冈县那边登山的,而不是从山梨县。这座城市花京院还从未来过,所以对花京院来说山梨本地还留有不少新奇的部分。   总体来说,旅游的过程当然是愉快的,和埃及之旅不同,这一路上可不会有令人防不胜防的替身使者跑出来偷袭他们,但这期间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承太郎感觉很微妙。   在搭乘本地的旅游巴士时候,在有三个人的情况下,黛玻菈什么也没说就跑去一个人坐了,这个行为……和她的性格完全不符,承太郎现在非常喜欢分析她的心理和想法,黛玻菈是个非常喜欢热闹的人,任何时候都不希望自己被独自一人留下,总是喜欢和朋友待在一起……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跟着他们来日本了。   因此,这件事让承太郎产生了一个非常突然的猜想。虽然黛玻菈看起来完全没有这样的情商,但……说不定在家里也好,在这里也好,都不是他找不到机会和她说话,而是她本人在有意识地躲着他……一边躲着他、不想和他说话,一边又答应他在他家住下、还和他一起出来旅行……这算什么?手法特别白痴的欲擒故纵吗?   承太郎很清楚自己到底喜欢黛玻菈身上的哪些特质,所以他希望黛玻菈最好别是他现在猜想中那种类型的女人。   接下来的一整天,承太郎都在思考这件事。   晚上他们入住在石和温泉乡里的一间旅馆,承太郎一向反感人多的地方,假如温泉场能够包场的话他还会考虑一下,但这种类似景点的地方是拒绝提供这种服务的,而黛玻菈在大致了解了温泉浴场里面是怎样的光景后也打了退堂鼓,论保守的程度埃及比日本超过一百万倍还多,在陌生人面前脱光衣服……哪怕是在同性面前她也接受不了。   结果,到了有名的温泉乡以后,去泡温泉的竟然只有花京院一个。大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正当承太郎对着英文原文的杂志感到有些困倦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花京院那家伙,忘记带钥匙了么?”承太郎心道,但在合上杂志去开了门以后,他才发现敲门的人竟然是黛玻菈。   承太郎对此……没什么感觉,因为他潜意识里就觉得根本不会存在黛玻菈主动来找他的可能。   果然,黛玻菈在朝房间里探头探脑了一番后失望道,“花京院还没回来?”   “……你找他有事?”   黛玻菈举了举手里类似字典的大部头,“这个啦……花京院说泡好温泉大概九点就会回来和我一起想名字。”   在日本读书,学籍录入的时候当然也需要一个日本名字,但这显然不可能是黛玻菈的强项,她已经将日本常用名辞典带在身边翻了好几天了,但怎么也捏合不出一个她自己觉得顺口好听而又正常的名字。   在发现花京院不在房间里以后,黛玻菈就频频回头望向自己房间的方向,然后迟疑道,“那我就先——”   “——进来等吧。”承太郎把门开得大了一点,在转身之后替她指了一下,“那是花京院的床。”   “……噢。”黛玻菈抱着书走过去坐下。   以前好像从来没发现过,明明当三个人都在的时候,黛玻菈和他笑闹如常,但一旦到两人独处的时候,就会变成现在这样尴尬又沉默的气氛。不过……承太郎已经懒得去顾虑花京院随时可能会回来的事了,他现在就想找黛玻菈谈谈,但当他想开口时,黛玻菈抢先道,“花京院……虽然辞典上根本翻不到这个名字,但我一直都觉得花京院这个名字的发音好帅气,干脆我就姓花京院好了。”   黛玻菈之前也隐约觉得房间里的气氛令人很不自在,所以打算虽然说些什么调剂一下,但……现在气氛反而因为她的话而变得更古怪了。   “……花京院?”承太郎虚起了眼,“空条不好吗?你可以姓空条。”   “不好啦,你的姓就和花京院的名一样不顺口,所以还是花京院比较好。”   “不要叫花京院。”   “为什么?”   承太郎忍无可忍地叹了口气,合上了自黛玻菈进来后就沦为了装饰的英文杂志,然后直起了之前一直贴靠在枕头上的上半身,两件床之间只能放下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承太郎就隔着这段距离看着黛玻菈道,“在日本只有妻子才会把姓改成和丈夫一样的,在美国也是,在其他大部分国家都是,难道埃及不是吗?还是说你在暗示我什么?”   “……诶?”黛玻菈怔愣着眨了眨眼,然后不自然地移开了眼,她甚至没顾上摊在床上的书本就忽然起身道,“我、我先回去了。”   猜想被证实了。   如果她足够单纯,现在根本不会想要逃跑。正是因为听懂了,她才会是这样的反应,但在听懂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却是逃避……这算什么?   承太郎抬手攫住她的手腕留住了她,然后站起来道,“在你回去之前,我有事要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黛玻菈看起来有些心慌意乱,“就算你问我什么意思,我也……我反而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   “我?你难道会不知道么?我——”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黛玻菈看了房门一眼,“……是花京院。”   她把自己的手从承太郎手中抽了回去,然后低下头小声道,“……我先回去了。”   承太郎没有再试图留下她,有花京院在场的确不是最好的谈话时机。   当花京院用钥匙开门进来的时候,黛玻菈连招呼都没打就从他身边跑掉了,花京院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向承太郎问道,“怎么样了?”   花京院的用词十分微妙,这是因为他早就对承太郎的感情问题有所察觉了。   “……不怎么样。”   花京院还想再问,但在看到承太郎的表情以后他就打消了询问的打算。承太郎本来不打算和任何人谈论这件事,但在关灯入睡以后,脑海里沸腾的情绪顿时因为黑暗而鼓动起来,他下意识……甚至是不自觉地开口道,“吊桥效应。”   花京院暂时还没睡着,所以他很快答道,“嗯?”   “其实我并不喜欢她,全都是因为吊桥效应而已。我不应该勉强她,因为本来就不合适。”   吊桥效应,隶属于心理状态的一种。简单来说,就是当一名男性在横渡一座极为危险的吊桥时,他会对这时候遇见的女性产生格外多的好感。因为他将穿过吊桥时紧张所导致的口渴感,以及心跳加速等生理反应误认成了对那名女性的感觉,把吊桥换成战斗、冒险、危机也是一样。他只是因为错误的情绪唤醒才会觉得自己喜欢黛玻菈,实际上搞不好只要再过一段这样普通的日常生活,这份感情就会逐渐消退,甚至是消失不见。   “吊桥效应……吗?”花京院重复了一遍,然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只是觉得承太郎你有点太……要是你要去玩恋爱类型的游戏的话,一定会立刻打出最糟糕的结局吧。我倒觉得即便是吊桥效应也没有关系啊,人的心理状态有那么多种,难道要避开每一种才算是真心的喜爱吗?至于你所说的勉强……”花京院沉吟了一会,因为黑暗,他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以前我在书上读过到一句话,是这样说的——‘真正喜欢一个人,就该是希望她幸福,而不是只想着和对方在一起,只想着跟对方在一起,而罔顾对方幸福的人,那只不过是自私的情感强盗而已。’”   “……你想用这句话说明什么?”   “嗯?啊,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这句话根本是狗屁不通。”花京院少见地使用了有些粗鲁的字眼,“身为男人,面对喜欢的女性当然要尽力去争取,我刚才说的那句话,表面上看非常绅士大方,但实际上不过是负犬的远吠而已。”   “……”   花京院继续道,“就像我面对荷莉夫人时——”   “——够了,我明白了,睡吧。”承太郎打断道。   虽说……他其实不怎么睡得着就是了。不过,他已经有所决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17岁少年关于恋爱的沉重谈话【并不是。   两人之间因为三观差异而有个根本性的矛盾,所以黛玻菈反应奇怪……下章就能一口气解决掉他们的感情问题了,不过这种内容我一向会写起来很卡,可能要两三天才能写完。      ☆、山梨县的樱花花瓣(三)   等到第二天晚上承太郎就直接去敲了黛玻菈的房门,但是并没有人开门,而且房间里也一直没传出什么动静,抱着黛玻菈可能是临时出去了一趟的想法,承太郎干脆自己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入住的时候,单人房已经全部挂牌了,承太郎只能转而选择订两间双人房。既然是双人房,配送两把钥匙也是理所应当的,但是给黛玻菈钥匙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留下了一把。他究竟是出于何种心态才会这样做的,答案真的是非常明显,而钥匙现在也正如他预想的那样派上了用场。   开门进去以后洗手间方向花洒的流水声立刻让他明白了黛玻菈现在正在做什么,既然是在洗澡,那么他就不需要担心她迟迟不回来,只要再耐心等一会就行了。承太郎现在的态度真的是非常冷静,但在洗完澡出来以后看清房间里情形的黛玻菈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先是看着坐在她床边上的承太郎,然后又茫然地回头望了望门的方向,语调里是显而易见的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门没关。”   “啊?噢……”黛玻菈对承太郎的话显得有些困惑,但一般人在关上门之后都不会特意去检查门锁有没有在起作用,黛玻菈当然也没这个习惯,所以她只能选择相信承太郎的话,“那……你找我有事?”   “恩。”承太郎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你先过来。”   黛玻菈已经不像在埃及时那样对他全无戒心了。她站在原地没有动,经过水雾洗礼而显得有些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从棕色的碎发底下露了出来,眼睛不受控制地移到了别处,最后在房间里的某一个角落定格,开口的样子显得非常勉强,“承太郎有什么事的话,就这样说吧。我……不怎么想坐下来,就这样说好了。”   “那我就直说了。”房间里的灯,只被黛玻菈开着一盏光芒柔和黯淡的床头灯,在家具上投射着昏黄的橘色光线和模糊摇曳的阴影,连黛玻菈脸上的表情也让人无法看的特别清楚,但承太郎还是紧盯着她,试图捕捉到她接下来的每一个表情。然后,他用极为清晰的声线开口道,“我喜欢你。”   这种表白的方式其实来自于花京院的建议。当时花京院是这样说的,“虽然女性害羞是本能,但是以黛玻菈的性格,直球才是最好的方式,这样即使她不喜欢你——”说到这里,花京院一度停顿了很久,承太郎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有十足把握的办法,结果花京院接下来却说,“——那么我想,她也一定会非常直接了当地拒绝你,这样承太郎你也就不用烦恼了,因为肯定完蛋了啊。”   ……虽然承太郎很不喜欢花京院后半段话中设想出的情节,但他觉得这个建议倒也还算合理,于是他干脆就直接上手实践了。因为他已经厌烦了患得患失的情绪,他倒要看看黛玻菈会怎么回应他。   在听到承太郎的话以后,黛玻菈的反应十分奇怪,脸上如实地呈现出了迷茫、困惑、震惊等种种情绪,以至于让人都没办法找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她现在的反应了,但若是延伸到游戏领域的话,倒是有个十分贴切的比喻。黛玻菈现在就像是游戏程序在过载运行的时候遭遇了程式错误,然后……就直接死机了。   承太郎皱起了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什么……我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承太郎从来都没说过这种话,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啊?”黛玻菈惊慌到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了。   这个回答完全不在承太郎预料之中,仔细想想他的确是没说过类似告白的话,但他觉得自己在那天早上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所以黛玻菈的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你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你,那你觉得我那天早上是为什么要吻你?”   “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可是、可是美国电影不是常常会出现一个词叫做——等等,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啊,对了,就是……”黛玻菈好像没办法用日语说出那个词,所以干脆改成了英语继续往下说,“就是……一夜风流啦……好像是这么说的。”   从一向与这些事绝缘的黛玻菈嘴里听到这个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正在听一个小学生在谈论自己和自己七个女友的故事一样滑稽,但承太郎现在完全笑不出来,“……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因为承太郎总是连招呼都不打……就对我做些奇怪的事,而且你还、还……”说到这里,黛玻菈话语的尾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好像是不好意思再继续往下说了,“总之,要是我那时候出去报警,警察一定会二话不说就把你抓起来啦。”   埃及就是这样的国家,在街上牵手亲吻都会遭人非议,碰上心情不好的警察甚至会直接把人抓起来投进监狱,所以黛玻菈对这种事实在是接受度有限,然后承太郎的所作所为……又太突然了,她完全没办法把那个吻和喜欢划上等号。那时候的承太郎……看起来就像是在戏弄她,而且他又说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之类的话。   “……真是够了。”在听完黛玻菈的话后,承太郎不禁感受到了强烈的无奈和好笑,就为了这种无聊的误会,他竟然患得患失了那么久,“现在你知道了,我喜欢你,所以……你的答案呢?”   “……诶、诶?”黛玻菈先是谴责承太郎的时候倒是说的很过瘾,结果现在却又变得语无伦次了。在憋了好一会后,她竟也说出了一个还算合情合理但绝对不在承太郎接受范围内的答案,“……我们不合适啦。”   “为什么不合适?”承太郎立刻跟上了咄咄逼人的反问。这种暧昧不清的回答,他是绝不会接受的,或许就像花京院说的那样,他情愿黛玻菈直接拒绝,这样他才会死心……不,就算那样他也不会放弃吧。   “这个……”黛玻菈的语速很慢,显得有些犹犹豫豫的,但到底也算是在说话,所以承太郎并未打断或者催促她,只是认真地在听她说下去,“我刚到你家的时候,因为和荷莉还不太熟的关系,我就不敢在她面前太……反正就是装出脾气很好的样子吧,但是荷莉却对我说,‘承太郎就喜欢你这样安静温柔的女孩子啊’……我知道在她那样的女性眼里,一定是看谁都觉得好,所以只是单纯地想夸夸我吧,但这句话应该也不是完全杜撰的。母亲一定是最了解自己的孩子的人,所以那肯定就是承太郎你的喜好,我当时听到以后就在想,‘糟糕,我根本和安静温柔——’——”   黛玻菈突然闭上了嘴,露出了一副自己说漏了嘴的懊恼表情,但很快她就硬生生地把话转了个方向,把之前的表情很好地掩饰了起来,“……所以既然承太郎喜欢那种类型的女性,那我们肯定是不合适的啊。”   承太郎没有说话,他甚至没注意听黛玻菈最后说了些什么,因为他的全副身心都已经集中到了黛玻菈先前的那句话上,他忍不住在心里反复回想了黛玻菈说那句话时的神情和语调,在推测出她话中的意思并确定自己绝不可能理解错以后,一点一滴汇集而成的狂喜从心底席卷而来。   他站起来朝黛玻菈走过去,黛玻菈有些慌乱无措地顺着他的步伐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承太郎顺势贴靠过去,微微俯下-身,在极近的距离质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糟糕?回答我,黛玻菈。”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打算一口气写完再发的,结果看了一眼大纲忽然觉得告白这段真是好长好长啊……所以干脆先发一段吧,不想让你们等太久啦。   平常更新的时间不会超过11点,因为那时候我肯定睡了……所以11点以后没更新的话就别再等啦。   ☆、山梨县的樱花花瓣(四)   黛玻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她看起来对他的靠近十分抗拒,不同于电影里女主角害羞时那种半推半就的推拒……黛玻菈在叫出替身以后险些直接把他推到地上去。   “……真是够了。”既然她都用上替身了,那他当然也不会客气。承太郎很快跟着叫出了「白金之星」,不过,他并不打算用替身和她在这里进行无聊且无意义的角力。   他直接暂停了时间。   然后,在短短的两秒钟内,他用手穿过了她的膝弯和背后,将她抱了起来。等到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时候,黛玻菈只觉得身体一轻,还未适应视野的变化,就先感觉到自己的脊背触到了柔软的床褥。   “等等,承太郎——”她还来不及抗议承太郎用时停作弊的行为,承太郎的身体就随之覆了上来,大脑一时有些难以理解他的行为,等到她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应该反抗的时候,手腕已经被承太郎紧紧地扣在枕头里了。她慢了半拍的挣扎只能换来更有力的压制,而在这过程中,彼此的身体反而贴靠地更紧密了。   “你为什么觉得糟糕?嗯?”承太郎再次追问道,他几乎是靠在她耳边说话的,灼热的气息毫无遮掩地吹入了她的耳孔,莫名的痒意让黛玻菈不自在地偏开了脑袋,但两人的距离还是很近,近到承太郎现在只要一转头,嘴唇就能擦过她的脸颊。   “……你先把「白金之星」收回去……我再告诉你……”当承太郎凝视着她时,他的替身也和本体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人形的替身与真正的人类相比起来,相差的地方并不多,所以在这种前提下,黛玻菈无疑感受到了双份的不自在。   “是你先用了替身。”   承太郎的回答表面上看起来和她的要求没什么关系,但黛玻菈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犹豫了一下后她开口道,“……那我就先取消替身好了,然后我们……能不能坐起来说话?”   “可以,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不乱动。”   在得到了承太郎的保证以后,黛玻菈毫无戒心地收回了「天使」,当白色的羽翼消失在床褥之间时,黛玻菈立刻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因为在她试图起身的时候,承太郎反而加倍用力地把她按了回去,然后借由另一只空闲手飞快地环过她的腰,身体也愈发得寸进尺地贴靠过来,紧接着,两人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起陷进了柔软的床褥里。   虽然身上的重量消失了她是很高兴,但这样的情况……不是比刚才还要过分吗?!   她有试图反抗,但男女之间生理构造的差异让她陷入了压倒性的不利,结果反而是承太郎将他的怀抱越收越紧。在徒劳无功地尝试了许多次以后,黛玻菈只能有些气恼地开口道,“承太郎你这个……骗子。”   承太郎将脸埋入她的颈窝,满足地深深吸嗅了一口萦绕在鼻尖的香气,然后十分坦然地答道,“我的确说过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但我也说过叫你别乱动了吧?”   其实黛玻菈身上的香味已经不太明显了,但只要一靠近她,大脑就会自发地回忆起那个气味,然后对现实进行补充和调整。他知道这个味道在埃及一点都不特别,甚至可以算是普通,但他还是非常喜欢那个气味,因为……那多少也算是黛玻菈的标志之一吧。   然后,现在拥抱她的感觉就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棒。   虽然一路上牵手和亲吻都已经做过了,但拥抱的话这似乎还是第一次。仔细回想一下,其实在「巴丝提女神」袭击他们的时候,他就有拥抱她的机会了,但那时候的他还没有那么的……迷恋她。如果换作是现在的他,一定会忍不住借那个机会做些什么吧。   他就是这样的人。   “还是不想说么?不说的话,我只能——”   “我说……我会说啦!”黛玻菈终于意识到如果她再不把话说清楚的话,承太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做些……奇怪的事,而即便她叫出替身来,结果也只会是新一轮无意义的角力,这样下去根本就没完没了,她只能选择坦白,“我刚才是想说……我根本和安静温柔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   “我问的不是这个。”承太郎打断道。   “我知道……”接下来的话,她实在无法当着承太郎的面说出来,所以她选择用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凑过去将脑袋抵靠在承太郎的颈侧,借此躲开了他的目光。承太郎当然不会拒绝她的靠近,所以立刻非常配合地抱紧了她。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很快,或许是因为实在太过渴望黛玻菈即将说出口的话。   “我觉得糟糕是因为……”黛玻菈低声嗫嚅了半天都没有说出来,脸颊却反而一分分地发起烧来,最后大约是因为不想在承太郎面前露出这么狼狈的一面,她索性闭上了眼自暴自弃道,“因为……我好像有点喜欢承太郎你……”   虽然已经有所预感了,但当他真的从黛玻菈口中听见这句话时,承太郎还是感受到了一股由心而发的强烈喜悦以及……不可思议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有些像是小时候将父亲带回来的部件超过千个的船体模型拼装完成时那一刹那的满足感,但现在的感受却远远要比那时候的更为长久和强烈。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的情绪完成峰与谷的起伏。   但是,黛玻菈的喜欢和他的喜欢显然是不对等的,模糊的用词暂且不提,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爱慕,而更多的是迷茫和困惑,像是在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没关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刚才的答案对现在的他来说已足够好了。   不过——   承太郎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凝视着她的眼睛,“为什么是‘好像’?”   ——他还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在看到承太郎平静的反应后,黛玻菈也稍微镇定了一点,她用有些困惑的口吻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啊。我最近很在意承太郎你,起初我以为那只是出于友情而已,是非常正常的,但我现在发现……我对你的感觉,好像和对花京院以及其他人的都不太一样,但这……就算是喜欢了吗?我分不清什么样的感觉……才算是喜欢。”   在说话的时候,黛玻菈的手指仍然牢牢地攀附在他的肩膀上,通过两人肌肤贴合的地方,他能够感受到她强烈的心跳。承太郎发觉她比起其他凶猛的动物来说,反而与兔子有更多的相似之处。面对外人时往往能够勇敢地举起拳头,但面对来自亲近之人的惊吓时,却会勇气全消,总是试图远远逃开。   这种想象让承太郎忍不住在她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面对他的靠近黛玻菈下意识地就想要躲开,但在发现承太郎的举动并不过激时,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是身体仍然轻轻地不安地颤抖着,这种与年龄不符的青涩,也是让他对她着迷的原因之一。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只在心里回答我,也可以直接告诉我答案。然后——”承太郎抬手摸了摸黛玻菈的脑后,动作轻的就像是在给容易情绪失控的小动物顺毛,“——你就会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了。”   黛玻菈迟疑着……点了点头。   “在红海底下,当我说我有可能会喜欢上「女教皇」的时候,你有没有感到嫉妒?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喜欢。”黛玻菈反应极快地摇了摇头,承太郎并不失望,因为这个答案在他意料之中,黛玻菈对他的好感显然不可能出现在那么早的时候。他继续道,“当我为你引开「盖布神」的时候,你有没有为我担心?”   “……有是有,但那只是出于对同伴的担心啊,换做是任何人处于你的位置,我都会担心的。”黛玻菈并没有那么好骗,“还有我在面对「世界」的时候为你挡子弹,也只是因为你是我重要的……朋友。”   “那么……在解决了「巴丝提女神」以后,我靠近你的时候……”在回述这件事时,就仿佛是为了让黛玻菈更好地回想起当时的状况一样,承太郎也靠得离她近了一些,轻声道,“你会心跳加速吗?”   “虽然的确有,但那只是怕你打我而已啊……”黛玻菈在心里如此道,并且她也想就这样回答承太郎,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却忽然想到……那时候,承太郎的绿眼睛,似乎也是像现在这样注视着她的。宛若盛夏时的提姆萨赫湖一般通透翠绿的眼睛,仿佛拥有着能够扭曲光线与时间的魔力,让人忍不住为之……心驰意摇。   “当我对达比说喜欢你的时候,你好像感到很困扰,但应该不全是困扰……多少也会有些其它情绪吧?”不等黛玻菈从回忆中脱身,承太郎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又接踵而至,带着些许威逼的气势,“我当摸了你的翅膀时,你在想什么?当我吻了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当我在迪奥的洋馆里牵了你的手时,你又在想什么?”   “黛玻菈,你说过你喜欢我的长相的吧?那也是能够构成喜欢的因素。那么……现在——”承太郎用按在她脑后的手迫使她抬起头,他从来没有为自己的长相自得过,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多数时候他的外表给他带来的都只是麻烦,但在黛玻菈直言过喜欢他长相的前提下,相貌就成为了他最有利的武器,“——看着我,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黛玻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的大脑一片混乱。   承太郎眼中的热度,带动着她的心脏从缓慢到迅速,一点点地鸣动了起来。如果非要在喜欢与不喜欢之间选择,她当然是喜欢承太郎的,但最终,黛玻菈却答非所问道,“承太郎……总是说着喜欢什么的,是想和我变成你们日本人说的那种……恋爱关系吗?”   因为阿拉伯语里没有能表述男女之间恋爱关系的词汇,而用英语感觉又不太对,所以说到这里的时候,黛玻菈又改回了日语。她最近总是这样频繁地切换使用着不同的语言,出于想要锻炼的目的而一直在使用日语,但一旦出现词不达意的情况就会本能地使用母语,意识到承太郎他们听不懂时又会改成英语。出现这种情况时,承太郎分析一下还是能勉强明白她的意思的,但黛玻菈自己反而会彻底混乱掉,非常的无可救药,而更无可救药的是,他觉得就算是容易语言混乱的笨蛋黛玻菈,也还是非常……可爱。   他又想吻她了。   承太郎立刻将这个想法付诸了行动,不过由于黛玻菈的不配合,他只是勉强亲到了她的嘴角。在足以令黛玻菈感觉到强烈羞耻的纠缠间隙,承太郎抽出空来答了一句,“是啊,没错。”   其实并不完全是,他期望实现的关系要比所谓的恋爱关系……还要更进一步。   “可是……那种关系很脆弱吧。我们两个,要是相处不好的话岂不是完蛋了。现在在我身边的朋友,就只有你和花京院啊,我不想失去你们……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去谈恋爱,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会立刻分开的,但如果是朋友关系的话,我们反而能够永远在一起吧?”说到这里的时候,黛玻菈的言语变得格外流畅,因为这就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承太郎意识到,如果让她再这么说下去,他之前所做的努力可能就要全部白费了,所以他立刻打断了她,“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关系要比朋友关系还要牢固长久?”   黛玻菈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然后因为承太郎的下一句话而变得满脸通红。   “那就是结婚。”承太郎在她耳边低语道,“假如成为了夫妻,那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我听波鲁纳雷夫说过你小时候的事,你不喜欢离别,对吗?我也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我老妈,只要你和我在一起,她也会是你的亲人。”   黛玻菈看起来好像真的被动摇了,但她很快就奋力摇了摇头想把承太郎的话从脑海里驱逐出去,“说什么结婚……我们根本都还没到年纪吧……”   “日本的法定结婚年龄是男性十八周岁,女性十六周岁。我再过一两个月就满足要求了,到时候可以立刻结婚……明明埃及的相关规定和日本全都一样,别想装出这么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骗我。”   “……”   连这个都去了解过了,该说不愧是承太郎……吗?   “怎么样?”承太郎追问道。   “什么……怎么样啊……这种事怎么可能立刻决定啊。”黛玻菈小声道,“我还要……再一个人想想……”   “哦,结婚的事你还要再想想,所以恋爱的事你已经答应了对吗?”   “我才……我没答应啊!不要擅自为我做决定啊!”黛玻菈又不安分地挣扎起来,“承太郎应该没有其他事要说了吧?现在都快十点了,你该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了……”   “为什么?”承太郎贴近了一点,“不喜欢我待在你旁边?”   “我当然——不喜欢了……”黛玻菈犹豫了一下,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你抱着我……感觉太热了。”   “你说谎。”承太郎的手顺着她的肩膀和手臂一直往下,然后反手紧紧扣住了她的手掌。   二月的日本根本无法让人感到暖意,黛玻菈在洗完澡之后除了浴袍以外没有穿任何能够保暖的衣物,甚至还赤着双脚。身体的确是很热,但手脚却是冰冷的,先前……他实在是有些粗心了,不过现在注意到还不算太晚。   他让「白金之星」掀起了黛玻菈身后的半边被子,披盖在了她身上,然后又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另外半边被褥还垫在他们身下,这么盖被子好像有点太怪异了,但在抱着黛玻菈的情况下,他实在不想动。   「白金之星」的动作顿时让黛玻菈感觉到了不妙,“承太郎……你不会打算睡在这里吧?”   承太郎闭上眼睛想装作没听见,但身体隐隐的颤抖却暴露了他的笑意。黛玻菈气恼地都想咬他了,承太郎的喉结就在近在咫尺的位置,这看起来会是个好主意,不过黛玻菈还有比那更好的报复办法。   她凑过去飞快地亲了一下承太郎的嘴唇。   承太郎好像非常喜欢吻她,总是自说自话地就靠过来,以至于她每次都有些惊慌过度,所以她也想看到承太郎表现出同样的反应,不过——黛玻菈从承太郎的怀抱里勉强抽出一只手,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由她这边来主动尝试的时候,她才发现从前的自己似乎根本没必要因为承太郎的吻而失态。这种行为说到底就只是普通的黏膜触碰而已,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   正当黛玻菈这样想着的时候,承太郎却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个旋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呼吸也变得错乱。等到黛玻菈反应过来的时候,承太郎温暖柔软的嘴唇已经再度贴了上来,黛玻菈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和承太郎在今天已经交换了太多琐碎轻微的吻,照理说她不应该如此吃惊,但承太郎现在的吻却与之前所有的……都不太相同。   他这次……伸出了舌头。   当承太郎把舌头探进来的时候,黛玻菈整个人都吓傻了,慌乱间倒也做出了一些有分量的挣扎,但承太郎却一边用手牢牢地固定住她的后脑勺,一边又将舌头压到了很深的位置反复碾磨着她的舌根,使她忘记了呼吸和抵抗,随着吻的深入,承太郎口中烟草的气味被一点一点地渡了过来,等到承太郎终于放开了她的时候,黛玻菈甚至因为狼狈地咳嗽了起来。   她将头偏到了一旁,用手背遮住了因为过于激烈的吻而湿润泛红的唇。   果然……她果然还是接受不了接吻……这回事。   承太郎看起来也不是很游刃有余,他抵靠在黛玻菈的颈侧,一边吻着她的脖颈一边平复着自己有些凌乱的呼吸,然后摸索着在因为刚才的事而变得一团乱的被褥里翻出了那顶早就落下的黑色帽子。承太郎迅速起身将它戴到了头上,用它遮住了自己的表情。   “我回去了。”承太郎开口道,他知道这句话有悖于他刚才的决定,但他如果再留下去的话,他……他的确是希望进展再快一点,但那种事不应该发生现在,她值得被……更好地对待。   他回房间的时候,花京院还没有睡,正在用电视看一部承太郎叫不出名字的外国电影,在看到他回来以后,花京院挑了挑眉,“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和昨天的一样,但现在他却能以和那时截然不同的心情答道,“还……不错。”   大概是就连做梦都会笑的那种“不错”吧,只不过,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个冷水澡。 作者有话要说:  JJ的评论系统炸了,我收到的评论一部分被吞一部分被屏蔽……超感谢留言,系统恢复正常之后我会立刻回复的。   ☆、山梨县的樱花花瓣(五)   抵达山梨县的第三天,他们去了富士山,还未到夏季的富士山是不开放给游客登山的,所以他们只能选择搭乘观览车大致游览了一遍富士山山脚下的富士五湖,这是这次旅途中最使承太郎满意的部分了。自从在红海底下坐过潜水艇以后,他就对海下的世界产生了兴趣,虽然那次乘坐潜水艇的经历结局异常糟糕,但直到「女教皇」袭击他们之前的回忆,都是值得珍藏的。   富士五湖有很多特别的水生植物和动物可看,不过因为尚在冬季的原因,湖面看起来非常沉寂,游人也不太多。或许到了夏季会热闹起来吧,那时说不定还可以再来一次,但相比起他的满意来说,黛玻菈却显得不太好。因为日本的气温缘故,她好像有点感冒了。自从到日本以来,黛玻菈将所有东西都适应地很好,唯有日本冬季的温度让她无法接受。   埃及的冬天,会让人感到寒冷的只有入夜到清晨的这一段时间,但那也在摄氏十度以上,白天的话只需要穿一件单衣顶多再加一件外套。日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在抵达日本以后,黛玻菈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雪。   虽然是很漂亮,但更多的还是寒冷。   在黛玻菈没完没了的喷嚏和咳嗽之后,承太郎只能带着她在中午的时候回了旅馆,然后从行李箱里翻出了那条一直在压箱底的围巾。这是荷莉强塞在里面的,他是用不着这个,但现在倒是能拿来应一下急。   虽然是男款的围巾,不过因为是黑色的关系,所以戴在黛玻菈的身上并不会显得违和。   黛玻菈对围巾显得很不适应,毕竟她以前从来不戴这种东西。在承太郎替她戴上以后,有好几次她都试图把它脱下来,“我不喜欢戴这个啦,被缠住脖子的感觉好不舒服。承太郎,我——”   “给我戴着。”承太郎面无表情地把她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如果是以前的话,听到这种命令的口吻,黛玻菈肯定会立刻火冒三丈,但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这就是承太郎关心别人的风格,所以黛玻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之后……偷偷把围巾扯松了一点。   下午的时候,他们去了秩父多摩甲公园看御岳升仙峡和西泽溪谷,本来花京院是更想去八之岳公园山脚下的种植区摘樱桃的,结果因为黛玻菈想看峡谷的原因,去八之岳的事就被推迟到后一天了。承太郎当初是用能摘樱桃才让花京院答应出来旅游的,现在对花京院这么敷衍好像有点不太好,但是这家伙天天把他老妈挂在嘴边,这点小小的报复根本算不了什么。   明明还有好几天才进入三月,但公园里的微风里却已经卷着零零落落的樱花花瓣了,比起景色本身,花京院对公园里以前发生过的故事更感兴趣,在约定好几点钟在几号口会合以后,花京院就跟在外地来的旅游团后面走掉了,大概是想远远地听一下导游的解说吧。   至于黛玻菈和承太郎两个人,反而在公园里越走越偏了,黛玻菈下意识地想避开人流量大的地方,而承太郎当然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他本来就不喜欢人多的环境。所以,两个人不知不觉地就绕开了在峡谷和悬崖边上设有防护栏的游客区,走到了道路更为崎岖的地方。   虽然说一路上他们都没有看到类似立入禁止的警告牌,但是在看到地上的新雪和干净的花瓣以后,承太郎马上意识到他们可能错过了路边的某些指示。他本来是想原路折返的,但黛玻菈在看到道路前方巨大的裂口时,却立刻露出了有点兴奋的表情,“承太郎,那就是你和花京院说的那个什么……御岳……升仙峡,对吧?”   “恩,不过我们之前就已经看到过了,这一段峡谷都叫这个名字。”按照正常的路线往前走还能看到人面岩和仙娥瀑布之类大大小小的景色,不过他们现在已经走得太偏了。从峡谷顶上往下看只能看到缭绕在山间的雾气、飘舞的樱花花瓣、横生在山岩上的常青树还有最下面隐隐约约的溪流。尽管如此,也算是非常漂亮的景色了,“秋天来景色会更好。”   黛玻菈忽然提了个让他有些意想不到的要求,“我能下去看看吗?”   承太郎稍微思考了一会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必须要阻止她的理由,“去吧……但是别被人看到了。”   黛玻菈点了点头,然后道,“承太郎要和我一起下去吗?”   “……不要。”被她拎着的感觉实在太蠢了,而且下面的水雾那么重,回来估计衣服都要湿光了……等等,这家伙好像正在感冒中吧?意识到这一点的承太郎立刻想要叫住黛玻菈,但是她已经速度极快地往下飞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把一直拿在手里到处拍风景照的相机扔上来让他帮忙拿着。   “真是够了……”承太郎勉强接住相机的时候,好像按到了摄影键,相机立刻发出了吐出相片时特有的噪音,在等待黛玻菈回来的无聊间隙中,他将那张偶然间被制造出来的相片翻过来看了看,然后有些意外地发现这张相片竟然拍摄的还算不错,除去照片的角度不太正以外,成像后的画面竟然异常清晰,要知道它可是在拍处于动态中的影像,如此清晰简直算得上是奇迹了。   照片里的主体部分……就是眼前幽深宽广的峡谷,而但是仔细看的话,就能在山雾之间找到黛玻菈的影子。这张照片拿出去给别人看的话,一定会以为是用特殊技术伪造出来,不过……虽然花京院和老妈都说了想要一份旅游途中照片的影印版本,但是,这张意外收获而来的照片,他不打算给任何人看。   他想把它当做是这次山梨县之旅以及昨天所发生的事的……纪念。   其实昨天的他也还是没有解决任何问题,黛玻菈只是喜欢他,并没有爱上他,但相比起还在开罗的时候来说,这样的进展已经很让他满意了。摆在他眼前的路还是望不到终点,但他相信他所走的一定是正确的路。他是个很没耐心的人,但为了黛玻菈,他可以选择再等一等,时间还有很多,只要能将她一直留在身边,那么等到她成长到足以爱上某人的程度时,那个某人……就一定会是他。   说起来,他会爱上她这件事,落在知道他喜好的人眼里,大概会有些不可思议吧。   每个人可能都会有这样的经历——被身边的朋友、同学或者家人询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异性”……之类的问题。十七岁的空条承太郎也不例外,甚至于因为他的外貌,他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几率还很高,多数时候他都不会回答,但他心情好的时候,却也会这样答道,“就像大和抚子一样传统的日本女性,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我觉得烦。”   老妈说他喜欢安静温柔的女性,这也不算有错,但在出发去埃及的这短短五十天里,他的喜好已经彻底改变了。开学之后再被烦人的家伙问到这个问题时,他大概会用充满恶作剧的心态回答说,“我喜欢有翅膀的女人。”   这样回答的话,大概背地里会被人说成中二病发作吧,但是就算那样也无所谓,因为这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他喜欢长着白色的翅膀,能陪他一起冒险、一起战斗、一起成长的女性。这是全世界独一无二,唯独只有黛玻菈才能满足的条件。没错,她和大和抚子这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不符合他以前的喜好,可是承太郎觉得所谓的爱……正是当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被他用固定的标准审视衡量着时,却有一个人可以完全例外。   黛玻菈就是那个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一·完—      ☆、标记(一)   虽然夏天已经过去了,但是天气依然热得有点过分,从学校回家要走很长的一段路,一路上残夏的蝉鸣声让身体渗出了一层让人不舒服的薄汗,不过到家时扑面而来的冷气迅速驱散了这种不快。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老妈当然是立刻跑出来迎接了他,承太郎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和荷莉交换了一点不痛不痒的谈话,荷莉在详详细细地问出了他明天三餐想吃什么以后,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承太郎准备回房前叫住了他,“黛玻菈已经回来了,所以今天可以早一点吃饭,到时间我会来叫你们的喔。”   “……已经回来了?”承太郎看了看自己手表的时间,才刚到四点而已,黛玻菈正常到家的时间应该要比这个时间还要晚上一两个钟头才对,“她在哪里?”   “恩?”荷莉想了一下,“我想……应该在书房吧?”   承太郎很快按照荷莉说的去书房找了一下,结果那里并没有黛玻菈的踪影,他正想转身去客厅看看她是不是在那里打游戏,但在离开之前,他却瞥见了书桌后面有一个毛茸茸的棕色脑袋。   “……”承太郎走过去把书包随手丢在桌子上,然后绕到书桌后面找了块没有被书本和作业波及到的地面坐下来,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原本跪坐在书桌后面借着椅子在奋笔疾书的黛玻菈在听到这句话以后歪了歪脑袋,理所当然道,“我已经习惯了嘛,而且这样比较舒服。”   他们谈话间所指的,是黛玻菈一项有些奇特的习惯——她不喜欢用家具。   一般的外国人来日本——比如老头和丝吉外婆——最不适应的就是日本人普遍喜欢跪坐而不是用椅子的这一习惯,但黛玻菈在来了日本以后却适应地非常好。因为在埃及她就习惯了不用家具……听她说好像根本不会在家里放功能性家具的样子,所以对她而言只要能睡觉的地方够舒服,其他一切家具都不重要,她本来就没有用椅子和桌子的习惯。   这个习惯导致她什么都喜欢坐在地上完成,其中包括打游戏、看书、吃饭甚至是写作业,又因为空条宅里用的榻榻米都是柔软的棕芯,而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稻草芯,所以她有时候游戏玩累了甚至会直接在榻榻米上睡着。   承太郎是在她到日本的两个月后才渐渐发现了这一点,他对此……没什么意见,对于黛玻菈所有的兴趣、爱好和习惯,他都抱着只要她喜欢那就随便她的态度,今天只不过是因为找不到她而随便抱怨了一下而已,不过……她用书把桌后面的地面铺成这个样子未免也太夸张了。   “今天为什么那么早?”   “因为逃掉了社团活动。”大概是终于解决了手头的作业,黛玻菈一下子丢开了笔拨开地上的书本在承太郎身边仰躺下来,“心情不好,不想去。”   在今年的四月,黛玻菈终于如愿以偿地和他们进了同一所学校,实现了一起读书的愿望,大概是因为真的幻想了很久,所以她对上学这件事态度还挺认真的,完全收敛了从开罗街头养成的恶劣习气,而且到现在也没惹出过什么暴力事件,作为学生要比他合格得多……她甚至还会写作业。   黛玻菈除了读书以外,还有个想要朋友的愿望,而这个愿望也在上学时被满足了,所以她差不多每天都挺开心的,但现在她说自己心情不好……这还是承太郎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所以他不禁有点意外道,“……为什么?”   黛玻菈忽然从地上蜷坐起来,然后探过身紧紧地盯着他。承太郎因为她的反常微怔了一下,然后抬手顺着她的脸颊摸到了脑后,将手指插-入了她的发间,开口道,“因为我?”   黛玻菈点了点头。   他又问道,“为什么?”   黛玻菈的眼神游移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以抱怨的口气嘟囔道,“为什么……承太郎那么受欢迎?”   “……真是够了。”承太郎心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   前面也说过,自从上学以来,黛玻菈的朋友数目几乎呈现出了爆发性的增长。因为身材高挑、容貌出众的棕发异国转学生,根本是漫画书里才会出现的设定。学校里的男生因此特别喜欢向黛玻菈献殷勤,而且为了表示亲昵,也不会叫花京院最后帮她取的那个日文名字,而是全都叫她的本名,弄得承太郎好几次火大起来就想抓着他们的领子告诉他们——不止是在日本,就算是在国外,关系不亲近的人也不能随便以名字称呼。既然不熟,就该好好地念姓氏,假如念不好她的姓,那就干脆不要叫。   当然……他最后也没这么做过,因为这么做实在太麻烦了,所以他也仅仅只是随便找了个类似“天气太热”、“今天风太大”的理由挑出几个人打了一顿。   另外,喜欢和黛玻菈在一起的女生也很多。本来长相出众的女性是很容易被同性排斥的,但有时候也会出现截然不同的情况,黛玻菈比较外向的性格、时不时发作的天然还有说不好日语的笨拙都成了消除她们敌意的条件。   承太郎起初对这件事很无所谓,但之后就很厌烦黛玻菈身边总是跟着让他觉得不爽的人,像现在这样能够好好说话的情况,已经只能出现在家的时候了。   承太郎等了很久,黛玻菈都没有继续往下说,于是他继续问道,“……然后呢?你不可能就因为我受欢迎所以觉得心情不好吧?”   “同班的女生……”黛玻菈的头又往下低了一点,搞得他都快听不清她说话了,“总是在我面前提到你……其实也不是在我面前,她们在哪里都很喜欢用你当话题,整天都在说什么承太郎好帅、最喜欢承太郎、想要成为承太郎的女朋友、将来一定要嫁给承太郎……之类的话。”   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转述这种话的,但话一说出口就打不住了,黛玻菈复述完了之后还指望承太郎能像往常一样说些会让她觉得……开心的话,但是承太郎在听完以后,却只是把头偏到一旁,短促地笑了一声,好像只是觉得好笑,一点都没有要说些什么的意思。   “不准笑啦!”黛玻菈恼怒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承太郎勉强收敛了笑意,但内心的愉悦感还是如实地反馈到了脸上,让他有点忍不住想笑。黛玻菈这种几乎可以算是在吃醋的举动,迄今为止还是第一次,由心而发的畅快让他根本没办法克制情绪,“然后呢?为什么心情不好?”   他诱导着她继续往下说,而黛玻菈果然中计了。   “我心情不好当然是因为——”黛玻菈停顿了一下,用手背挡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承太郎是我的啊,她们……”   她不再往下说了,可能是因为不好意思,也可能是因为……承太郎忽然吻了她。   起初只是浅尝即止的轻吻,但之后承太郎吻咬的力度逐渐加深,黛玻菈也配合地张开了嘴,任由他用舌头一点点地舔舐着齿列和牙龈,不算很激烈的吻,但却要比那更容易让人头昏眼晕,黛玻菈只觉得身体隐隐有些发麻,而手下按压着的榻榻米都一下子没有了实感。   最后分开的时候,承太郎感觉还好,只是有些气息不稳,但黛玻菈果然又不好意思地把脸偏到了一旁。这个时候太阳还未下山,金黄色的阳光从书房外面斜斜地照进来,她白皙的皮肤上明显地晕染开了血色。   因为黛玻菈刚才的那句话,承太郎的目光只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就移到了她的左手。   她左手无名指上刻面复杂的戒指,正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承太郎下意识地伸出手覆住了她戴着戒指的左手,至于另一只手则从她膝上几公分的裙边下面探了进去,然后凑过去对她耳语道,“我们要不要试试在这里……”   他本来是想用刚刚那个话题再逗逗她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那种余裕了,因为刚才那个吻,他现在稍微有点……   直到刚才为止都十分安分地待在他身边的黛玻菈,在听到这句暗示后就像是被触到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慌慌张张地站起来道,“荷、荷莉……那边好像有事要帮忙,我去看一下……”   承太郎知道她又在说谎了,但还是没阻止她逃跑,反正晚上还有时间。   牵手可以,拥抱可以,接吻也可以。这些随时随地都可以,但唯独只有这件事不能随心所欲……吗?   她还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起更新不能保证啦……因为打算一个人出去旅游所以要事先做点功课而且工作忙碌,五月三日旅游完回来更新才能恢复,就是这样,不好意思啦_(:з」∠)_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